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建人民軍隊的開端

東方

2017年8月1日上午10時，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0周年大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習近平總書記出席大會并發表重要講話。他指出：1927年8月1日，南昌城頭一聲槍響，拉開了我們黨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大幕。這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的一個偉大事件，是中國革命史上的一個偉大事件，也是中華民族發展史上的一個偉大事件。南昌城頭的槍聲，像劃破夜空的一道閃電，使中國人民在黑暗中看到了革命的希望。

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高度評價南昌起義。那么，南昌起義及以后的一系列起義為什么會發生，其發展過程以及歷史影響又如何呢？讓我們跟著習近平總書記走進歷史深處，探尋這一段壯懷激烈、艱苦卓絕的建軍歷程。

南昌起義：打響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人。7月15日，以汪精衛為首的武漢國民政府正式宣布“分共”。第一次國共合作徹底破裂，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了。

面對嚴峻的形勢，剛組成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經過研究，決定：將中國共產黨所掌握或影響的部隊向南昌集中，準備起義;在秋收季節，組織湘鄂贛粵四省農民起義;召集中央會議，討論決定新時期的政策。

當時，中國共產黨在武漢國民政府內能完全掌握的軍隊，主要是葉挺任師長的第十一早第二十四師、周士第任團長的第四早第二十五師七十三團、朱德任團長的第三軍軍官教育團、葉挺獨立團分出的一部分骨干建立的國民政府警衛團和武昌中央軍校革命學生組成的第二方面軍教導團。其中，葉挺部隊的5個團已前往九江，名義上歸廣東軍閥張發奎指揮的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指揮。考慮到在武漢的我方部隊處境危險，中共中央秘密安排他們盡快離漢向九江開進。在這個緊張關頭，國民黨新軍閥又發生了分裂和內部對立，武漢國民政府因長江下游的蔣介石另立“政府”，于7月中旬“分共”的同時也宣布要“東征討蔣”。而接到“東征討蔣”命令的張發奎卻想南下廣東向李濟深爭權。中共中央決定利用新軍閥混戰的機會集中自己的軍隊到九江一帶舉行起義。為籌劃起義事宜，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常委李立三奉命先到九江了解情況。7月20日，李立三在九江召集葉挺、聶榮臻等人開會，知道了葉挺部隊已準備好起義，并得知當時還沒有加入共產黨的賀龍也愿意帶領他的第二方面軍第二十軍1萬余人參加起義。經過考察后，李立三認為在九江起義地形條件不利，且周圍有準備“東征討蔣”的十幾萬武漢政府的軍隊，因而提議把起義地點改在南昌。

7月24日晚上，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開會決定在南昌舉行武裝起義，組織中共中央前敵委員會，周恩來擔任前委書記（委員有李立三、惲代英、彭湃），赴南昌領導起義事宜。同時，會議還確定了起義后組織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等措施和部隊的行動方向。周恩來在會上提出，要帶剛在四川組織過起義的秘密共產黨員劉伯承作為助手一同前往南昌。7月25日夜，周恩來秘密從武漢啟程。7月27日，周恩來到達九江，與在九江的同志確定了南昌起義的行動計劃。隨后，周恩來與李立三趕赴南昌，同在南昌的朱德等及中共江西省委會合。此時，到達南昌的還有惲代英、彭湃、劉伯承、譚平山、林伯渠、吳玉章、徐特立、郭亮、周逸群、方維夏、彭澤民、張曙時等。葉挺、賀龍的部隊也脫離張發奎的第二方面軍，乘火車離開九江開進了南昌。27日，周恩來在南昌成立前敵委員會，并在江西大旅社主持召開了前委擴大會議，朱德、劉伯承、惲代英、彭湃、葉挺、聶榮臻等參加。會議決定30日舉行起義，后因張國燾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傳達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新指示而推遲。7月30日，前委正式決定，起義將在8月1日4時舉行。正當部隊開到指定位置，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意外發生了，第二十軍的一個副營長接到準備起義的命令后跑去向滇軍告密，被以打麻將為掩護麻痹敵人的朱德知曉，朱德立即向起義指揮部報告，周恩來和前委果斷決定提前兩小時起義。

