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述青銅器的裝飾藝術及其紋樣特征

摘要：在幾千年的歷史變革中，獨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為中華民族克服困難提供了強大的精神支撐，傳統文化經歷了一代代中國人生產生活的體驗，又不斷融進一代代中華兒女鮮活的生命中。青銅器紋樣是具有代表性的中國傳統紋樣之一，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中國文化及藝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通過對青銅器紋樣的發展及其內涵與時代發展結合的研究，可以更好地解讀青銅器紋樣的藝術特色與中國傳統文化傳承的發展關系，為現代設計運用青銅元素提供了借鑒。

關鍵詞：青銅器;裝飾藝術;紋樣特征

中國的青銅時代孕育出了輝煌燦爛的青銅文明，從金石并用時代發展到青銅時代，再到后來的鐵器時代，在此期間，青銅器種類十分豐富，青銅器擁有奇特的造型、豐富神秘的紋飾、繁雜的銘文、復雜的鑄造技術，形成了獨特的民族風格、鮮明的時代特征，以不朽的魅力屹立于世界文化藝術之林，形成了獨具一格的青銅文明。這個時期制造出的青銅器反映了當時的生產力水平，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意識，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隨著社會的進步，青銅器的紋飾也隨之發生變化，形式繁密精美，造型獨特，總體呈現一種詭秘、怪異、猙獰的風格特征，具有獨特的美學魅力。青銅工藝反映了一種神秘的、威嚴的、莊重的氣氛，也體現了奴隸社會時期的人們由于生產力低下，對自然現象不能解釋的精神面貌[1]。

1 青銅器發展概況

青銅產生于石器，一部分人專門制造石器，另一部分人負責開采石料。開采石料的人遇到大的石料無法運輸，發現用火去燒，石料裂開。在燒的過程中，發現有金屬流出。冷凝后可在此融化，這就是紅銅。紅銅質地較軟，不適合做大型武器或者工具。后來發現，在紅銅中加入適量的錫、鉛后，質地堅硬，顏色呈青灰色，具有熔點低、硬度大、細膩耐用的特點，這就是青銅。它的這種易于成器的特性被廣泛用于制作武器和工具，不僅讓青銅器的鍛造技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除了最開始使用的范鑄法之外，還有能夠澆筑繁密紋飾的失蠟法，和鑄造巨大復雜器型的焊接法等），還推動了社會生產發展。夏商周時期，伴隨著社會分工的擴大，青銅冶煉、玉器雕刻等手工業日益成熟，其中以青銅器藝術成就最為突出，素有青銅時代之稱。通常青銅器的發展分為3個階段，即形成時期、鼎盛時期和轉變時期。

1.1 形成時期

在4000多年前的龍山文化時期，在現有的古文獻中已經有當時人們制作生產青銅器的記載。這個時期的青銅器制作水平還普遍偏低，受到當時生產力水平的限制，青銅器的制作品種還較少，以生活用具為主，紋樣裝飾以幾何紋飾為主，甚至很多沒有紋樣裝飾，整體呈現出簡單質樸的感覺，還沒有形成夏商周時期青銅所具有的神秘、猙獰的感覺。

1.2 鼎盛時期

青銅器發展的鼎盛時期大概是夏商周時期及戰國早期，在之后青銅器逐漸被鐵器取代，青銅器的發展到此也基本結束。鼎盛期大約有1600多年。由于商代的酒文化和鬼神崇拜，這個時期的青銅器皿多為酒器和祭祀禮器。古人覺得喝酒之后的混沌感是能夠與神靈溝通的境界，加上這個時期巫史文化興盛，大規模的祭祀盛行，以鼎為代表的大型青銅器開始普遍出現。在這個時期，青銅器中以禮器最多，體量也最大，制作最為精美繁雜。這個時期的青銅器是中國青銅器制作的最高水平。這個時期的紋飾也最多，代表著當時的制作者巧奪天工的創造才能。青銅器上的銘文作為一種記錄歷史的文字，為后來的史學家提供了了解那個時代的珍貴的文字信息，具有極高的價值。

1.3 轉變時期

隨著鐵器時代的到來，青銅器的地位逐漸降低。從戰國末年到秦漢時期，經歷了幾百年的戰爭，社會政治、文化皆歷經了深刻的變革，傳統的禮儀法度分崩離析，鐵質的物品已經被廣泛使用。在此之后，青銅器除了被用來做成銅鏡外，已經沒什么發展了。

