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波動對紡織業研發創新活動的影響
——基于企業異質性視角

(東華大學旭日工商管理學院 上海 200051)

一、背景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國的對外貿易都是保持雙順差的狀態，這一趨勢使得各國對我國經濟發展速度充滿了恐慌和敵意，各國紛紛開始采取一系列措施來遏制我國的出口貿易，以此保護本國在國際貿易中的經濟利益，但各國實施的措施收效甚微，因此他們又提出人民幣價值被低估，人民幣需要升值，由此人為提高中國出口產品的成本，進一步使得我國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售價提高，從而失去產品的價格優勢，最終結果是削減我國貿易順差。在這種國際環境下，人民幣不可避免的經歷了數輪升值，同時我國也開始了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努力向匯率市場化過渡，在此過程中，我國經濟和企業都經受了比較大的考驗。人民幣升值維持了較長的一段時間，升值對我國產業布局影響較大，這一趨勢直到2014年才有所緩解，至此人民幣進入時而升值時而貶值的狀態。

我國紡織業得到發展的最主要原因在于紡織產品價格低廉，在世界舞臺上具有價格上的絕對優勢，從而帶動紡織行業發展，而產品價格低是因為生產成本低，原材料和人工成本相較于其他國家來說都很低，因此在很長時間里，我國紡織品出口處于世界第一的位置，但由于人民幣的被動升值，使得紡織產品的價格優勢正在逐漸消失，紡織行業也面臨著生存危機，國內很多紡織企業甚至面臨倒閉破產的風險。

就目前已有的研究文獻來看，有大量文獻在研究匯率波動相關問題，其中不乏有很多是在探討人民幣升值影響的研究，而這其中針對具體某個行業的研究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缺乏的，因此本文將從實證研究出發，討論人民幣升值對紡織企業研發創新活動的影響，同時考察將企業異質性因素納入研究對象中，主要考慮融資約束及企業杠桿異質性會對上述影響活動產生何種作用。

二、文獻回顧

已有的研究大多都在討論人民幣升值對于我國出口貿易的整體影響，比如對出口產品價格、出口數量以及出口額產生的影響，總體上偏向于宏觀層面，對于微觀企業層面的研究相對有限。

對于宏觀層面研究，就人民幣升值對我國出口額的影響來看，學者們的研究結論也不盡相同，有學者研究發現人民幣升值對出口額存在負向影響，相反在人民幣貶值時，出口總額會增加，姜波克(1999)的研究就支持了此結論，很容易理解這一結論，當人民幣貶值時，以外幣標價的出口商品的外幣價格將會下降，因此在市場中的價格優勢將會變得明顯，增強自身競爭優勢，整體上中國商品的出口形勢將變好，出口額增加；第二種研究結論是人民幣升值促進企業出口，出口額會增加，而貶值將產生相反效果，這主要是因為當人民幣升值時，產品已然失去價格優勢，企業迫于壓力不得不提高產生技術含量，期望通過加大研發投入，提高產品創新能力從而增強產品競爭力，余維斌(2003)在其研究中就提出了這一觀點；最后，還有一種研究顯示匯率波動對企業出口沒有明確的相關關系，可能一段時間是促進而另一段時間會出現抑制的局面，匯率對于貿易并沒有起到很關鍵的作用，李富有、孫敏(2013)通過研究中日貿易問題，利用兩國貿易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匯率因素對于中日兩國貿易的影響并不突出。

在微觀層面上，也有部分學者進行了相關研究，整體上研究傾向于定性研究，在定量研究方面還不夠充分。劉紫荻和陳瑜(2005)在研究人民幣升值對紡織行業負面影響中發現，其長期影響小于短期影響。姚遠(2011)則通過研究發現，有效匯率升值不但可以有效的緩解貿易失衡問題，還可以優化我國的對外貿易結構和貿易產品結構，對促進我國產業結構調整有著積極的作用。產品質量可以解釋大企業出口價格較高以及出口價格與出口目的地收人水平正相關等一系列問題，有文獻指出，2000-2006年出口的大幅增長并未伴隨出口產品質量的顯著改善，有的文獻甚至指出，在此期間中國出口產品質量總體上表現出輕微下降趨勢(張杰等，2014)。近幾年，微觀層面的研究開始著眼于異質性因素在匯率波動對企業影響所起的作用上，學者們開始關注當面臨匯率波動變化時，企業生產率、融資約束、所有制方式等差異會不會影響企業的決策，其中許家云等(2015)發現對于融資約束較輕的企業，人民幣升值對其出口產品質量的提升更為明顯。

