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靜,朱紅兵,吳 虹
(1.黃山職業技術學院 旅游系,安徽 黃山245000;2.黃山學院 旅游學院,安徽 黃山245041;3.黃山市屯溪區文化體育旅游局,安徽 黃山245000)
鄉村振興作戰略是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的新時代我國鄉村發展的重要戰略。鄉村旅游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一種重要發展方式,也是實現鄉村脫貧和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重要途經。鄉村居民作為鄉村旅游扶貧的內部力量和核心利益主體,既是鄉村旅游資源的擁有者,也是鄉村旅游產品的直接提供者和參與者[1]。然而在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仍然存在許多不平衡現象,比如鄉村旅游利益分配的不公平,進而影響了鄉村旅游扶貧效果。利益是社會發展的基礎、前提和動力因素[2]。利益也是個人或組織追求更好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條件的一種目標[3]。利益感知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利益感知評價是鄉村旅游扶貧可持續發展的一種重要機制。從經濟效益、社會文化效益、環境效益方面定量評價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居民的利益獲得感知水平,為后續利益協調機制提供科學論斷依據,以提高鄉村旅游扶貧效果,實現鄉村振興發展目標。
利益相關者發展理論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由最初的以企業主體為研究對象拓展到政府、鄉村、政治等眾多方面。利益相關者是指任何能夠影響組織目標實現的群體或個人。鄉村旅游作為鄉村發展和脫貧的一種發展方式,同樣存在著不同的利益相關者,比如我國鄉村旅游扶貧的利益相關者主要包括當地鄉村居民、旅游企業、旅游者、當地政府機構等,這些利益相關者有不同的利益訴求,共同決定著鄉村旅游扶貧的成效。利益相關者理論強調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各利益相關者的投入和參與,因此提高鄉村旅游扶貧質量在于尋求協調利益主體之間的最大公約數,同時尋找不同利益主體的利益感知水平及利益協調機制。
村民是鄉村旅游分配進程中利益分配主體中最關鍵的群體,是核心利益分配相關者。然而在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鄉村居民的利益獲得往往并不能得到充分的保證。比如鄉村居民和旅游企業的矛盾主要體現在利益分配問題上。旅游企業尤其是外來旅游企業的大量參與,一方面為鄉村旅游發展帶來了經濟效益和一些科學的管理方式、產品設計方法及營銷方式;另一方面,大部分旅游經濟收入都流入了企業的口袋,而當地居民僅僅能通過一些初級的旅游參與活動獲得少量的收入。同時,當地居民還要承擔鄉村旅游不合理管理和過度開發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包括當地生態環境的惡化、交通的擁擠、物價成本的上升,這意味著鄉村旅游發展產生經濟效益的漏損。盡管居民是鄉村旅游發展的主要利益相關者,但他們在旅游扶貧進程中并沒有成為真正的受益者。采用問卷調查的定量研究方法,評估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居民對相關利益的感知水平和旅游業參與程度等,包括經濟效益、社會文化效益和環境效益,從而為后續鄉村旅游扶貧的利益協調機制提供科學依據,提升鄉村旅游扶貧的質量和效益,最終達到鄉村振興的目的。
當前鄉村旅游扶貧研究主要集中在鄉村旅游扶貧現狀與對策[4]、農戶參與[5]等方面。對鄉村旅游利益主體,尤其是當地社區居民利益獲得的感知缺乏足夠的定量研究。例如張靜等運用利益相關者理論,分析了鄉村旅游地社區居民、旅游者、地方政府及旅游企業的不同價值利益訴求[6]。趙倫等探討了鄉村旅游扶貧打包開發中的利益訴求分化與利益失衡修正機制,指出鄉村旅游扶貧開發應由更快向更好發展[7]。李海軍等運用實證定量研究方法,針對不同利益相關者分析了他們對旅游業發展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文化效益和生態效益的感知差異[8]。張琳琳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分析了皖南國際文化旅游示范區的旅游扶貧效率,認為皖南區域旅游扶貧綜合效率整體偏低,且不同區域存在較大差距[9]。