2 青銅藝術的主要裝飾紋樣

2.1 動物紋樣

2.1.1 饕餮紋，野獸面紋

饕餮紋，有說是羊形饕餮紋，又有說是牛形饕餮紋，也有虎形饕餮紋，甚至有狗形饕餮紋，形式變化繁多。其實饕餮紋是結合多種動物特征發展而來的一種幻想動物紋，要緊的不是某一種生物的真實外表，而是生物的某些個別特征[2]。它的數量最多，是青銅器皿上最具代表性的紋飾。大部分饕餮紋樣以方正的平行四邊形紋為主，也有以三角形的形式出現在器皿的足部的，但數量不多。在它的周圍一般伴有夔紋、鳳紋或虎紋，也伴有云雷紋、聯珠紋等幾何形紋樣作為地紋裝飾。這種裝飾法則彰顯了饕餮紋的地位，通過其他紋樣在周邊進行裝飾，凸顯饕餮紋在青銅器皿上構圖的中心，在青銅器上占據重要的位置，更加突出饕餮紋這種可怖的紋飾給人造成的一種原始的、直擊心靈的感受。

饕餮紋的具體形制特點為：以中間鼻梁為基準線，兩邊為對稱的目紋，目上往往有眉，其側有耳，下部兩側為獸口和獸腮，上部為額，額兩側有突出的獸角。在獸面紋的兩側，各有一段向上彎曲的體軀，體軀下部往往有獸足。無論是有首無身的獸面紋，還是一首雙身的獸面紋，都有各種各樣的變體，但其基本結構是一樣的，即對動物的面部或者面部和身體的描繪，至于具體描繪的是什么動物，學術界歷來有紛爭。有的認為是牛、羊的形象，也有人認為是龍、虎的形象，不一而足。實際上，我們所謂的獸面紋不是對某種動物的描繪，而是多種動物的集合形象。

黑格爾認為，藝術可以分為象征型、古典型和浪漫型。最初的類型是象征型藝術。在這個階段，由于對這個世界認識尚淺，在面對難以解釋的事情時往往寄托于神靈，于是力求用一種方式能建立與神靈的溝通，但還不能找到具體的形象，于是就采用自然界中的符號組合來象征。獸面紋正是這種象征型藝術，先民用獸面形象來象征當時祭祀的神祗，但具體是什么則令人迷惑。

2.1.2 鳳鳥紋、夔龍紋

鳳鳥紋一般為鳥的側立面形象。與龍紋的區別在于，鳥紋的尖喙是閉合的彎形，二龍紋則為張口分出上下唇。商周時代，鳳凰的地位非常高，被看作一種神鳥，于是被應用于青銅器上作為一種紋樣表現。鳳紋大多是突出翅膀和羽翼，一般豐滿細長，有寬大有力的爪，大多以雄渾、肅穆、穩健而見勝，反映出那個時代森嚴、保守、凝重的風氣和獨特的審美。發展到戰國時期，結合了更多的題材，更多地從鳳紋本身的形式美進行裝飾構圖，鳳紋的地位也獲得了提升，有時也作主要紋飾進行裝飾，展現出新的面貌。

一般而言，在青銅紋飾中，凡是蜿蜒形體軀的動物，都可以歸為夔龍紋類。部分幾何紋發展成為幾何紋樣狀的長條形，做二方連續紋樣進行裝飾。夔龍紋的外部造型一般與青銅器飾面相結合進行裝飾，一般以直線條為主，以圓滑的弧線為輔助裝飾，形成一種獨特的拙樸的美感。它直接反映了商周時期人神交感的巫術觀、吉祥祈愿的美好祝愿、君權神授的力量感和凝重古樸的審美觀。

2.1.3 其他動物紋樣

其他動物紋樣主要有虎紋、牛紋、象紋、兔紋、蟬紋、魚紋、蛇紋、龜紋等。這些紋飾一般不作主要紋飾占據器型中心，而是以襯托主紋的作用出現，造型生動形象，十分有趣。

2.2 幾何紋樣

青銅器以幾何紋作為主要紋樣，僅見于西周后期和春秋前期，其他時間都作為地紋在青銅器上圍繞主紋進行裝飾使用。其中以云雷紋應用最多，其次是魚鱗紋、環帶紋、重環紋、繩紋、圓圈和圓點紋等。

2.2.1 云雷紋

云雷紋是一種模仿云和雷的紋飾，一般圓的稱為云紋，方的稱為雷紋，像旋渦一般回環成帶子一般的稱為回紋。云雷紋的變化非常多，僅僅在一件青銅器上有時候就能發現十多種不一樣的云雷紋的變形。

