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大學生政治認同的風險與突破
——基于斯圖亞特·霍爾的媒介編碼/解碼理論分析

鄭 薇

(成都信息工程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025)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網絡意識形態治理就成為網絡強國建設的重要內容。習近平總書記更是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全體會議上強調：“做好網上輿論工作是一項長期任務，要創新改進網上宣傳，運用網絡傳播規律，弘揚主旋律，激發正能量，大力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握好網上輿論引導的時、度、效，使網絡空間清朗起來。”[1]大學生作為中國網民的主力軍，影響其政治認同的最大挑戰是西方意識形態的數字化滲透。數字化滲透具有隱蔽性、平臺化、媒介化的特點，這就迫切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緊跟時代變化，盡快掌握數字輿論戰場的主導權。與此同時，借助英國馬克思主義思想家斯圖亞特·霍爾的編碼/解碼理論，可以對西方意識形態“編碼”方式進行分類，以把握當前大學生政治認同風險的主要類型。并進一步指出思想政治教育“解碼”在防范大學生政治認同風險以及堅定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主導地位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積極作用和重要意義。

一、西方意識形態的數字“編碼”

數字化時代西方意識形態滲透的效果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媒介信息的雙向建構。在傳統媒介信息發送者(Sender)→信息(Message)→媒介信息接受者(Receiver)這樣的單向線性傳播理解模式下，消極受眾只能被動全盤接受西方意識形態的滲透，而無法作出任何主動防御。顯然，西方意識形態滲透的復雜性要求一種新的媒介傳播分析模型。斯圖亞特·霍爾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直接影響下，提出編碼(Encoding)/解碼(Decoding)理論，以商品邏輯代替線性邏輯，從而構建起媒介傳播的雙向研究。具體而言，霍爾認為，媒體的話語形式如同商品生產的動態循環過程，媒介信息發送者成為數字話語形式生產者(Producer)，流通(Circulation)分配/消費(distribution/consumption)媒介信息接受者則成為消費者(Consumer)再生產(reproduction)[2]。其中，信息消費者絕非傳播鏈條上的被動項，而應在生產與消費的辯證關系下去理解其能動作用，用馬克思的話說，流通和分配的確是媒介生產過程的環節，但觀眾即消費者以自身的反饋再次融入生產過程本身之中。因此，“雖然傳播過程中的每一個環節都為流通過程所需，但沒有某個環節能完全確保下一個環節。因為每個環節都有其特殊的表征形態以及存在條件”[2]。

(一)編碼：意識形態話語生產

西方意識形態的滲透是從文本“編碼”開始的，即意識形態話語通過“特殊方式組織起來并以符碼的形式生成各種文本”[3]。文本生產就成為話語傳播過程中的一個確定“時刻”，受到客觀制作技術條件影響的同時，更重要的是編碼者的主觀意圖，即傾向意義的有效植入。傾向意義可以解釋為編碼者在意識形態話語生產中的主導意義，試圖向受眾輸出既定其中的價值觀，爭奪意識形態話語權。以西方流行文化為主要載體即電影、電視劇、音樂、游戲等的各類文本，充斥著各式西方意識形態“符碼”。加之，這類文本在大學生日常生活中的參與度和活躍度，表明了大學生政治認同將面臨西方意識形態“編碼”文本的病毒式滲透的風險。不僅如此，正如波茲曼所言：“一切公共話語都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 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我們的政治、宗教、新聞、體育和商業等都心甘情愿地成為娛樂的附庸, 毫無怨言, 甚至無聲無息, 其結果是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4]因而，新聞報道、體育賽事甚至飲食文化都以娛樂化的方式被嵌入了西方意識形態符碼，生產出新的文本進而在大學生群體中傳播。總而言之，大學生日常生活中接觸最頻繁的西方文本不僅僅呈現為作品或產品，同時內部還包裹著不同形態的西方意識形態話語。

