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微
如果真苦,你哪有時間喊累
17歲的我和71歲的祖國還沒有太多的故事。我們倆最相似的地方,是我們都在成長的路上,我們都在慢慢變好。
那年,我從貴州到福建,在火車上沒有座位,三天兩夜,斜躺在過道上,我只看到窗外忽閃而過的一棵棵樹和朵朵白云。
小升初后,小學和中學最大的變化就是同學變了。初中同學能歌善舞、會畫畫、擅打球,會很多我所不知道的技能。我處在他們中間,就像一顆石頭處于燦爛的星辰大海里。初二,學校開家長會,內容是外地戶籍要比本地學生多考至少50分才能上高中。“我送你回去讀吧。”爸爸試著問。不知道是出于怎樣的堅持,我說:“爸,我想在這里考。”根據當時的中考政策,學籍滿3年可以享受本地學生才有的定向資格。我是最后的定向生,進了高中,這是天大的幸運。
高一,又開家長會。內容是沒有辦齊相關證件,不能參加高考。“我不回去!”我望著窗外,沒有雨,大風把樹吹得沙沙響。“可是有個證辦不下來,你以后不能在這里高考,到那時你怎么辦?”我想把眼淚忍回去,它卻不爭氣地落進碗里。“砰!”我的碗被我哥一把抓起,猛地被摔在地上。“吃不了就別吃!”米飯四散奔向角落,碎瓷片飛濺。氣是上山的猛虎,怒是惹禍的根苗。“不吃就不吃!”學著他摔碗的樣子,我連摔了4個盤子,“砰”地一聲,把門一摔,奔回房間,一頭鉆進被子里。媽媽坐在我的床邊:“你爸跑了一個星期,找了幾天才找到那個地方,但是他們說條件不合,辦不了。他幾天晚上都沒睡著了。”翻過身,我把淚蹭到有些濕潤的枕頭上。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時在哭什么,也許,那就是年少的我,莽撞加上無理取鬧,總是習慣性地拍掉最愛你的人顫顫巍巍地遞過來的最純凈的愛。
“爸,我們回去吧。”我呼吸著清新空氣,昨夜的雨將院子沖洗得很整潔。
“確定要轉嗎?現在轉的話有點麻煩,而且你回去讀,到時候還沒有學籍在那邊也不好搞,這個政策是一直變的,現在是說有學籍就可以。”老爸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我緊繃著的淚無聲地打轉。“先讀吧,以后再看。”我無奈之極。
太陽有些晃眼,它的溫暖附著光,進入每個人的心里。
前幾天,帶侄女去小學報名。校園里,除了那棵藍花楹被鏟掉以外,沒什么變化。幾年前就說要修的塑膠跑道操場依然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一圈水泥的外圍長著矮草的,是跑道,里圈的草更高一點,學生們可以在那里玩彈珠。
“姑姑,我學校可好玩了,有美術課,音樂課,還有體育課哩!我們的數學老師是李老師,體育老師是朱老師……”侄女很興奮。“朱老師是不是長頭發,帶紅色眼鏡?”“咦,你怎么知道?”因為那也是我的老師,教我語文。”我道。他們說侄女很像我,可是,我不想她像我。我不想她像我一樣,初中才知道排球是什么;不想她像我一樣,仰望別人像是在看星星。
“爸,昨天我們坐在左邊,今天怎么在右邊啊?”我問。“因為火車在前進啊。”老爸隨口回。我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當年坐火車來福建時的聲音。
今年,我將參加高考了,在福建高考,我17歲,長大了,祖國也迎來了71歲華誕。現在交通更便利了,三天兩夜的車程24小時就夠;教育更公平了,“積分制”圓了百萬外來務工人員隨遷子女就讀本地學校的夢想。我相信在未來,會有更多屬于我和我的祖國的故事;在未來,我會有能力為祖國的成長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在未來,我會變得更好,我的祖國也會更加強大,更優秀。
指導教師? 范永財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