8月1日2時，南昌起義的槍聲打響了！已進駐南昌的葉挺第二十四師，賀龍第二十軍首先發動起義。為區別舊軍隊，全體官兵都扎上了紅領帶。經過4個多小時的激烈戰斗，起義軍全殲守敵國民黨滇軍5個團3000余人，占領了整個南昌城。起義軍用的還是“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的番號。起義勝利后，革命的旗幟在總指揮部（江西大旅社）的大樓上高高升起。8月1日上午，起義軍召開了有國民黨中央委員、各省區特別市和海外黨部代表參加的聯席會議，成立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推舉宋慶齡、鄧演達、周恩來等25人為委員。8月2日，革命委員會在南昌城召開有數萬名群眾參加的大會，慶祝起義的成功，舉行委員就職典禮。

南昌起義后，汪精衛急令張發奎、朱培德等部向南昌進攻。8月3日起，起義軍按照中共中央先前的決定，分批撤出南昌，沿撫河南下，以期占領廣東，奪取出海口，取得共產國際的援助，重新北伐。南下途中，由于天氣酷熱，山路崎嶇，部隊給養困難，落伍逃亡生病士兵極多。至9月下旬，部隊經長途跋涉減員和途中的會昌之戰損失，只剩1.1萬人。9月23日，起義軍主力占領潮州、汕頭，留下二十五師由朱德、陳毅率領留守三河壩。9月28日，葉挺、賀龍率主力部隊向湯坑進攻，戰斗持續了兩天兩夜。此時，起義軍的指揮員所學的還都是正規戰的戰法，部隊雖以正面猛攻的方式一度打退了多于自己兩倍之敵，但子彈卻消耗殆盡，被迫于9月30日上午向揭陽后撤。湯坑進攻失利，局勢急轉直下。當天，潮州失守，起義領導機關被迫撤出汕頭。正在生病的周恩來下達命令，要求剩余部隊進入海陸豐革命根據地，同當地農民武裝會合。隨后，起義領導人大都乘小船從海路分散轉移。留守三河壩的朱德、陳毅得知主力失敗的消息，率所部近800人向南轉移，轉戰粵贛湘邊界地區，于1928年4月到達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同毛澤東領導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部隊會合。

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宣告了中國共產黨把革命進行到底的堅定立場和堅強決心，在全黨和全國人民面前樹立起一面革命武裝斗爭的旗幟，是我們黨創建新型人民軍隊的光輝起點。

秋收起義：打出工農革命軍旗號

南昌起義后的第六天，也就是8月7日，中共中央在湖北漢口三教街四十一號召開緊急會議，史稱八七會議。在這次會議上，重新選舉了中共中央領導成員，按共產國際的要求著重增加了工人成分;確定了實行土地革命和武裝起義的方針。在大革命失敗的緊要關頭，這次會議統一了全黨思想，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引導中國共產黨人走上了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在會上，毛澤東根據大革命失敗的慘痛教訓，發言指出：黨要非常注意軍事問題，“須知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會議提出了整頓隊伍、糾正錯誤而“找著新的道路”的任務。

八七會議后，黨派出許多干部分赴各地，恢復和整頓黨組織，發動武裝起義。主持中共中央工作的瞿秋白考慮到會上當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的毛澤東在湖南曾是拋頭露面的人物，被當局重金通緝，希望毛澤東到上海中共中央機關協助他工作。毛澤東回答：我不愿跟你們去住高樓大廈，我要上山結交綠林朋友。8月9日，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第一次會議決定，毛澤東以中共中央特派員身份到湖南傳達八七會議精神，改組省委，領導秋收起義。8月中旬，毛澤東返回湖南，改組了中共湖南省委。新的中共湖南省委確定的起義計劃，是首先占領湘東各重鎮，然后向長沙進攻。安排好省內暴動計劃后，毛澤東于8月末離開長沙，秘密前往安源煤礦和銅鼓。

9月9日，秋收起義開始，參加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4個團共有5000余人，起義軍打出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旗幟。最初，起義軍曾占領醴陵、瀏陽縣城和一些集鎮，但國民黨軍很快集中了3個師的兵力，前來鎮壓湘贛邊界的起義軍。起義軍中只有第一團即原來的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是葉挺部隊抽出一部分骨干組建的正規軍。該部有戰斗經驗，軍事素質和武器裝備比較好，因赴南昌參加起義未能如期到達而轉赴湘贛邊。安源礦工和農軍組成的那兩個團武器很差，許多人還手持梭鏢、鳥槍，而且缺乏軍事訓練。起義軍作戰時還沿用北伐戰爭時的辦法，出師時到處貼標語、喊口號，對敵時正面猛打猛沖。此時，由于白色恐怖嚴重，農民大多也不敢支援起義軍，湖南省內其他地方未能有效發動起義。事后，任弼時根據中共中央指示前往湖南調查，了解到的情況是：“這次我軍所到之地農民并未起來，遠不及北伐軍到時農民的踴躍，大多數農民恐慌不敢行動，恐怕軍隊失敗大禍來臨的心理充滿了農民的腦筋。”

