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超,田盛圭,黃裕揚
(成都理工大學 地球科學學院,四川 成都 610059)
20世紀60年代人力資本理論創立以來,人力資本作為一種要素投入被看作影響國家或地區之間經濟增長和人均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被廣泛運用于經濟增長的研究分析中[1]。高等教育是向社會輸送人力資本的重要途徑,可以通過提高勞動者質量和勞動生產率,間接促進經濟社會發展[2]。無疑,研究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對于促進經濟增長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而如何通過數據測算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則是高等教育研究和經濟發展研究領域的一大難點[3]。國內外學者已提出很多測算教育貢獻率的方法,如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的余數分析法、丹尼森的增長因素分析法,前蘇聯學者斯特魯米林的復雜勞動簡化法。國內許多學者結合我國實際也做了大量研究,但起步較晚。崔玉平[4]采用與丹尼森、麥迪遜大致相同的方法估算了中國1982-1990間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李洪天[5]采用丹尼森的方法,計算了20世紀90年代我國教育發展對國內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的貢獻;楊天平[6],陳俊生[7],毛盛勇[1],宋華明[8],樊星[2],燕玉鐸[9]分別測算了不同時期我國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蔡文伯[10],鄭成[11]分別測算了西部地區不同時期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郎永杰[12],王錫朝[3],周紅玲[13],楊建國[14],左勇華[15]分別測算了山西、河北、廣東、四川和江西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基于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產函數,但大多數仍停留在估算層面上,沒有進行深入研究。絲綢之路經濟帶是近年來研究的熱點區域,且高等教育比較滯后。本文基于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產函數,以丹尼森的增長因素分析法全面測算了過去16年間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高等教育發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以期引起人們對絲綢之路經濟帶教育特別是高等教育的關注,實現絲綢之路經濟帶教育和經濟的良好互動發展。
美國數學家柯布(C.W.Cobb)和經濟學家保羅· 道格拉斯(Paul H.Douglas)于20世紀30年代提出了著名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Cobb- 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該函數的基本形式為:
Y=AKαLβ
(1)
式中Y,表示產出量,A表示技術水平,K表示資本投入量,L表示勞動投入量,α和β代表相應的產出彈性系數,且α>0,β>0,α+β=1。
丹尼森的增長因素分析法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Cobb- 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為基礎,考慮到教育因素對勞動力質量的影響,將勞動投入量L分解為初始勞動力L0與教育投入E的乘積。因此公式演變為:
Y=AKα(L0E)β
(2)
對上述公式進行對數求導,所得的差分方程即為經濟產出增長模型:
y=a+αk+βl0+βe
(3)
式中,y為經濟產出年均增長率,k為資本投入年均增長率,l0為初始勞動力投入年均增長率,e為教育投入年均增長率。
由此,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可表示為:
Ce=βe/y
(4)
需要強調的是,式中勞動產出彈性系數β國際上一般取值0.6~0.8,我國經濟部門一般取值0.7~0.8,但國內沒有一個通用的確定值作為參考,為了方便國際比較,筆者采用丹尼森的經驗值0.73;e為教育投入年均增長率,在實際計算中,用根據人均受教育年限計算出來的教育綜合指數(Re)的年均增長率來代替;y為經濟產出年均增長率,計算中通常采用國內生產總值(GDP)的年均增長率來表示。
研究對象為絲綢之路經濟帶,包括西北五省(區)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西南四省(市、區)四川、重慶、云南和廣西。在對高等教育與經濟增長貢獻率估算過程中,我們通常將教育投入年均增長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計算出來的教育綜合指數(Re)年均增長率作為替代變量,以國內生產總值(GDP)為經濟增長的代理變量。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構成和國內生產總值(GDP)相關數據均來源于2002-2018年《中國勞動統計年鑒》。教育經費、普通高等學校數量、專任教師數量等數據來源于《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2018》和《中國教育統計年鑒2018》。為了消除不同時期價格波動的影響,在計算之前筆者將GDP按2001年的不變價格進行了修正。
按照我國現行教育制度,小學接受教育年限為6年,初中和高中為3年,高等教育階段(大專及以上)視為4年。結合我國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構成統計數據(表1)就能計算出各級學歷階段就業人員人均受教育年限,計算公式如下:
Pij=NjΣXij/100
式中,Pij為第i年第j種學歷就業人員人均受教育年限;Nj為第j種學歷接收教育年限;Xij為第i年第j種學歷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構成(%);i為年份,j為各級教育階段。例如:
人均受小學教育年限=小學及以上學歷就業人員所占比例×6/100
按照以上公式進行計算,可以得出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就業人員人均受教育年限,結果見表2。

表1 2001年、2017年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構成 單位:%

表2 2001年、2017年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市、區)就業人員人均受教育年限 單位:年
要計算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均增長率,首先需計算出2001年和2017年的教育綜合指數,教育綜合指數的計算公式如下:
Re=ΣγPij
式中,Re為教育綜合指數;γ為勞動簡化系數;Pij為人均受教育年限。
需要強調的是,要計算教育綜合指數,首先需確定從業人員的勞動簡化系數,根據不同受教育程度勞動人員的收入情況,結合有關研究成果[5-6,16],將小學、初中、高中、高等教育文化程度勞動力的勞動簡化系數確定為1、1.2、1.4、2.0。計算結果見表3。