(二)流通：數字化生存

經由數字化媒介的作用，已被編碼的西方意識形態話語隱蔽化地進入流通過程之中，等待目標受眾消費。隨著移動通信技術的發展以及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終端的普及，尼古拉斯·尼葛洛龐蒂的“數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5]成為當下生活在數字時代的人們的最佳敘述，這種基于0與1的二進制數字關系建立起來的交往形式，使不同區域的人們彼此相連卻又相互獨立，數字用戶同時成為信息的創造者、傳播者和接收者。

如今，數字化生存已經發展至web2.0。2005年，學者Tim O’Reilley合成web 2.0概念，指出其特點是去中心化，并且為用戶提供免費發布的平臺，因而用戶不再單純是使用者而是變身為內容生產者，由此制造海量數據與用戶經驗[6]。根據第4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7]的數據表明：截至2019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8.54億，手機網民規模達8.47億，使用手機上網比例達99.1%。其中，學生網民群體占比26%，而大學生群體占比為20.2%。與此同時，互聯網應用類型既有即時通信、搜索引擎、網絡新聞、網絡購物、網絡娛樂等傳統方式，又有網上外賣、旅行預訂、理財、移動支付應用以及網約車、在線教育這樣的新興應用類型。人們的衣食住行無一不被卷入網絡之中，且多數人的信息獲取渠道已呈現出微信、微博、QQ、直播等數字平臺逐步取代電視、報紙、實體書籍等傳統媒介載體的趨勢。

(三)分配：作為“數字土著”的大學生受眾

高校大學生作為在數字化時代下成長起來的“數字土著”，他們是數字化生存的直接體驗者，這使得他們在享受“互聯網+”帶來的便捷與廣闊發展空間的同時，也直接經受著西方各類意識形態文本輸入的嚴峻考驗。大學生的自身地位和特點則決定了為何西方意識形態將其視為目標受眾。

第一，大學生是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為重要的力量之一，是國家的未來和民族的希望。2018年習近平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曾談到對當代大學生的期望：“當代青年是同新時代共同前進的一代。我們面臨的新時代，既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發展的最好時代，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代。廣大青年既擁有廣闊發展空間，也承載著偉大時代使命。”[8]大學生的政治認同如何事關中國的前途與未來，是現實力量與未來力量的集合體，正因如此，西方的意識形態才會進行“編碼”以便能隱蔽地成功“分配”到大學生群體中。

第二，大學生具有創造性與易變性相統一的群體特點。從生理和心理發展的階段性特征而言，大學生處于對世界的好奇心、創造力都相對較強的階段，社會參與意識強，充滿活力與激情。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所需的優秀品格，也是大學生潛能得以充分發揮的重要途徑。然而，大學生正處在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重要時期，同時身心發展的特殊期致使其情緒波動較大、價值觀相對不穩定，缺乏對事物的全面理性思考和辨別能力，易受外部環境的影響，存在極高被誤導的可能性。社會經驗的缺乏、知識儲備的不充分以及批判性的獨立思考能力的不足造成大學生易受到西方意識形態的滲透，陷入信仰缺失，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主導地位形成挑戰。

(四)消費：構成對我國主流意識形態安全的潛在威脅

大學生“消費”或享用被編碼的西方意識形態文本無形中對我國主流意識形態安全構成潛在威脅。數字“消費”不僅加快了西方意識形態滲透的速度，而且由于大學生數字互動參與的主動性增強導致西方意識形態滲透呈現圈層化、內部化，加速解構主流意識形態的主導作用。

被“消費”的意識形態話語將再次進入新的文本生產環節中，這將大大增加我國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宣傳和引導教育的難度。 大學生在無法甄別出相關文本背后的西方意識形態話語的情況下，加之受到西方意識形態的迷惑和誘導，其主動搜索以及自主分享、轉發的網絡行為會逐步消解大學生對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認同。

二、影響大學生政治認同的四種“編碼”方式

數字時代下的網絡安全已成為總體國家安全觀的重要內容，而網絡安全與國家、社會的方方面面都緊密相關。西方意識形態話語經由數字中介直接影響大學生的政治認同，這表明網絡與政治、文化等內容已經深度融合。對此，只要剝離出西方所謂多元價值取向這件極具迷惑性的外衣，可以發現其內核主要是民粹主義、極端民族主義、歷史虛無主義以及新自由主義四種意識形態“編碼”方式。