秋收起義發動后僅數天，安源礦工組成的一個團就被打散，農軍組成的一個團也損失大半，只有警衛團遇敵襲擊損失一部后仍保持了建制完整。毛澤東見形勢不利，馬上命令剩余的部隊1700余人撤到瀏陽縣文家市集中。9月19日，毛澤東在文家市主持召開前委會議，否定了“取瀏陽直攻長沙”的主張，決定把起義軍向南轉移到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農村山區，尋找落腳點，以保存革命力量，再圖發展。

9月21日，湘贛邊界秋收起義部隊離開文家市，向南面的羅霄山脈進軍。

9月29日，起義軍到達江西永新縣三灣村時，在毛澤東領導下進行了改編，史稱“三灣改編”。前委將已不足千人的部隊由原來的一個師縮編為一個團;建立黨的各級組織和黨代表制度，黨的支部建在連上，排有小組，連以上設黨代表，營、團設黨委;成立各級士兵委員會，實行民主制度，在政治上官兵平等。這些措施，改變了起義軍中存在的舊軍隊習氣和不良作風，從組織上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導，是建設無產階級領導的新型人民軍隊的重要開端。經過三灣改編，起義軍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一位連長在寫給妻子的信中說：“我們天天行軍打仗，錢也沒有，衣也沒有，但是精神非常的愉快。較之從前過優美生活的時代好多了，因為是自由的，絕不受任何人壓迫;同志之間亦同心同德，團結一致。”這是中國革命發展史上具有決定意義的新起點。

廣州起義：成立工農紅軍

隨著大革命的失敗，在白色恐怖下，全黨的黨員由半年前的近6萬人減少到1萬多人，革命形勢轉入低潮。1927年11月9日，已經遷到上海的中共中央在瞿秋白主持、共產國際代表羅明納茲指導下召開了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不顧當時的革命形勢，要求在全國范圍舉行起義。會議還因南昌起義的失利撤銷了張國燾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職務，因秋收起義失利撤銷了毛澤東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職務。會議后，廣州起義計劃被中共中央作為重點提出。

之前，由武昌中央軍校革命學生組成的教導團在趕往南昌參加起義途中被張發奎部繳械，經葉劍英疏通得以保存建制，長途行軍到達廣州后，又利用粵桂軍閥混戰重新獲得了武器。此時，廣州城內還有一批隱蔽的工人赤衛隊可以發動。于是，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決定在這個華南最大的城市發起起義，奪取城市后再建立全國性蘇維埃政府。

中共中央提出起義計劃后，中共廣東省委內部出現了爭論，軍委負責人聶榮臻表示起義時機不成熟，并具體說明真正靠得住的就一個教導團，我們力量太小。張太雷作為中共中央委派的起義領導人對此解釋說：只要我們起義成功，可以從廣州影響周圍各縣，使農民起義響應，教導團的士兵起義也可以影響其他白軍的士兵起義，成功后就能控制全廣東。這完全照搬了蘇俄十月革命的經驗。他還強調說，既然中共中央已經做出決定，我們就要堅決執行！為有效組織起義，南昌起義失敗后轉移到廣州的葉挺被任命為軍事總指揮，廣東軍委負責人聶榮臻負責協助。

1927年12月11日凌晨，廣州起義爆發。起義由中共廣東省委書記張太雷和葉挺、惲代英、葉劍英、楊殷、周文雍、聶榮臻、陳郁等領導，共產國際代表諾伊曼等參與了對起義的指導。參加起義的有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教導團全部、警衛團一部和廣州工人赤衛隊7個聯隊以及市郊部分農民武裝。起義爆發后，人數只有1300人的教導團擔負了同時向13個目標進攻的任務，幾千名缺少武器的赤衛隊員進行策應。由于在廣州的國民黨軍主力外調參與新軍閥的混戰，起義軍的進攻進行得比較順利，城內除少數據點外全部攻克，基本實現了“兩小時赤化廣州”。起義軍在占領廣州的當天，就建立了蘇維埃政府，頒布了維護工農權益的法令，宣布成立工農紅軍。

