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價英語外教， 到底有多少是靠譜的？

舒靜 柯高陽

交了25800元學費學英語，報名時說好的英語母語外教，開課后卻是東歐老師來上課，還經常出現明顯語法錯誤……重慶市民郭女士在北碚區一家外語培訓機構生了一肚子氣。

“打著歐美外教的旗號，一節課二三百元，幾個月過去卻沒什么效果”“13000元的口語班，卻發現外教沒有資質，態度惡劣還不退錢”……“新華視點”記者近日在多地調查發現，持續火爆的外教市場存在諸多不規范的現象。

動輒數萬元學費，不少外教母語非英語、低學歷、無經驗

記者走訪多家英語培訓機構發現，普通中教英語培訓課程費用約為每年1萬元，外教授課則高達2萬至3萬元。“歐美外教”課程更是費用高昂，有些地區市場價格高達“一節200元”“每小時500元”“6單元課12229元”等。

記者調查發現，與繁榮的市場、高昂的收費不相匹配的是，不少外教連基本的資質都不具備。

外國人來華工作許可制度規定，外國語言教學人員屬于B類外國專業人才，在國內上崗，必須取得工作許可，原則上應從事其母語國母語教學，取得大學學士及以上學位，具有2年以上語言教育工作經歷。

記者調查發現，母語非英語、低學歷、無經驗的英語外教在市場上并不少見。外籍人才招聘平臺“聘外易”的一名顧問告訴記者，有的地方80%的外教都來自母語非英語國家。深圳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的負責人稱：“經常有其他國家人士被包裝成英美國家外教，反正客戶不會查護照。”

記者找到北京一家中介機構，表示要以烏克蘭留學生身份應聘外教機構。中介人員表示，即使母語非英語、無工作經驗也沒關系，“發音不錯的話，可以有一份很不錯的全職工作”。

重慶一名業內人士說，履歷“注水”是不少中介機構包裝外教的慣用套路：說有3年教學經驗的，實際可能不到1年;所謂“金牌外教”，其實可能沒有任何資質。“反正家長很難核實，只要擁有一張看起來像歐美人的洋面孔，外教資格就‘合格了一半。”

在線青少兒英語教學機構VIPKID的一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很多外教的工作簽證辦不下來，會辦旅游簽證入境，教幾個月就走。”

記者調查：無資質外教是如何上崗的？

按照外國人來華工作許可制度要求，取得所在國教師資格證書或取得符合要求的國際語言教學證書的，可免除工作經歷要求。記者調查發現，各類教師資格證書五花八門，有的甚至可在網上隨意購買。

記者在淘寶網上找到多名賣家了解到，在美國代考TESOL證書——對外英語教學證書，價格為9366元，需兩周時間，而直接在中國購買價格為6300元，周期比代考短，且“辦理工簽沒有問題”。

代考證書的賣家表示，買家只需提供護照，其余由他來操作。為證明證書沒有問題，賣家向記者發了一些購買記錄，并表示，之前一名芬蘭外教就如此操作，使用沒有問題，“不行可以隨時退款”。

記者拿著某英語培訓機構提供的外教TESOL證書，向美國TESOL中國總部項目負責人李彬求證。他表示，頒發該證書的機構總部設在泰國，從域名和證書內容判斷，該機構及證書不具權威性。

李彬表示，市場上此類證書版本五花八門。相關部門檢查時，機構或外教會提供各種證書，但因技術條件所限，工作人員往往無從判斷真偽，也無法核實證書頒發機構的資質。

重慶市外國專家局工作人員介紹，外專部門會對外籍人員提交的申請資料進行網上預審和現場核驗，但由于缺少相應的技術手段，不少資料的真實性很難查證。

記者調查發現，中介有各類規避檢查的方法。一家外教中介機構的工作人員為記者“支招”稱，如果想聘請留學生做外教，可以與他們簽訂一份“志愿者協議”，這樣可以規避風險和免責。

外教中介機構澳凱文化教育咨詢（廣州）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稱，“我們有合作的幼兒園和語言培訓機構，只要發音好，性格活潑就行”，并表示：“教育局檢查讓外教回避就可以了”。

市場火爆還需加強監管

業內人士認為，目前，沒有教學經驗和資質的外教，往往發音含混、語法不通、拼寫不準，教學內容敷衍，對學生的學習質量無法保障。此外，這些外教可能在國外有犯罪行為，或存在其他不宜從事教學活動的不良記錄，對于未成年人的人身安全產生風險。

中國教育學會第八屆理事會學術委員會顧問朱永新認為，目前，外籍教師資格證頒發機構較多，可以認定一批外教資質認證機構，通過合格機構申報，對區域內從事英語教學的外籍教員進行考核管控。

專家建議，要嚴查中介機構隱瞞、偽造外教身份、學歷和工作經歷等信息的行為。用人單位在聘請外教時也要加強對外教人員的出入境資料、教育資格等審查，把好最后一道關。

朱永新建議，未來，應建立外籍教育專家信息和公共就業平臺，實施外籍教師資質評審登記和分級就業指導，通過公開披露信息加強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