(一)民粹主義“編碼”

民粹主義(populism)，亦稱平民主義，學界至今沒有形成一種系統化的概念體系，它最早發源于19世紀中后期歐美國家的底層民眾對土地權的渴望，之后伴隨現代化進程不斷推進，逐步演變為以人民與精英兩股力量對立為基本特征 ，以“自我神話”和“妖魔化他者”為典型話語特征 ，以非理性的過激表達為宣泄方式，甚至以民意為砝碼左右政府決策制定和實施的社會思潮。民粹主義在各個國家或地區的表現形態各異，一般而言，具有以下共同特征：第一，大力宣揚平均主義、反精英主義、反智主義。經濟上提倡“均貧富”；政治上主張“直接民主”；文化上極力詆毀知識分子，偏執地強調平民的利益訴求和機制判斷，表現出典型的二元對立的極化思維。第二，常常以“為民請命”“代表民意”為借口，實際上代表的是特定利益集團，以“人民利益”為幌子，占據輿論高點，企圖裹挾更廣泛的民意從而滿足預期的利益訴求。

當今中國，大學生主要受到以互聯網為技術中介的網絡民粹主義及民粹主義與其他思潮之間的合流形成的復合型西方意識形態的雙重影響。

第一，網絡民粹主義是民粹主義在虛擬世界中的體現。大學生不僅易受到微博、微信、論壇等社交平臺中所謂“意見領袖”“公知”的影響，而且還能直接參與熱點事件的公共討論，成為網絡民粹主義的迅速擴散的一環。加之，由于網絡平臺具有匿名性、發散性以及煽動性的傳播特點，并且一些網絡推手還可以故意誘導大學生陷入極端，極易導致話語壟斷，十分不利于監管機制的有效約束和輿情治理，從而破壞社會共識，甚至干預政府行為。例如，在“杭州飆車案”“天津塘沽爆炸案”中，一些大學生就受到境外勢力的挑唆，借機在社交平臺上散播大量不利于社會穩定的信息，網絡輿情陷入危機，阻礙了相關事件的正常解決。部分大學生未能認識到網絡民粹主義的危害性，反而成為其發泄情緒的手段，甚至演變為網絡暴力，產生消極的社會效應。

第二，民粹主義與民族主義等其他思潮結合的趨勢明顯，極易誘使大學生做出非理性言行。披上民族主義、歷史虛無主義外衣的民粹主義能迅速引起民眾尤其是思想不成熟的大學生的共振。在打著“愛國主義”的旗幟下，大學生群體極易被裹挾，對內搞身份、地域歧視不利于我國社會的和諧穩定，對外則盲目排外不利于我國外交事務的正常開展。在“釣魚島事件”中，部分大學生參與非法游行，以“愛國”的名義掩蓋暴力、極端的非理性內核，做出了打、砸、搶等極端行為，嚴重危害社會穩定安全。

由此可見，民粹主義的意識形態話語塑造“底層”“草根”形象，構建一種反精英的話語，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大學生的政治參與訴求和主體表達訴求，同時也折射出社會轉型時期大學生的焦慮和迷茫的心理狀態。

(二)民族主義“編碼”

民族主義既是一種群體認同，“是每個公民對民族國家具有的絕對忠誠與真摯感情”[9]；又是復雜的歷史運動，“是一個民族追求和掌握國家最高權力的政治運動”[10]；更是學術研究的規范性理論命題。然而，民族主義極易催生一種非理性情緒，尤其是極端民族主義極可能造成政治表達的無序化。由此看來，民族主義需要理性引導和有效約束才能有利于維護民族利益的熱情、責任和使命感，成為民族共同體成員對本民族的熱愛和對民族生存與發展的追求與理想[11]。

