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

文/山口人

插圖/吳冬冬

經歷過生離死別， 我更加懂得了愛和珍惜。

對李伯伯最初的記憶是40 多年前的一個春節。 故鄉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小街， 大年初一， 成群結隊的少年會挨家挨戶拜年。 我記得， 那年春節， 李伯伯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張面額為五角的紙質人民幣。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 五角錢能買10 個雞蛋，能買4 包大鐵橋牌香煙。 這五角錢我一直放在枕頭下， 直到那年秋天才在黃家糖坊換成了一塊塊花生糖， 成了兒時甜蜜的記憶。

我家與李伯伯家相鄰而居， 有時我會端著飯碗串門， 李伯伯會給我夾上好菜。 有時小伙伴們會偷偷翻進李伯伯家的院里搖晃棗樹， 當我們把棗子裝進口袋， 準備翻墻離開的時候，李伯伯早站在門口， 哈哈大笑， 他叫我們不要再翻院墻了， 從大門出去……這樣的幸福和歡樂好似在眼前，而當你伸手去觸摸，它卻風化成沙。

漸漸地， 我長大了。 李伯伯當上了信用社主任， 小街的很多人在他的幫助下得以備足了生產資料， 做生意的人在他的幫助下不愁流動資金。 他用工作上的方便為更多人解決眼前的困難之外， 還為小街的安定和諧做出了努力。 那時， 誰家有個爭吵， 誰家有個大事需要決斷， 都會請李伯伯到場， 只要李伯伯到場， 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在李伯伯的一生中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舉動， 可是生活中的一些細節他做到了接近極致。 平凡的人做平凡的事， 總有一些不平凡的瞬間值得留戀，令我們回味綿長。

后來， 李伯伯調到了外地信用社。 他每天散步都是朝著家鄉的方向走去，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有時他會在路上遇到鄉鄰， 站在那兒問長問短。

再后來， 李伯伯退休了， 住到了縣城。 因為住得近， 我會在每年大年初一雷打不動地去給他拜年。 有時，我說起五角錢的事， 李伯伯還是那樣爽朗地哈哈大笑， 末了一句 “你記性真好”。 每次， 李伯伯都會問我工作怎么樣， 小孩怎么樣， 得知我們一切都好時， 他就會露出那標志性的哈哈大笑。 盡管相聚時間短暫， 李伯伯總會不停地問家鄉的人和事。 尤其是今年， 李伯伯得知家鄉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 他高興得不得了， 他說， “等山口的建設全部搞好后， 我一定去看看”。 而這一切都隨這個秋天他的離去成為了永遠的遺憾。

經歷過生離死別， 我更加懂得了愛和珍惜。 在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里， 我都將踏實生活， 善待周圍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