近年來,國家對我國農村發展給予了很高的重視,頒布了一系列的政策用于促進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如2018年1月,國務院頒布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同年九月,國務院頒布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聚焦于我國三農領域,提出要打贏脫貧攻堅戰,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提供堅實的基礎。我國鄉村旅游扶貧工程行動方案也指出通過實施鄉村旅游扶貧項目,使得我國1萬個鄉村旅游扶貧重點村旅游收入達到100萬元,貧困居民人均旅游收入達到1萬元以上。表1列舉了近年來國家層面出臺的一些與鄉村發展有關的政策文件及其對鄉村旅游的指導。從表1可以看出,近年來我國鄉村旅游扶貧在鄉村振興進程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表1 近年來與鄉村旅游發展相關的國家政策文件
相關政策文件同時強調要始終堅持把農民放在主體地位,增強農民參與融合能力,把居民分享更多收益作為鄉村發展的基本出發點。要進一步創新收益分享模式,有效地解決鄉村發展進程中利益分配存在的貧富分化等問題,實現鄉村旅游扶貧利益的合理分配,減少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利益差距,最終促進鄉村旅游扶貧的可持續發展。
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問卷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調查居民對鄉村旅游發展利益的感知,包括經濟利益、社會文化利益和環境利益三個方面。第二部分主要調查居民參與旅游業的程度、參與意愿、總體生活水平感知、對鄉村旅游業的支持等方面。第三部分是被調查者的人口統計學信息,主要包括居民的性別、年齡、居住時間、參與旅游業時間等方面。問卷項目均來源于前人的相關研究,并根據需要進行了微調。問卷量表項目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1代表“非常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問卷設計好以后,請相關專家對量表的內容效度和問卷項目措辭進行評價,并邀請部分居民對問卷的難易程度進行初步評價,最后確定正式調研問卷。
調查在安徽省黃山市進行,問卷主要發放地點包括西遞、宏村、呈坎等鄉村旅游地。問卷為隨機發放,但為確保問卷的有效性和普適性,在問卷發放過程中均衡了居民的性別、年齡等,使得調查問卷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共發放問卷270份,回收有效問卷244份,問卷有效率達到90.3%?;厥照淼膯柧硗ㄟ^軟件SPSS25.0進行統計分析。
被調查居民中,女性居民占比略高,為55.3%,男性居民占44.7%。年齡方面,被調查對象大部分為青年和中年居民,26—35歲居民占到了最大比重,為32.4%,其次為36—45歲,占到了28.7%。將近50%的居民在本地居住時間超過20年,28.7%居民居住了5—20年,15.2%居民在本地居住了2—4年。54.1%的居民個人月收入為2000—5000元。居民的文化程度相對偏低,66.3%的被調查居民為初中和高中水平。
研究首先使用統計軟件SPSS25.0對居民效益感知的16個測量題項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尋找量表的內部結構。采用主成分分析、最大方差旋轉法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同時采取特征值大于1、因子載荷大于0.4作為提取公因子的方法。結果顯示KMO值為0.875,Bartlett球形檢驗顯著,表明問卷適合做探索性因子分析。其中兩個項目由于因子載荷低于0.40,因此進行刪除。剩余的14個項目再次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檢驗結果進一步顯示共提取3個公因子,累計解釋方差貢獻率為58.04%。20個量表項目的因子載荷數值在0.593—0.882,大于臨界值0.4;且所有量表項目均落在指定的潛在變量上,因此沒有必要刪除任何量表項目。采用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α)對觀測量表的內部一致性進行檢驗,經檢驗3個潛變量的信度系數在0.729—0.840,均大于臨界值0.70,表面問卷具有良好的可靠性和穩定性。

表2 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居民效益感知水平
1.經濟效益感知