數字時代西方意識形態話語主要以泛娛樂化和泛政治化的方式“編碼”民族主義，企圖弱化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的引領力和凝聚力，不利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

第一，民族主義的泛娛樂化通過解構嚴肅與娛樂的二元認知，使其內容構成與傳播方式具有較強的煽動性，從而容易引得大學生跟風參與。比如，2016年3月發生的英國維珍航空種族歧視事件、2017年1月日本APA酒店放置“右翼”書籍事件以及2018年9月瑞典電視臺“辱華”言論事件，皆在社交平臺上引發熱議。隨后， “帝吧”又號召網民使用統一格式和表情包進行留言“屠版”的網絡運動，而大學生群體正是這一運動的主要參與者。實際上，類似“帝吧出征”這樣的網絡行為具有明顯的民族主義色彩，其動機并無惡意，但這種泛娛樂化的行動方式容易模糊事件的焦點，導致留言、跟帖的行為本身反而成為目的，營造出一場網絡狂歡。

第二，民族主義的泛政治化使相關事件復雜化，容易被外部勢力所利用，影響大學生政治社會化的有序性，造成他們無法有效地理解現實政治決策的運行，從而動搖他們對國家的政治認同。自2017年香港“占中事件”以來，“港獨”勢力異常活躍。世界多個國家與地區均已發生愛國大學生與“港獨”力量激辯、對峙的事件，盡管這一定程度上激發了大學生的愛國熱情和民族自信，但如果不加引導和約束很容易陷入政治失序的危險狀態。從根本上說，非理性的、極端的民族主義情緒以及某些帶有明顯嘲諷、敵視性質的言論表達無益于民族團結，甚至極有可能無法理解國家相關政策的頒布與施行，從而導致“次生”國家政治認同危機的出現。

(三)歷史虛無主義“編碼”

歷史虛無主義是以唯心史觀為基礎，并帶有明顯政治企圖的社會思潮。它以否定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為政治目的，以顛覆中國共產黨、貶損中國革命為主要內容，嫁接“極左派”思維，通過激發和刺激底層工農大眾的積怨以裹挾底層民眾的社會力量，形成群體性勢力，從而向政界、學界施加壓力，以期影響政府決策。近年來，其重心不再放在自身理論體系的建構問題上，而是選擇充分表達對社會熱點事件的看法，試圖在輿論場中不斷輸出對改革開放以及中國轉型過程的消極論斷，呈現出“理論上的沉默不語”與“輿論上的積極發聲”[12]的特點。

首先，歷史虛無主義否定改革開放所取得的積極成就，全面肯定文化大革命的積極作用，試圖重新激活“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極左意識形態。該思潮不僅宣揚改革開放最終導致中國“資本主義化”，中國人民尤其是社會底層民眾已經成為“被資本家奴役的奴隸”，從而產生了腐敗、貧富分化等問題；而且堅稱這些問題不能通過制度創新、體制改革以及政策優化等方式逐步攻克，反對繼續改革開放，堅信只有鼓動底層民眾進行階級斗爭，擺脫階級壓迫和剝削，通過“文革”中的大民主方式才能解決這些問題[13]。被精心包裝、裁剪、篩選過的所謂“歷史真相”在各大社交平臺上發布，而作為直接受眾的大學生極容易被“戲說歷史”“還原歷史真相”等字眼所吸引，不加以引導的話，可能會讓大學生失去對中國共產黨的信任，懷疑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動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自信，甚至質疑黨的執政合法性。

