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寓言體小說通過假托的人物形象和帶有勸喻或諷刺性質的故事來闡明某種事理,既有寓言的特點,又有小說的藝術。喬治·奧威爾用《動物農場》這部小說向我們表達他觀察世界的模式和思想的敘述方式,產生了非單一固化的多層寓意。當然,小說的意義絕不僅僅限于影射斯大林時期的歷史,而應將其置于更為廣闊的社會背景中來理解。蘇聯歷史只是作者寫作的源起,攻擊不是他的本意。
一、文學想象的歷史真實
文學作品常常是作家反映社會現實或是內心現實的途徑,而喬治·奧威爾所創造的動物莊園的童話故事就是對于現實的文學想象。雖然整部小說處處充滿可笑又荒謬的語言描寫,但發笑之余,卻會發現這其實是革命陣營里搖擺不定的民眾和反動的中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代表的體現。想象的故事情節映射昭彰的蘇聯現實,這不僅反映的是喬治·奧威爾的寫作技巧,也是歷史的真實性書寫。
作者自然流暢的語言,并沒有出現過分的反諷字句,但逐步被揭露的結局卻時刻在說明這場童話寓言的畸變。可觸卻難以讓人接受的革命結局表達出奧威爾的反烏托邦理念,展現了一個反面的理想社會,打破了統治者拿破侖所建構的“正義世界”。柏拉圖在《理想國》指出:“正義在于人人都做自己的工作而不要做一個多管閑事的人,當商人、輔助者和衛國者各做自己的工作而不干涉別人階層的工作時,整個城邦就是正義的。”當動物們都認同了“平等即正義”時,只要平等權利被操縱在統治者手里,正義同樣也可以“被書寫”和“被創造”。只要空留一個“糖果山”的美麗夢想,就足以推動社會秩序繼續運轉。動物莊園看似是脫離人類秩序的自然生態,卻充斥著人類制度的味道,只是統治者由“異類”變為了“同類”。寓言的文學現象沖淡了現實,卻加強了荒誕,建構一個不斷健全卻逐漸走向畸形的社會。
二、強權統治的愚民政策
歷來鞏固革命勝利果實的手段就是頒布法律,而“七戒”作為動物主義的宗旨,其頒布在規定動物義務的同時也保障了它們的權利。“七戒”的不斷被修改只能說明權利已經不在被普羅大眾的動物手中所掌握,所謂的“動物共和國”也只是處于名義層面而已。拿破侖作為狡猾的政治家,施行強權統治也是漸進性地進行的,比如先趕走雪球這個競爭者,再實行它的政治措施。
統治者在實行集權統治時,會采取文化霸權和國家機器相結合的措施,而文化霸權的措施往往伴隨愚民政策。在中國悠長中央集權制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也同樣采取過多次愚民措施。例如秦始皇施行的焚書坑儒、漢武帝實行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及歷代對于平民階級和女性的受教育權限制措施。《動物農莊》取締《英格蘭牲畜之歌》本身也就是一個愚民政策。因為此歌是造反之歌,拿破侖沒理由還要留下推翻自己政權的機會。所謂的平等、自由實在是相對的、有限的、短暫的。可惜的是,動物們接受了瓊斯老少校發動反抗人類統治革命的啟蒙,但是卻未能沖破混沌狀態,從根源處覺醒,才令拿破侖有機會剝奪動物們應有的權利。
勒龐大眾心理研究指出:“群體最為突出也是最危險之處在于,他們往往會夸大對他們心中英雄人物的感情。”光是混淆視聽,只有“思想輸出”的是不行的,還需要重建社會價值觀。于是通過農莊里的文化霸權和國家機器運轉,建立起拿破侖領袖的高大形象,形成“個人崇拜”的風氣。同時利用建立“建立風車,過更好的生活”,使所有動物都有了“共同理想”,忘記了自己被奴役的處境。這一系列的措施推動著秩序向豬這一統治階級的設想而不斷向前運行,并且有效地鞏固了它們的強權統治。
三、寓言形象的現實觀照
在這部小說中,豬無疑是最受矚目又值得解讀的形象,小說在中國大陸的譯名也被譯為是《一臉豬相》。美國科學家經實驗發現,豬可以很快學會一些簡單的道具使用方法,在動物中僅次于動物中智商最高的黑猩猩。而且英文單詞pig一詞還有另一重含義“貪婪的人”,亦有一單詞作“pigheaded”,形容一個人頑固不化,不愿改變自己的想法。由此可見,豬成為農場動物起義的領導者非常合理,但同時也是享受權利且頑固專制化身。奧威爾有意創設了“拿破侖”這樣代表專制獨裁色彩的名字來影射斯大林。
除了豬這一統治階級形象還有三類比較有代表性的形象。首先是驢本杰明,它是個清醒的糊涂者,一直都了解發生了什么,但無奈無力改變且早將一切都看作是“事不關己”的事。從拳擊手被送到屠宰場,只有它發現了真相就可看出此點。本杰明象征了有獨立思想對極權主義有所懷疑但明哲保身的知識分子。其次是狗,常常在動物們發出不同意見或質疑時出現進行“恐嚇”。當然僅僅是它們的武力鎮壓是不能完全令廣大動物們信服的,所以他們的行動往往是緊隨尖嗓子的“洗腦式言論”之后進行。可以說,小說中的無名狗就是拿破侖統治集團的走狗,充當在動物莊園實施暴力統治的工具,象征極權主義國家的各種暴力機構。最后是拳擊手,它為了農場的興盛發展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甚至在經歷牛棚大戰而受了嚴重的傷后也依舊不放棄勞作。它是動物主義理念的忠實追隨者,積極回應革命領袖的號召,是任勞任怨勞動人民形象的體現,象征著相信“革命理論”的廣大基層人民。事實上,它同時也是一種“模范”的體現。不得不說,這又是一種軟性的“文化操控”手段。利用了普通民眾對于美好品德的向往心理,效果好且不需要投入太大的資金造勢。至于其他的動物,大多也是權利和制度操縱下的庸眾。
值得一提的是,瓊斯等人類在小說中的形象寓意。正如一開始就說的,這篇寓言使得動物都有了人的思想,那么人類的形象已經超越了“人”存在的本身意義。他們不僅僅是動物們的敵人,也是動物統治者的朋友。這種隱喻式書寫也揭露了小說對于極權統治的諷刺,革命前后的具大反差已經模糊掉“豬”到底是“四條腿的朋友”,還是“兩條腿的敵人”了。小說中的人類與動物世界的獨裁者們形成對照映襯——動物的獨裁者將會如何一步一步變成“人”(也就是動物平民的敵人)。
結語:
現實觀照下的寓言書寫,像八棱鏡一樣有多層解讀面向,蘊含豐富寓意。荒誕式的語言卻書寫著真實,反差造就了諷刺的高潮。作者手筆令人贊嘆!
參考文獻:
[1]段燕,王愛菊.文學想象與真理政治——《動物莊園》中“童話”和“寓言”的言說[J].廣西社會科學,2017 (10):212-217.
[2](英)奧威爾著.動物農莊[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
作者簡介:熊港琴(1997.7-)女,廣東省梅州人,廣州市番禺區華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