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近年來受到廣泛關注,被眾多企業用以穩定企業管理結構、引入財務投資者、進行員工股權激勵管控等。本文,筆者在歸納出有限合伙企業股權架構模式法律內涵并刻畫出其常見形式的基礎上,結合自身司法工作經驗,提出了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法律設計思路,并指出了當下該股權架構模式運用過程中引發的法律問題,從公司及投資人角度給以解決建議,以期為公司經營管理、司法實踐有序開展貢獻微薄力量。
關鍵詞:有限合伙;股權架構;法律分析
1前言
作為支付寶母公司的螞蟻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螞蟻集團”)實行有限合伙股權架構模式以來,該架構模式受到了更加廣泛的關注。螞蟻集團的三個大股東中,除阿里巴巴公司外,其余兩個股東均為有限合伙企業組織形式;同時,直接持股螞蟻集團股份的有限合伙企業中又再次鑲嵌著有限合伙企業作為合伙人。該股權架構也是馬云以極少的股份控制、撬動了整個螞蟻集團的奧秘所在。從法律層面上了解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的內涵、形式、設計思路、常見法律問題及處理,也是眾多企業得以借鑒、吸收螞蟻集團有效管理經驗的必備功課之一。
2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法律內涵及形式
“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是指在公司組織形式下,基于某些特殊安排的股東入伙至組織形式為有限合伙企業的持股平臺,并由該持股平臺直接持有目標公司股權,而由股東間接持有目標公司股權的公司股權架構模式。
在表現形式上,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可能存在不同變形,而本質特點仍是“基于某些特殊安排的股東直接持有作為持股平臺的有限合伙企業的合伙份額,而間接持有目標公司股權”。出于某些考量,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也會存在部分差異。譬如,目標公司在抉擇作為持股平臺的普通合伙人(GP)方案時,存在“公司”“自然人”等不同選項。究其原因,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伙企業法》,有限合伙企業中的普通合伙人對有限合伙企業債務承擔無限連帶責任并且負責合伙事務的執行,故而目標公司實際控制人為隔離風險并便于日常管控,通常不會選擇直接作為有限合伙企業的普通合伙人,而是重新成立公司或委派其他自然人擔任普通合伙人以作為“防火墻”。
在適用范圍上,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一般適用于以下三種情形:①錢權分離度極高的創始人股東;②有短期套現意圖的財務投資人;③員工持股。原因在于,在這種架構模式下,可以保持公司股東的相對穩定及股東會決策的相對高效;作為合伙企業合伙人的投資人入伙、退伙、出資增加或減少均更加靈活;工商和稅務部門的監管亦相對寬松。在這種股權架構下,將不同投資意圖、身份的投資人分別“裝”在了不同的“籃子”(持股平臺)中,也能夠更有針對性地進行公司股權管理。
3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法律設計
根據筆者實踐經驗,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設計需要分步驟、有計劃地實施,并且建議法律專業人士、財稅專業人士全程參與股權設計、改造,從而更好地管控法律及財務風險、合法節約稅收。
關于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設計,首先,筆者建議由目標公司或實際控股股東與相關投資股東簽訂《框架協議》,系統上、宏觀上進行投資安排、權責分配,明確進入及退出機制、違約責任等;其次,注冊登記有限合伙企業,搭建持股平臺;再其次,不同身份、投資目的的人員,如原始股東、公司股權激勵員工、財務投資人以有限合伙人身份(LP)分別納入不同性質的持股平臺,并簽署《合伙協議》《合伙章程》等文件、資料,配合完成工商變更登記;最后,由目標公司現有的直接持股股東按照投資安排與有限合伙企業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收取股權對價,并完成股權轉讓變更登記。值得說明的是,以上股權設計思路并非完全適用于所有企業,也并非一成不變,不同的企業完全可以根據其具體情況選擇不同步驟是否同時進行,或者直接更換某些步驟的順序。例如。目標公司可先行安排投資人入伙(作為原始合伙人)有限合伙企業再進行有限合伙企業注冊登記,從而避免有限合伙企業成立初期需要安排其他人員先行入伙再向特定人員轉讓合伙份額的麻煩。