表2顯示了鄉村旅游地居民對旅游業發展進程中經濟效益的感知水平情況??傮w而言,被調查居民對鄉村旅游發展帶來的經濟效益處于中高水平,均值達到了3.82。鄉村旅游發展對目的地居民的經濟影響主要表現在促進了本地經濟發展(均值為4.22)、提高了生活水平(均值為3.76)、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均值為3.74)以及提高了家庭收入(均值為3.57)方面。鄉村旅游發展以后,為當地的外出務工人員創造了大量返鄉創業的機會,同時青年人口的回歸,為當地帶來新的活力和創造力。比如返鄉的很多居民通過開辦餐館、民宿、旅行社等形式積極參與到當地鄉村旅游發展進程中,一方面獲得了可觀的經濟收入,另一方面也為本地其他人員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
2.社會文化效益感知
從調研結果來看,居民對鄉村旅游發展帶來的社會文化效益的感知處于最高水平,達到了3.88。從各個量表項目來看,居民對“增強了我對本地歷史文化的保護意識”的認同度最高,達到了4.05;其次是“促進了我對不同歷史文化的了解”和“增強了我不斷學習與了解外來文化的動力”,均值分別為3.93和3.92??傮w而言,通過鄉村旅游開發,越來越多的旅游者到來,一方面提高了鄉村旅游地的品牌知名度,加強了居民與外界的溝通交流,提升了他們內心的自豪感;另一方面,通過發展鄉村旅游,不斷增強居民對本地歷史文化的保護意識,通過不同文化之間的溝通交流,極大地增加了本地居民的文化自信水平,使得他們更有動力去學習了解不同的文化,從而更好地保護地域文化。
3.生態環境效益感知
從表2可以看出,居民對鄉村旅游發展帶來的環境效益的感知為3.86,處于中高水平。良好的生態環境是鄉村旅游扶貧發展的根基,也是鄉村旅游能夠可持續發展的保障。尤其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綠水青山也是金山銀山”的生態文明發展理念以來,鄉村旅游的生態環境得到了較好的改善。在研究中,鄉村旅游地居民認為鄉村旅游發展提高了本地自然環境質量(均值為3.89)、保護了本地生態多樣性(均值為3.78),同時也增強了政府和居民自身的環保意識(均值為3.92)。
鄉村居民對鄉村旅游扶貧帶來的利益感知處于較高的正向水平。但同時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居民的經濟利益、社會文化利益和生態環境利益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政府與社區之間、社區各主體內部之間在鄉村旅游扶貧空間展開博弈,導致旅游利益分配的非均衡發展[10]。結合與居民的訪談及其他調研結果,從鄉村居民旅游參與、創新收益分析模式、健全利益表達等方面提出了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鄉村居民利益協調機制。
一是積極提高居民參與旅游業發展的廣度和深度。鄉村旅游扶貧的可持續發展離不開鄉村居民的有效參與,鄉村居民作為鄉村旅游扶貧的核心利益主體,其參與旅游發展水平決定了其旅游收益的水平。一般而言,鄉村居民參與旅游發展的水平越深,其從中獲得旅游收益的可能性也就越強。因此,無論是鄉村旅游利益的分配,還是鄉村旅游的進一步發展,都是建立在以鄉村居民為參與主體的前提之下,這種參與不僅包括旅游開發的參與權,也包括對鄉村旅游經營的優先權和控制力[11]。地方政府相關職能部門要從鄉村居民的參與能力、參與意愿等方面合理規劃居民參與旅游業發展的程度,增強貧困人口在鄉村旅游扶貧項目中的參與度。
二是創新鄉村旅游發展收益的分享模式。鄉村旅游扶貧應突破以往單純的開辦餐館、民宿、旅游購物店等形式的利益分享模式,推廣“土地流轉+社會保障”“居民入股+按股分紅”“農戶+合作社”等多種利益分配方式,讓鄉村居民分享旅游商品銷售、旅游業門票等環節的收益。鼓勵以土地、房屋等資產入股鄉村旅游開發項目以獲得相應的股權收入,實現鄉村旅游脫貧致富。
三是建立健全科學有效的利益表達機制和引導機制。政府應當建立科學的利益訴求表達機制,為鄉村旅游地居民提供充分的溝通反饋機制和制度表達平臺,使得鄉村旅游地居民的利益訴求能夠通過規范的渠道快速地進入旅游決策過程中。尤其是保證弱勢群體的利益表達渠道,定位不同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平衡點,真正實現鄉村旅游的精準扶貧,從而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發展目標。
研究進一步深化了對鄉村旅游扶貧進程中居民利益訴求的感知評價,完善了鄉村旅游扶貧的相關理論。但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如將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從鄉村居民拓展到其他利益相關者,比如政府、鄉村企業和旅游者,從而進一步完善不同利益相關者的不同利益訴求,尋求利益主體之間的最大公約數。在分析技術方面,可進一步應用結構方程模型探討影響鄉村旅游地居民利益獲得的影響因子和后續效應,探討鄉村旅游地居民獲得的利益對其旅游業支持程度的影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