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焦慮對大學生攻擊行為的影響
——人際歸因的中介作用

何 珍，楊起群，周憲斌

(1.廣西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廣西 南寧 530022；2.桂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廣西 桂林 541119)

在大學生的日常交往中，經常被爆出攻擊性事件，引起這些行為產生的原因是異常心理，而在這些異常心理中，大學生普遍存在的存在焦慮、人際歸因等問題，對大學生攻擊行為的影響常常是研究者們所容易忽視的問題。所謂的存在焦慮是指個體對威脅其存在及與其存在具有等同的價值受到威脅或恐嚇時，便會引起個體的無意識反應，此時可能會讓個體產生一種無價值感或者是無意義感，由此而引發的焦慮體驗。羅洛·梅指出，當我們的無能為力感發展成為存在焦慮，它們又可以衍變成為倒退、冷漠、孤立等行為，這些負面消極的心理與行為又可以轉化為憤怒、敵意等負面情緒，久而久之就變成人與人之間的一道屏障，變得越來越疏離，當我們的人際關系網絡遭到破壞或毀滅時就會產生一種惡性循環[1]。而人際歸因在中間起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如果使用得當，它可以緩解這些負面的焦慮情緒。而人際歸因是指個體根據相關信息、情景及線索等對行為的表象、原因及后果進行分析、判斷及推理。人際歸因既有內部的歸因，也有外部的歸因，人際歸因主要源于個體自身及外界人際關系的變化。在日常生活中，大學生慣有的人際歸因模式是，如果經常將失敗歸因于任務難、環境不穩定等原因(外部原因)時，個體會產生較少的焦慮或負性情緒；同時個體經常將成功歸因于自己付出的努力和本身所具有的能力(內部原因)時，本能里的自信和滿足感便會油然而生，在以后處理事情時就會提高成功的機率。反之，如果個體長期將失敗歸于自身的內部原因或能力不足時，同時長期地成功歸于外界的因素或運氣時，個體極易產生焦慮、緊張、消極負面的情緒,從而產生攻擊性的語言和行為[2]。

大學生在與他人進行交往的過程中，人際關系歸因占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而人際關系歸因又具有內外兩種傾向性，這兩種傾向性與攻擊行為是否存在相關性呢？在羅洛·梅的存在焦慮理論基礎上，討論存在焦慮對大學生攻擊性的影響，如果有影響，那么這種影響是直接影響還是間接影響？除了存在焦慮之外，導致這種影響的是否還受到其他心理因素的影響？對于不同人際歸因的人來說，這種影響是一樣的嗎？探討存在焦慮、人際歸因、攻擊性在大學生日常生活中的具體表現和內在聯系，厘清三者之間的關系，是本研究關注的重點問題。

一、對象與方法

(一)對象

廣西壯族自治區某高校大一至大四學生。

(二)方法

1.抽樣方法，采用分層整群隨機抽取廣西壯族自治區某高校大一至大四學生336名。

2.調查方法，采用問卷調查法。一般情況調查表：收集某高校大學生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別、年級、生源地、是否獨生子女和家庭經濟情況。《人際關系歸因傾向問卷多維度—多向歸因量表(MMCS)》是關于學業成就和人際關系兩個部分的因果信念組成，本量表共24題。依據歸因類型的角度來看，人際關系歸因量表包括內控性的能力和努力、外控性的情境和運氣。《人際關系歸因傾向問卷多維度—多向歸因量表》經過統計學方法對題目進行分析和內部一致性檢驗，研究采用的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39，而自身的能力、努力、外界的情境及運氣四個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567、0.682、0.643、0.801[3-4]。《Buss和Perry攻擊性問卷中文版》在國外是極為成熟的測量攻擊性的量表，同時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國內學者李獻云將該問卷重新修訂為適用于普通人的《Buss和Perry攻擊性問卷中文版》。這套問卷根據李克特五級計分方式，共30題。此問卷主要包括五個維度，它們分別是身體攻擊、言語攻擊、憤怒、敵意、指向自我的攻擊。在大學生群體中，該問卷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約為0.89[5]。《大學生存在焦慮量表》是國內學者陳堅等人編制的[6]，該量表總共27題,包括八個維度，分別是死亡、命運焦慮、無意義、空虛焦慮、譴責、內疚焦慮、疏離和孤獨焦慮。該量表采用李克特四點計分法,從完全不符合(1分)到完全符合(4分)，評分越高，表明大學生存在焦慮程度就越高。陳堅對該量表進行了信度與效度檢驗，結果顯示：總量表內部一致性信度達到0.818。GFI=0.893，AGFI=0.855，CFI=0.832，RMSEA=0.056。

二、結果分析

(一)大學生攻擊行為、存在焦慮及人際歸因的相關分析

大學生的攻擊性與總體的存在焦慮、總體的人際歸因均存在顯著性相關，其中除命運焦慮因子和空虛焦慮因子，譴責焦慮因子與攻擊性、存在焦慮其他因子及人際歸因均存在顯著的負相關；死亡焦慮因子與內控因子、努力因子存在顯著負相關。

