蛙鳴一曲詩意濃

劉秀蓮

那天清早，我跟往常一樣，換上運動裝，沐浴著淡淡的晨光，去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晨練。

山坡上翠草凝綠，雜花吐紅。“呱哇！”不知從何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蛙鳴。我向四周循聲探望，卻也尋不著蛙聲何來。再聽，已是蛙聲四起，接連不斷，由遠至近，頻頻傳來。“呱——哇——”“呱哇——”“呱呱哇哇——”蛙聲如潮。如急促的鼓點，似斷續的笛吹，若點滴的鳥鳴。時而，眾蛙鳴戛然而止，只有一縷蛙鳴緩緩地流淌，似山間小溪流過月光下干凈的青石，又如一個縹緲的夢一樣輕盈。驀地，連那絲絲縷縷的蛙鳴也隱匿了，只剩下一片空寂和惆悵。原來山西面有一片果樹園，園子的旁邊有幾個石塘窩，近日一連下了幾場大雨，石塘窩里蓄滿了水。有水的地方就有蛙聲，蛙聲和水聲不可分割，也相得益彰。不用說，蛙聲來自那里。蛙聲陣陣傳來，眾蛙齊鳴，抑揚頓挫，仿佛是廣袤的山間一支龐大的交響樂隊，它們個個都是出色的演奏家，在演奏恢宏、優美、抒情的鄉村田園交響曲。我無暇其他，循著蛙聲飛奔而去。

來到石塘近處，我不由得放慢腳步，輕輕地走著，生怕一不小心踏停蛙鼓。聽，呱呱，一只青蛙叫了，聲音清脆而響亮，是獨唱;接著，又響起呱呱的叫聲，是二重唱，一唱一和;一會兒，三只，四只，是小合唱。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蛙聲里，有老蛙渾厚的中音，有小蛙清脆的高音，幾個聲部互不干擾，節奏或激越，或舒緩，共同交織成蛙的大合唱。不一會兒，無數的青蛙齊鳴，大合唱，接著是輪唱、齊唱。鳴到高潮數分鐘，當你覺得不知道高音還會唱到云霄幾重天時，突然一下鴉雀無聲，整體安靜下來了，過了一會兒，又周而復始。

其實，蛙在池塘里也有它們自己的生活，堤上父母探，堤下兒女歡，慈母嬌兒鬧，母子情意濃。也有明爭暗斗，暗送秋波，沾沾自喜，自高自大，得意忘形。有愛，有恨，有淚水。也有愁，有怨，有憤怒。在廣袤的田野里，蛙鳴把春天的旋律揉進鄉村里悄悄發酵，不久，一個葡萄般晶瑩透亮的夏緩緩孕育出來。

蛙聲如潮，在我的心之湖上層層疊疊蕩漾開來。聽吧，蛙鳴嘈嘈如急雨，切切如和風，時而低吟淺唱，似深閨幽怨;時而引吭高歌，若深澗蟬鳴;時而雄渾壯闊，如驟雨突降;時而輕松歡快，如花瓣飄零。蛙們竭盡生命的能量，釋放出足以泡濃整個山野的激情。“呱——呱——”“吱——吱——”“嘀——嘀——”在無垠的蒼穹下傾聽如此鮮活純凈的蛙聲，讓人思緒飛揚，仿佛能溝通天地人的情感，讓你感到宇宙的蒼茫，星漢的遼闊。靜靜聆聽豐厚淳美的蛙鳴，是何等的愜意。

蛙鳴一曲詩意濃。一聲聲嘹亮的蛙鳴傳入耳中，是那樣的清脆悅耳。

（編輯 余從/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