廣州起義后，起義軍面臨的最大困難是兵力不足和群眾未發動起來。當時，市內的工人赤衛隊在倉促之間不能形成有效戰斗力，城外農民暴動也未發動起來，幾萬國民黨軍又向廣州調動準備反撲。由于敵我力量懸殊，起義軍無力堅守廣州。12月11日晚間，起義領導者在蘇維埃政府樓內舉行會議研究下一步行動。起義總指揮葉挺主張趁敵人尚未開回廣州，立即集合部隊出城撤退到海陸豐。這個正確主張遭到共產國際代表諾伊曼的反對，這個被中共領導人戲稱為“暴動毛子”的德共黨員要求起義軍留在城內繼續進攻。張太雷最后決定起義軍仍繼續留在城內作戰。

12月12日，國民黨軍兩個師趕回廣州城郊，起義部隊在葉挺、葉劍英指揮下英勇奮戰，卻寡不敵眾。當天下午，張太雷在市內遭反動武裝襲擊犧牲，起義失去統一指揮。天黑后，敵軍分路進城，起義指揮部倉促下令疏散撤退。13日凌晨，教導團集合起來向城北的花縣轉移，在敵軍縫隙中突出了包圍，奔向海陸豐根據地。工人赤衛隊夜間分散在城里各地聯絡不上，至天亮后仍在各街道繼續戰斗。激戰至13日上午，城內各處起義武裝都被打散。

廣州起義是對國民黨反動派屠殺政策的又一次英勇反擊。實踐又一次證明：面對國民黨新軍閥在中心城市擁有強大武裝的情況下，想通過城市武裝起義或攻占大城市來奪取革命勝利是不可能的。

武裝起義的積極意義

除了南昌起義、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三大起義外，到1928年初，中國共產黨還在一些省份領導了一系列武裝起義，比較重要的有：海陸豐起義，瓊崖起義，黃安、麻城起義，東固起義，弋陽、橫峰起義，萬安起義，湘南起義，桑植起義，閩西起義，確山起義，渭南、華縣起義等。這些起義大多數由于敵我力量懸殊、領導者實行了錯誤的政策或客觀條件不成熟，最后失敗了。但一些起義部隊在兩省或數省邊界地區的偏僻山村堅持了下來，開展游擊戰爭，實行土地革命，建立革命政權，為以后紅軍和根據地的更大發展奠定了初步基礎。各地起義相繼失利，也以血的教訓證明，城市起義的道路在中國走不通。中國共產黨人只能到反動力量薄弱的農村逐步積蓄和發展力量，才能最終奪取城市并贏得整個革命戰爭的勝利。

中國共產黨人面對國民黨的屠殺，在力量弱小的情況下仍然發動一次次起義，創立了工農革命軍和紅軍，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經過南昌起義、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以及在各地舉行的一系列起義，一支真正屬于人民的新型軍隊誕生了，中國共產黨從此有了在自己絕對領導之下、忠實執行革命政治任務的武裝力量，中國人民從此有了同自己血肉相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子弟兵，黨進入了創建紅軍的新時期。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南昌起義連同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以及其他許多地區的武裝起義，標志著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革命戰爭、創建人民軍隊的開端，開啟了中國革命新紀元。自那時起，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就英勇地投身到為中國人民求解放、求幸福，為中華民族謀獨立、謀復興的歷史洪流中，同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

90多年過去，人民軍隊一路走來，緊跟黨和人民事業發展的步伐，在戰斗中成長，在繼承中創新，在建設中發展，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水平不斷提高，威懾力和實戰能力不斷增強。人民軍隊已經由過去單一軍種的軍隊發展成為諸軍兵種聯合的強大軍隊，由過去“小米加步槍”武裝起來的軍隊發展成為基本實現機械化、加快信息化建設的強大軍隊。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習近平強軍思想的指引下，我們推進全面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建立軍委管總、戰區主戰、軍種主建的新格局，實現了人民軍隊組織形態的整體性重塑，邁出了構建中國特色軍事力量體系的歷史性步伐，人民軍隊體制一新、結構一新、格局一新、面貌一新。人民軍隊實現了政治生態重塑、組織形態重塑、力量體系重塑、作風形象重塑，人民軍隊重整行裝再出發，在中國特色強軍之路上邁出了堅實步伐。人民軍隊始終是維護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維護國家利益，維護地區和世界和平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