三、數據描述和模型設定

(一)數據描述。本文實證過程中使用的數據為2011年-2018年這8年一共12家紡織業上市企業的有關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實證分析中用到的變量有匯率指標、企業現金流指標、研發支出強度、企業營業總收入、資產負債率等等。除了匯率變量，其他模型中用到的數據均來源于wind金融數據庫，而對于匯率則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為了使實證結果更加準確和明顯，去除某些因素對結果產生不利影響，本文對所有數據進行了縮尾處理。

本文主要研究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紡織服裝企業研發創新會產生怎樣影響，并進一步考察這種影響效果在考慮企業異質性因素后是否會不同。因此，本文的因變量為紡織服裝企業的研發支出強度，自變量則主要為匯率指標以及匯率與異質性因素的交互項，模型中還包含典型的控制變量企業規模和企業資產負債率等。

企業研發支出強度采用企業研發支出與營業總收入之比得出；企業現金流指標衡量的是企業受到的融資約束程度大小，計算方式為企業營業利潤與折舊額之和再除以企業總資產得到；資產負債率衡量的是企業杠桿大小，無疑其計算方式為是總負債比總資產；匯率直接根據世界銀行數據庫中歷年來美元與人民幣之間的匯兌比率，采用的是直接標價法；企業資產周轉率通過營業收入除以總資產得到；企業規模指標用的是企業營業總收入的對數。

表1 模型中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模型設定。本文研究的是匯率變化對紡織服裝企業研發創新決策會產生怎樣影響，因此最基本的模型所包含的變量有創新指標、匯率以及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模型設定如下：

RDit=α0+α1Inreert+βZit+νt+εit

上述模型中的因變量RDit是企業i在t時期的研發強度，Inreer_t為t時期中美匯率的對數值，Zit是代表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νt代表年份，εit則為殘差項。

當將融資約束等企業異質性指標加入到實證模型中去之后，模型設定如：

RDit=α0+α1Inreert+βZit+γInreert*Xit+νt+εit

與之前的模型相比較，增加了異質性因素與匯率指標的交互項，其他沒有任何變化。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當模型中不考慮企業異質性因素的影響時，只研究匯率變動對企業研發活動的作用。利用計量分析軟件stata對模型進行回歸分析，我們可以得到如下結果：

基準回歸結果

通過計量回歸結果，我們可以看到匯率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是顯著的，回歸系數為0.001679，這意味著匯率每升值百分之一，紡織企業的研發支出將會增加0.17%，這一影響是顯著的。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作用效果還是很明顯的，這一結果與傳統理論也是相符的。

傳統理論認為，人民幣升值會促進企業進行研發創新活動，背后的經濟學原理主要在于當本國貨幣升值時，以外幣標價的本國產品在國際市場中的價格將會上漲，導致商品失去價格優勢，在世界舞臺上的競爭力將會下降，本國企業可能會陷入困境，這時企業將要尋求出路以打破自己處于不利地位的局面。因此在面臨人民幣升值的背景下，大多數出口企業都是通過加大研發創新投入以此來增強自己的產品質量，稀釋本幣升值帶來的不利影響，從產品價格優勢轉向產品質量優勢從而在國際市場上占據一定市場份額，保證企業在升值的浪潮下不被淘汰。

(二)考慮融資約束異質性后的回歸結果。當在模型中引入融資約束與匯率的交互項后，模型的回歸結果發生了變化，模型依舊是顯著的，人民幣匯率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回歸系數變大了，當匯率的對數每增加1%，紡織企業的研發投入將增加0.2426%；同時匯率與融資約束的交互項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亦是顯著的，說明融資約束程度小的企業在面臨匯率升值的沖擊時，投入的研發資金更多，這主要是因為融資約束程度小的企業更容易從內外部獲得用于研發創新的資金。

考慮融資約束后的回歸結果

(三)考慮企業杠桿后的回歸結果。企業資產負債率代表著企業杠桿的大小，當在模型中引入企業資產負債率與匯率的交互項后，與之前的結果大致相同，總的來說，本幣升值對企業的研發活動還是起到促進作用，只是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負，表示企業資產負債率越大，在面對人民幣升值時，投入研發創新的資金越少。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企業資產負債率代表企業負擔的債務大小，資產負債率很高的企業，其債務壓力越大，企業可用于進行創新活動的資金相對較少，從而研發投入較少。

考慮企業杠桿后的回歸結果

五、結論

本文通過紡織服裝行業上市公司2010年-2018年這9年的微觀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人民幣升值對企業的創新活動確實存在正向作用，并且這一作用會受到企業異質性因素的影響。具體說來，同樣是處于人民幣升值的背景下，當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程度越小，企業可用于投入創新活動的資本也相應比較充足，因而企業整體投入研發活動的資金也越多，升值促進企業進行研發創新；企業杠桿異質性對升值的作用也會產生影響，這種影響與融資約束的影響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