2.2.2 魚鱗紋

魚鱗紋如魚鱗一般整齊排列，單線魚鱗紋較為少見，一般二重、三重構成，大多數是圓形魚鱗紋，少數成方形。也有作垂鱗式的，以粗線勾出，中襯細線云雷紋。

2.2.3 環帶紋

環帶紋也被稱為山云紋、盤云紋。如山的起伏，云纏繞其上，以波浪線為基礎，雙線相重做環帶狀，多數上下填兩環，少數相間以獸紋，組成二方連續圖案。

2.2.4 重環紋

重環紋在西周后期流行。基本形為矩形，一端為方形，一端為圓形，多數雙重線組合，亦有兩個重環之間間隔有圓環紋，組成二方連續紋樣。

2.3 植物紋樣

植物紋樣的裝飾十分少見，一般與其他紋樣配合使用，很少單獨使用。

2.4 人物紋樣

人物紋樣較為少見，一般都裝飾在兵器上，也有用作器蓋和器足裝飾的。

3 青銅器厚重感分析

青銅器獨有的厚重感來自以下幾個方面：一方面是青銅器的體量。青銅器作為祭祀用的禮器，一般體量較大。青銅以鼎為主要代表，是當時集生產工藝大成之作。青銅器有獨特的青灰色金屬質感。青銅是一種銅錫的合金，原本呈現黃色，古時候說的“吉金”說的其實是銅，銅埋在土里后，顏色因氧化而呈現青灰，故稱為青銅。在器型方面，青銅器皿一般為三足或者四足，或圓底、方底為主要的器型，初始作為食用器皿，平穩擺放是基本功能。在紋樣布局方面，青銅器紋樣多結合器型，多為中線對稱性布局，其中幾何形紋樣多以環帶式、重復性排布，整體給人平穩、穩定、安定的感覺。在內涵方面，青銅器逐漸成為一種祭祀用的禮器，其中沉淀著一股深沉的歷史力量。青銅器所具有的神秘恐怖不僅僅是一種視覺感知，更多的是在兇殘猙獰的掩飾下釋放出的稚氣與嫵媚。這些圖案章法的組織安排都是從整體出發，顧及大效果，體現了裝飾與造型的統一，起到了美化作用，同時增強了使用功能，實現了實用與美觀的完美結合[3]。

4 青銅器元素在現代設計中的實踐

在青銅器的實踐應用上，對青銅器的研究有從理論性研究向實踐性應用方向轉變的趨勢。研究實踐從建筑設計、平面設計、家具設計、現代生活用品設計、旅游產品設計等方面進行。我國的首都博物館新館（圖1）就以青銅器為設計元素，將青銅器破土而出的形象與場館建筑結合，表達出歷史、現代和未來的聯系，將傳統材料與現代材料并置，以現代手法表達對歷史的回溯。

2010年上海世博會中國國家館“東方之冠”（圖2）以青銅鼎為設計元素，取“東方之冠，鼎盛中華”之意。

《六方漢風》（圖3）作品中，在紫砂壺的器型上采用青銅器經典紋樣竊曲紋作為裝飾紋樣，使整件作品頗有古樸、端莊之韻。

許燎原設計的水井坊（圖4），在包裝外部套蓋選擇中國古代青銅器的形式，上面附有聯珠紋，在這個地方將它與中國的高檔白酒相結合，完全體現出了水井坊這款國釀的珍貴和飲酒者的品位，將青銅器紋樣及鼎的造型應用其中，更能產生一種歷史古拙韻味。

5 結語

青銅器的發展不僅影響著華夏文明的歷史，同時對后世的器皿藝術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青銅器的紋樣也影響著后世紋樣的發展，青銅藝術是中國藝術史上重要一環。青銅器皿的裝飾藝術也是基本的裝飾原理和美學法則的運用體現。青銅工藝的造型精密繁雜，反映了那個時期的高超技藝，也體現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青銅器從起初的生活用具到一種藝術品的升華，一方面是青銅器本身的設計精美，一方面是青銅器所具有的精神內涵，是一種能影響人內心深處的美。所以我們不用從單純的功能主義去看它，而是從一種審美與實用對立統一的視角分析青銅器的裝飾美。我國青銅器不僅僅作用于當時那個時代，也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參考文獻：

[1] 田自秉.中國工藝美術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42.

[2][英]E.H .貢布里希.秩序感——裝飾藝術的心理學研究[M].廣西美術出版社，2015：300.

[3] 吳山.中國紋樣全集[M].山東美術出版社，2018：58.

作者簡介：紀偉（1996—），男，江蘇徐州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裝飾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