(二)存在焦慮、人際歸因對大學生攻擊行為的回歸分析

為進一步探討存在焦慮、人際關系歸因對大學生攻擊性的預測能力，以攻擊性的總均分為因變量，存在焦慮的總均分與人際歸因的總均分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

存在焦慮、人際歸因對攻擊性具有顯著性的正向預測作用(P<0.05),存在焦慮、人際歸因R2值分別為0.298和0.277。由該結果可知，大學生的攻擊性受到存在焦慮、人際歸因的影響，即可以通過課堂進行情緒情感和認知行為的調節。

(三)大學生人際歸因的中介效應分析

相關分析表明，人際歸因中的外歸因方式(外控、運氣因子)與攻擊性行為中的死亡因子相關不顯著，因此，在控制年級和性別兩個人口學變量后，以存在焦慮為自變量，內歸因方式(內控、努力)為中介變量，攻擊性行為為因變量，以此檢驗大學生人際內歸因方式在存在焦慮對攻擊性行為影響過程中的中介效應。通過AMOS 22.0進行路徑分析，研究表明該模型成立。該結構方程模型的擬合指數χ2/df=2.43，RMSEA=0.05，NFI=0.86，GFI=0.94，IFI=0.93，CFI=0.89，SRMR=0.05，擬合效果還行。

依照提出的中介效應分析程序，采用bootstrap法分別對存在焦慮、人際內在歸因和攻擊性的中介效應進行分析。因為在研究中，如果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或作用是通過一個或一個以上變量M間接起作用，那么M就可以稱為中介變量，而自變量通過中介變量對因變量產生的間接效應就稱為中介效應。人際歸因變量在樣本量為5000的bootstrap分析中，在95%置信區間下的中介分析的結果不包括0(LLCI=-1.561,ULCI=-0.629),即存在焦慮對大學生攻擊行為的影響受到大學生人內在際歸因模式的中介作用。

(四)大學生攻擊行為情況分析

對大學生攻擊行為情況進行分析，通過多因素方差分析表明，在以攻擊性量表的各維度和問卷總均分為因變量,進行2×4(性別×年級)的多因素方差分析中結果顯示:大學生攻擊性總體水平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22.987，p=0.000),年級主效應顯著(F年級(df=3)=3.854，p=0.010),它們的交互作用顯著(F性別×年級(df=6)=3.216，p=0.023)；大學生身體攻擊性維度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15.507，p=0.000),年級主效應顯著(F年級(df=3)=3.897，p=0.009),它們的交互作用顯著(F性別×年級(df=6)=2.838，p=0.038)；大學生言語攻擊維度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19.422，p=0.000),年級主效應顯著(F年級(df=3)=4.281，p=0.006),它們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性別×年級(df=6)=2.548，p=0.056)；憤怒維度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21.763，p=0.000),年級主效應顯著(F年級(df=3)=2.959，p=0.032),它們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性別×年級(df=6)=1.314，p=0.270)；敵意維度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10.837，p=0.001),年級主效應不顯著(F年級(df=3)=2.354，p=0.072),它們的交互作用顯著(F性別×年級(df=6)=2.989，p=0.031)；指向自我攻擊性維度的性別主效應顯著(F性別(df=1)=14.823，p=0.000),年級主效應不顯著(F年級(df=3)=1.780，p=0.151),它們的交互作用顯著(F性別×年級(df=6)=3.182，p=0.024)。

事后檢驗發現,男生在攻擊性問卷各維度的得分和總均分都顯著高于女生(p<0.05)。在身體攻擊維度，大四學生的得分顯著高于大一、大二、大三的學生得分(p<0.001)；在語言攻擊維度上，大三學生的得分顯著高于大一、大二學生(p<0.05)，同時大四學生的得分也顯著高于大一、大二學生(p<0.001)，但大三、大四學生的得分無顯著性差異；在憤怒、敵意及攻擊性總均分維度上，大四學生的得分顯著高于大一、大二學生(p<0.05),同時大三學生的得分極顯著高于大二學生(p<0.05)。

三、討論

(一)存在焦慮、人際歸因與攻擊性的關系

結果表明：在回歸分析中，大學生存在焦慮對攻擊性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即體會到更多存在焦慮的大學生會有可能表現出更多的攻擊性，也會更有可能表現出把失敗歸因于內部原因，把成功歸因于外部原因的習慣。根據羅洛·梅的存在焦慮理論，現在的大學生生活在一個多元開放的社會環境中，身處的社會環境就會造成個體存在性焦慮的危機。當個體的無能為力感會發展成存在焦慮，而存在焦慮會導致大學生的人際歸因出現問題，進而導致攻擊行為的提高。大學生對自身發生的一些事情會進行成敗的歸因，進而會引起一系列的認知、情緒反應，可能會導致期望的改變。如果大學生把成功歸因于內部原因(努力、能力)，則會使他們增強自信，感到滿意和自豪，如果歸結為外部原因(情景、運氣)，并不能提升個體的自信感；如果大學生把失敗歸因于是自己本身能力不行或者是內部原因，他們就容易產生內疚和無助感，但如果歸因于外部原因，就可能會產生身體語言攻擊、氣憤、敵意等。