4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法律分析
隨著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在我國逐漸推廣,相關立法仍存在缺位,現有司法實踐中法院多采用公司法、合同法、合伙企業法相關法律法規、司法解釋規定進行裁判。某些企業控股股東運用該架構損害投資人權益、有限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人與普通合伙人除名糾紛斗爭、有限合伙人通過合伙企業行使目標公司股東知情權受阻、合伙清算難以開展等糾紛或問題大量存在,司法裁判陷入困境且裁判標準并不統一。
在筆者親身參與的一個案件下,北京某大型科技公司(以下簡稱“科技公司”)在股權架構上廣泛采用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為實現有效控制,科技公司控股股東A在西藏、四川成都等不同地區成立了多個有限合伙企業作為員工或其他財務投資人的持股平臺,并且視情況安排員工、投資人入伙不同的持股平臺。2019年,在科技公司控股股東A的安排下,該科技公司三名高管員工(從科技公司初創時期即加入科技公司,后基于公司股權激勵政策享有了科技公司股權)從西藏有限合伙企業持股平臺(以下簡稱“西藏持股平臺”)進入成都有限合伙企業持股平臺(以下簡稱“成都持股平臺”),并由西藏持股平臺向成都持股平臺轉讓了科技公司1.44%的股權(當前股權市值近千萬)且進行了股權轉讓工商變更登記,從而由三名高管員工通過成都持股平臺享有科技公司股權收益。前述行為模式,實質上為“股權平移”。后該三名高管與控股股東A產生矛盾,控股股東A即安排西藏持股平臺起訴成都持股平臺,以后者未按照工商登記文本中載明的股權轉讓價款數額支付股權轉讓對價、構成根本性違約為由要求解除二者間《股權轉讓協議》并返還股權。本案爭議關鍵即為“二持股平臺間股權轉讓是否存在對價”“案涉股權轉讓對價本質屬性”“西藏持股平臺行使解除權的條件是否成就”。如果法院判令解除二持股平臺間《股權轉讓協議》,則三名高管員工將徹底喪失科技公司近千萬價值的股權權益。在前述案例中,控股股東A即充分利用了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實現公司有效管控,并對員工持股人權益苛以了重大影響。
基于以上困境,筆者認為最高人民法院可以針對此類糾紛出臺相關司法解釋、批復文件、指導性案例,從而加強司法導向功能并統一司法裁判標準。同時,公司在進行架構設計時,以及投資股東進入有限合伙企業持股時,均應當注重制度、程序設計。例如,從公司的角度而言,應當關注投資人喪失特定條件或身份時當然退伙及股權回購設計、普通合伙人的合伙事務執行事務權限及范圍、作為合伙人的投資股東退伙時配合工商變更登記義務、退伙結算的程序及退伙財產價值評估、違約責任細化設計等問題,前述安排均可在《投資合作協議書》《合伙協議》《合伙企業章程》等協議、資料中進行約定和體現,從而在發生糾紛時可作為裁判依據。從投資人角度而言,應當關注作為執行事務合伙人的普通合伙人的權限及違約處理、除名條件設計,充分行使《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伙企業法》第六十八條下賦予有限合伙人的知情權、建議權等權利,同時投資人應當注意作為有限合伙企業的持股平臺是否已經繳納目標公司出資或支付完畢股權轉讓對價等問題,從而防止被普通合伙人、目標公司控股股東拿捏而導致自身合法權益受損。
5結語
有限合伙模式股權架構在運用上需要契合企業實際需要,并且各方均應當關注常見法律問題、糾紛以提前進行制度、程序上安排,更好地實現權益維護。
參考文獻
[1]王笠.淺議有限合伙制在股權架構中的運用.財務管理研究,2020(07).
[2]李利威.一本書看透股權架構.機械工業出版社,2019.
作者簡介
劉智慧(1995.07—),女,四川江油人,成都市雙流區四川大學法律碩士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