表3 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教育綜合指數及年均增長率
計算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首先,需計算排除高等教育后的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均增長率,教育綜合指數年均增長率與其之差即為高等教育階段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均增長率;其次,計算高等教育階段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均增長率占教育綜合指數年均增長率的比重;之后,計算GDP 的年均增長率(y),在此采用2001-2017年的GDP指數按2001年的不變價格進行修正后計算;最后,計算高等教育對GDP年均增長率的貢獻率。至此,可以通過公式(4)計算出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Ce),進而計算出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Cn),見表4。
從計算的結果來看,首先,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較低。從表4可以看出,與全國比較,除青海外,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均低于全國水平(4.75%)。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在經濟發展水平相當的情況下,僅相當于日本、德國20世紀70年代的水平,而與同時期的美國、法國、英國相比還存在著巨大的差距[6]。表明14年間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教育未能很好地拉動經濟增長。
其次,絲綢之路經濟帶教育發展滯后于經濟發展。從表3、表4可知,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均增長率均在4%以下,而GDP的年均增長率均在10%以上,兩者之間差距明顯,表明14年間絲綢之路經濟帶教育發展滯后于經濟發展,教育與經濟協調性較差。

表4 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GDP 年均增長率(y)、Ce和Cn
高等教育是向社會輸送人力資本的重要途徑,可以通過提高勞動者質量和勞動生產率,間接促進經濟增長。因此,要提高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可以通過加大對高等教育的投入,為人力資本的輸出提供保障。從高等學校教育經費支出總額和生均教育經費支出來看(表5),在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絲綢之路經濟帶的經濟獲得高速發展,高等教育投入增長明顯,但是由于經濟基礎薄弱,與東部地區相比差距仍然十分明顯,中央和地方對高等教育的投入普遍低于東部地區,教育投入的馬太效應仍然存在。
從表6可以明顯看出,2017年東部地區普通高等學校數量為1015所,而絲綢之路經濟帶只有563所。其中部屬院校東部地區有77所,而絲綢之路經濟帶只有18所;本科院校東部地區有509所,而絲綢之路經濟帶只有251所。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學校數量有限,尤其是高水平大學數量有限,難以滿足大眾對優質高等教育的需求,不利于提高當地就業人員的整體素質。

表5 2017年東部地區與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學校教育經費支出對比 單位:萬元

表6 2017年東部地區與絲綢之路經濟帶普通高等學校數量對比 單位:所
對比東部地區省份與絲綢之路經濟帶省份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教師與專任教師總量的比值,絲綢之路經濟帶省份的平均水平相對較低。普通高校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教師與專任教師總量的比值能夠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區域高等教育教師的質量和水平。教師質量的高低是影響高等教育培養質量的重要因素。從表7中可以明顯看出,北京市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的比例遠遠高于其他任何省份,將北京市排除在外,其余東部地區省份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比例的平均值為46.95%和15.64%(表7),而絲綢之路經濟帶省份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比例的平均值為41.31%和12.28%,均低于東部地區(表8)。

表7 2017年東部地區各省份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教師比例 單位:人

表8 2017年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高級職稱和正高級職稱教師比例 單位:人
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處于相對落后地區,就業環境和政策沒有優勢,“孔雀東南飛”現象嚴重,許多有才華的大學生“東走而不愿西歸”,導致人才流失嚴重。據孫百才最新研究表明,西部地區屬于人才凈流出區域,西部地區與東部發達地區的人才絕對數差距逐年拉大。西部生源畢業生流出西部地區就業的人數都高于外地生源流入西部地區就業的畢業生人數,西部地區存在明顯的人才流動“順差”[17]。因此,雖然國家和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高度重視人才外流現象,并且制定了一系列吸納人才的措施,但是仍然無法有效阻止人才流失。
長期以來,高等教育投入與資源配置東多西少,高等教育發展水平東強西弱,導致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與東部地區相比差距較大。從中央到地方,政府部門應加大絲綢之路經濟帶高等教育的投入,增加其高等教育資源的占有率,為人才培養環境提供保障。
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要進一步深化高等教育體制和教育教學改革,使高等教育結構不斷優化,突出高等教育辦學特色。各級政府要支持各高校化解債務,讓高校輕裝上陣、加快發展。要注重學校體制的現代性,完善高校管理制度,提高依法治校水平和現代化管理水平。要進一步支持高校綜合改革,推動現代化大學制度進程,擴大高校的辦學自主權利,引進社會資本辦學,充分釋放高校發展的活力。要注重辦學理念的開放性,推進高等教育國際化進程,引入更多社會優質教育資源為之所用。
絲綢之路經濟帶各省份應該立足實際,著眼未來,進一步加強高校師資隊伍建設步伐。既要補充必要的教師數量,降低師生比,又要為年輕教師制定和實施專門的提升計劃,避免新老斷層,還要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師德師能一起抓,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既要努力引進人才,又要增強自身“造血功能”,打造一批理論知識扎實、師德師風良好、教育理念先進、科學研究突出的師資隊伍,從而增強高等教育軟實力,為高素質人才的培養提供有力支撐。
絲綢之路經濟帶要想引進人才、留住人才,首先應推動產業發展,以強大的產業集聚能力吸引人才的流入。其次,要關注人才的職業發展,保障人才職業發展通道暢通。此外,還要為人才的基本生活、職業培訓、子女教育、個人發展營造公平良好的社會環境和人文環境[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