(二)男生的攻擊性普遍高于女生的攻擊性

此次調查發現，男生的攻擊性普遍高于女生的攻擊性，這有可能是男生女生在情緒表達或對人際歸因的不同，造成兩性之間攻擊行為差異。當攻擊想法出現時，相對于女生來講，男生會產生更多的憤怒、焦慮等負面情緒，較少產生害怕、擔心等情緒或考慮未來狀況。這些情緒及對未來的考慮與攻擊行為存在一定的聯系。當人們產生的害怕情緒越高時，他們所產生的攻擊行為就會越低，這時攻擊的方式就有可能會改變，使其表現得相對隱蔽。男生與女生對于攻擊性存在不同的認知：在男生的眼中，通過身體攻擊行為更能顯示自己的威猛與強大，這可能在同伴中獲得較被認可的社會地位。而在女生眼中，暴力或攻擊性的語言或行為是不會受到社會的贊許，因此女生的外顯攻擊行為和語言相對來說表現得更少寫些。這也許源于生物原因或者是性別差異的激素作用，也可能是基因差異，又或許是腦神經作用機制等[7]，導致男女攻擊性強弱不同。而且大量的研究還表明，男生對攻擊性行為特別是身體攻擊的認同是具有一定的實際作用的，而女生則認為攻擊性行為或語言更傾向于情感的表達。此項調查還發現，男性的身體攻擊性得分比女性高，而這差異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男女生的認知，他們認為身體攻擊行為在處理生活事件中是否有用及男女生在情感表達的方式、信念的區別[8]。從女生的角度來看，更多的表現出身體攻擊的女生可能比使用言語攻擊、面部表情攻擊的女生相比較而言，前者相對后者受教育程度低。

(三)不同年級之間的攻擊性存在差異

通過分析表明，大四年級的學生比其他三個年級的攻擊行為得分都高的現象。相對于其他三個年級的學生，現實的社會環境下實習的大四學生已體會到步入社會的不易，甚至是艱辛。從攻擊行為的年齡發展來看，大學生的攻擊性是隨著年級的增長而逐漸增加的。有研究表明，青春期的孩子直接的和身體的攻擊會比較常見，有些還可能發展成為社會性攻擊，同時包括對排斥友誼的沖突。而隨著年齡的增加，敵意與憤怒更多的可能是社會化的表達方式，這種攻擊在人際關系歸因的過程中發揮著更加重要的作用。當大學生中發生攻擊行為的時候，他們大多會伴隨著敵意與憤怒的情感。隨年齡的增長，大學生的認知能力也會變得更加的成熟。在與他人進行人際交往的過程中，學會正確的歸因，學會控制身體攻擊等外顯的攻擊行為，并且學會運用其他方式間接地表達自身的情感，這與社會認知水平的提高是密切相關的。在大學生中，傾向于內部歸因者會重視自身的能力與努力程度，在歸因時可能由于懷疑自己而引發焦慮，也有可能因為認識到自身的不足而不斷地提升自我。

現在大四的學生即將走出校園，面對未知的將來，體會到更多的無能為力感與無價值感，進而體會到更多的存在焦慮。當個體無法在社會中獲得認可，或者在眾多價值觀之間搖擺不定時，大學生則會體驗到存在焦慮，進而在人際交往中引起不恰當的歸因方式，這也會在社會中蔓延起著一種緊張、焦慮的氛圍，進而引起攻擊行為。羅洛·梅認為，針對存在焦慮的威脅和不正確的歸因方式所采取的心理防御策略會極大的加劇大學生的無能感和冷漠，而這種無知和冷漠是正是孕育暴力和攻擊性的溫床[9]。

(四)人際歸因對攻擊性、存在焦慮的中介作用

大學生的人際歸因方式影響到他們將來的生活，從性別、年級上看，大學生內控性因子得分均高于外控性得分，說明大學生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地走向成熟，在處理人際關系時內控性占主導地位。大學生的身體攻擊、憤怒和敵意屬于外控性因子，外控性得分高的大學生其攻擊性傾向也高，而言語攻擊、指向自我攻擊則屬于內控性因子，大學生中屬于內控歸因者更傾向于采取積極、主動(友好)的方式去解決人際關系問題，而外控歸因者在面對問題或困難時則采取較為消極(攻擊行為)的方式[10]。有研究表明大學生焦慮與人際歸因的關系：大學生將失敗歸因為外部的情境與運氣，有可能在應對新的交際情境時，由于對交往情境的不熟悉，從而產生焦慮[11]。

總之，本研究發現了有意義的結果，豐富具有存在焦慮大學生人際關系歸因的理論研究，為這類大學生對人際關系歸因認知及行為矯正提供理論依據。但是還有一些局限性有待進一步探討,在研究過程中采用的是量表，在今后研究中可以加入實驗驗證，更加深入探討人際關系歸因對大學生攻擊性行為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