其次，歷史虛無主義刻意迎合社會底層的利益訴求，以便能快速形成組織化的社會底層力量，企圖發動自下而上的“階級革命”。這一思潮對身處現實困境中的特定社會群體極具吸引力，能有效聚合那些具有共同社會底色的力量，形成相對固定的受眾。而青年大學生由于自身群體特點即主觀上缺乏強有力的引導、客觀上極易受到煽動，提供了組織化的社會基礎。例如，2018年，在境外勢力操控和指使下，有部分大學生直接參與深圳工人暴力罷工行動，甚至鼓動工人以非理性、極端的破壞性方式而非協商、談判的合法途徑進行維權。這種極具誘惑力的“草根”情懷，以底層、弱勢群體代言人自居，關注社會轉型過程中處于不利地位的群體的利益訴求，似乎充分展現出了大學生對底層民眾的現實關懷性。然而，這正是西方意識形態話語以“絕對平等、社會公正”為口號，利用我國在轉型過程中客觀存在的民主、平等、公正等社會矛盾，占據“道德制高點”，制造黨和政府與底層民眾之間的隔閡，甚至抓住弱勢群體對平等、公正極度渴望的心理，放大他們對現實不滿的憤怒情緒，煽動底層民眾，尤其是大學生群體對黨和政府的怨恨。

(四)新自由主義“編碼”

新自由主義包括經濟與意識形態的雙重維度，表面上披著經濟理論外衣，實際上則是企圖瓦解馬克思主義，為資本主義公開辯護的社會思潮。20世紀七八十年代，以英國撒切爾主義和美國里根主義的勝利為標志，新自由主義逐漸成為西方各國的主導意識形態，并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深入，其勢頭強勁、影響深遠。

新自由主義經濟上主張私有化、自由化，政治上則對內強調國家權威主義，對外敵視社會主義。早在撒切爾主義時期，英國保守黨就將社會福利塑造成“新的民間惡魔”[14]，指責其正在損害英國的發展，以此凸顯自由市場的積極作用。如今，新自由主義還提供了一種將個人、市場的價值最大化的經濟話語，促使民眾完成思維轉換，開始排斥過分強調集體社會福利體系。并且，新自由主義不僅僅是要重返自由主義，更重要的是，它在政治上實現了自由經濟與國家制度的話語鏈接。因而，新自由主義堅決否定社會主義制度、否定共產黨的領導，不斷宣揚“‘黨領導一切’就是‘一黨專政’， 就是‘專制政治’，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貼上‘非民主’的標簽”[15]，用西方資產階級的自由、民主、人權、法治、市場等所謂的“普世價值”來為中國推行新自由主義式發展路線注腳。

“個人自由高于一切”的口號極易贏得大學生的認同，集體主義價值觀教育難度增加。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通過將集體主義描述成為對“個人的壓制、束縛”，將集體主義污名化，導致部分大學生走向個人極端主義，造成集體主義觀念淪陷。不僅如此，新自由主義還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一再指認為“國家資本主義”，這將影響大學生對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尤其是對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經濟制度的正確理解。總之，新自由主義以“云+符碼”的方式更迅速地滲透進大學生的學習和生活場景中，從而不斷影響青年大學生的政治認同。

三、政治認同困境的應對之策：思想政治教育“解碼”

數字時代的意識形態編碼呈現出滲透多元化、形式隱蔽化的特點，網絡媒介在使信息獲取更加便捷的同時，也為西方意識形態鋪設了從虛擬社區向現實生活滲透的路徑。這是否意味著大學生政治認同風險是無法進行抵御的呢？是否意味著所有生活在數字時代的大學生必然會被已“編碼”的西方意識形態所攻陷呢？答案當然是否定的，20世紀商業攻占文化產業，但這并不代表著生產和消費這些產品的人們不知道在參與這些商業性文化時所可能受到的影響，并不是說這些消費者完全就是“文化傻瓜”，“看不出喂給他們的是現代形式的鴉片”[16]，同樣如此，大學生也并非消極接受滲透的“傻瓜”，他們完全有能力去做出辨別。正是在辨別的過程中，創造了一個文化空間，在這個文化空間里存在著一場場持續的可能力量并不均衡的斗爭，不同歷史集團需要不斷去破壞和重組文化空間，高校意識形態斗爭場域就此形成。

根據霍爾的假想，受眾可分為主導-霸權型(the dominant-hegemonic position)、協商型(the negotiated position)和對抗型(the oppositional position)三種類型。具體而言，主導霸權型解讀是指受眾根據編碼者制定的規則和主導文化秩序進行解讀，直接從信息中獲取生產者想要傳播的意義。即是說編碼者和解碼者對該文本的意義有高度的一致性。協商型解讀則是一種相對矛盾的解讀立場，受眾對編碼者嵌入的主導意義有適應和反抗兩種傾向。簡單來說，受眾既認可編碼者的規則，也會根據實際條件持保留的態度。最后，對抗型解讀是一種最具政治意味的“時刻”，受眾明白編碼者的意圖并且直接地反對它。這是受眾拒絕用編碼者的規則來進行意義的解讀，并且試圖用自身的規則去解碼。這種方式會直接導致編碼者意圖的顛覆和意識形態的解構，并會使意義得以重構。雖然某些特定的意識形態會在整個傳播過程中占主導地位，但受眾是否會接受這種意識形態的“召喚”與讀者在社會中的地位和所擁有的文化觀念密切相關。

即是說，霍爾“解碼”理論實際上表明數字時代下大學生抵御西方意識形態數字“入侵”，不僅需要有意識地拒絕使用西方的編碼規則進行解讀，堅定中國立場，更需要進一步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維范式。

第一，以提高大學生人文素養為目標，加強構建哲學社會科學通識教育體系，均衡培養大學生的綜合思維能力，形成較為完整的知識體系，發揮好哲學社會科學的育人功能，促進大學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從而加深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認同。西方意識形態的理論根源錯綜復雜，由于我國高校人文通識教育的教學方式和教學內容存在較多問題，未能及時順應時代發展，大多數還停留在知識傳授的階段，既難以跟上時代的潮流，又無法滿足學生的現實需要。教育和引導缺失導致的空白之處就自然成為西方意識形態攻占的地方，這就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必須能夠轉變教學理念，打破僅僅以知識傳授為主要方式的教育觀，強調教學的實時性和針對性，以熱點事件為線索，通過探究、互動的教學模式，重點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和批判思維，從而真正有助于學生認識世界、理解社會、處理人與社會關系，有效應對西方意識形態的入侵。

第二，科學合理設計“課程思政”內容，積極發揮專業課程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形成協作機制，實現全員全程全方位育人。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要用好課堂教學這個主渠道，思想政治理論課要堅持在改進中加強，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親和力和針對性，滿足學生成長發展需求和期待，其他各門課都要守好一段渠、種好責任田。”[17]不僅如此，在2019年3月的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還重點提出了思想政治理論課的改革創新路徑，應堅持“顯性教育和隱性教育相統一，挖掘其他課程和教學方式中蘊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資源”[18]。這表明不僅思政課教師需繼續發揮主導作用，還應把專業課教師囊括其中，在專業課教學的各個環節都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符碼”，實現對學生的價值引領，避免學生落入西方意識形態的編碼陷阱，導致出現政治認同危機。

總而言之，信息的生產是作者對質料的加工，是編碼階段。在這一階段，編碼者可以添加自己的看法，包括世界觀、意識形式等。當信息經過加工完成之后，作品便完成等待傳播。而此時，作品已經脫離編碼者的控制而變成一個開放、多義的框架，它允許各種聲音的出現。當作品傳遞到觀眾(接收者)這一階段時，才是最為重要的解碼者的解讀。要實現編碼者的意圖至少要經過雙重考驗：一是受眾的解碼規則并非預先設定好的，因而解讀是否如編碼者所愿不受保證。二是受眾在接收作品時，接觸到的不是原始事件，而是經過潤色修飾的“版本”，因而受眾是否能獲取事件意義，取決于其是否愿意“消費”這一信息。按照馬克思主義的生產理論分析，產品必須進入流通領域且具有一定的使用價值才能成為商品。如果受眾沒能獲得產品的意義，那么產品便沒有得到“消費”，沒能進入流通領域，即是說這一產品沒能被使用，其價值也不能得到承認。這樣一來，不管信息經過多么精心的“編排”，讓它看起來多么自然，在解讀時都會是一個復雜的實踐，而思想政治教育正是在解碼中發揮著爭奪話語權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