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赴法學習大學生的角色適應
——以旅游管理專業為例

陳平平，岳奕宏，吳水田

(廣州大學 旅游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隨著我國高校辦學規模的擴大和教育質量的提升，越來越多的學生選擇在大學期間通過校際交流項目及各種機會出國學習。2018年，法國吸引了34萬外國留學生，其中中國留學生人數排名第三，達到30071人[1]。赴法學習大學生群體規模日益擴大，他們在法國的角色適應如何，成為本研究關注的焦點。以旅游管理專業大學生為例，研究對象包括校際交換生、短期學習以及學歷教育等學習時間較長的赴法大學生。

赴法學習大學生的角色適應，指大學生形成法國學習角色轉換、適應法國環境并正常開展學習的角色規范過程。近20年來，角色適應研究成為熱點之一，主要研究成果包括自我身份認同、性別角色認同、民族認同、教師身份認同、農民工身份認同、專業認同等方面。在國外，對于專業認同及職業認同的研究大多比較類似，其研究對象多針對從事某一專門職業的群體，比如教師或律師等為多見[2]。Watson指出專業認同是個體對自己所屬專業領域從事工作的認同感，愿意將該專業領域的發展作為個人的終身職業發展目標[3]。Henning認為專業認同是個體對學科分類體系中專業上的一種主觀感受，是個體與所屬專業在心理上維持平衡和保持統一的程度[4]。國內學者的相關研究成果也不少，認同對于個人生涯的方向、個人的人際關系交往及個人對社會的作用等方面都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5]。專業認同則是自我認同及自我發展的重要內容[6]。陳小淑、黃光國認為，對于大陸赴臺交換生來說，他們能夠相對輕松達到“工具性適應”的水平,但在進入“情感性適應”的階段就較易遭遇挫折[7-8]。其他關于角色適應的研究對象集中在教師和護士等行業[9-10]。縱觀國內外的相關研究發現，相關成果集中在以就業群體為對象的認同研究為主，而對指向大學生群體角色適應問題的關注度不高，因此，本研究內容具有一定的學術意義。

一、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的意義

(一)有利于學生自身成長

認同對個人生涯的未來方向、個人的人際關系及個人的社會作用等都具有深遠的意義[5]。埃里克森(Erikson)認為，青春期晚期的年輕人最困惑的問題之一，是獲得專業認同(major identity)[11]。專業認同是自我認同和自我發展的重要內容，包括是否喜歡自己的專業、是否愿意選擇自己的專業作為未來的職業選擇、是否認可本專業的社會價值等內容[6]。專業認同還包括對自己擁有的某一群體成員身份的明確認識，對所學專業、所屬群體的態度和情感以及相應的行為表現[12]。對于旅游管理專業的學生而言，專業認同感也體現在對旅游專業前景問題的看待上。作為第三產業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旅游業在中國、法國乃至世界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而作為直接面向旅游業輸送高素質人才的專業，高校旅游管理專業的培養前景是比較明確的，專業體系也較成熟。對于旅游管理專業的學生而言，赴法學習的經歷是學業道路甚至是人生道路上一個比較重要而珍貴的經歷，對于學習能力、適應能力、自立能力、人際關系交往能力都是一個提升的機會，雖然學生在赴法的過程中會遇到或大或小的困難，但對于其自身成長來說都是比較寶貴的經驗。在進行角色構建時，對自己國內高校本科的培養目標認同、專業認同、身份認同、文化認同、未來職業認同等方面的感受有著不同的變化，這種變化與角色適應過程應該朝著更優秀的方向發展，這對于學生自身成長來說是十分必要的。

(二)有利于高校培養國際化人才

在全球化與國際化背景下，通過學校提供的國外學習項目，將促進學生外語能力、專業能力、個人素質的提升。其中，與法國大學的合作成為近年來我國中外合作辦學的一個發展熱點。以廣州大學中法旅游學院為例，作為廣州市政府與法國教育部共同簽署協議(2001年)成立的國內第一個公辦中法合作辦學本科項目，該項目實現本科層次的國際合作辦學，學生可獲得兩國本科文憑，同時促進研究生教育的發展。該項目的目標是培養寬口徑、厚基礎，通曉國際慣例，具有創新精神的外向型、復合型、應用型的高素質旅游與會展管理“職業經理人”，并通過引進法國優勢教育資源，將“文化遺產管理”和“會展與節事管理”作為核心發展方向。中山大學通過與法國昂熱大學實施“3+1”旅游管理專業聯合培養項目，讓大學生在達到本校畢業要求的前提下前往法國學習旅游行業相關知識和技能。2017年，寧波大學與昂熱大學也聯合成立了“寧波大學昂熱大學聯合學院”，合格的畢業生也可獲得中法兩國本科文憑。另外，江漢大學、浙江工商大學及長安大學等學校的旅游管理專業學生也有赴法學習的項目。通過國際合作，有利于高校達成培養具有國際化視野的人才培養目標。

(三)有利于促進中法文化交流

中法兩國建交55周年(2019)以來，兩國關系穩步提升，文化交流活動日漸增多。例如，法國中法文化交流協會成立以來，不僅促進中法文化交流，還大力推動和鼓勵中國學生赴法學習，為中國學生提供資訊服務，赴法學習成為了進中法文化交流中重要的一環。作為中國高校旅游管理專業的學生，在赴法學習的過程中，可以發揮個人的語言和專業特長優勢，參加或組織中法文化交流活動。例如，參與中法兩國舉辦的一項年度性文化交流活動“中法文化之春”、前往孔子學院擔任志愿者等。在這一過程中，不僅有利于學生適應作為赴法學生的角色，對于促進中法文化交流也具有現實意義。

二、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的現狀

(一)調查設計與過程

具有法國學習計劃的旅游管理專業大學生其實在相關準備之前就有了對赴法學習角色的構思，在得到赴法學習錄取的相關通知后，其角色適應過程包括國內準備階段、初到法國過渡適應階段、正式學習體驗階段、學業結束(或返回國內后的回憶思考過程結束)等四個階段。因此，問卷設計的內容包括了學生基礎情況、培養目標、專業認同、職業認同、身份認同及文化認同等方面的問題，力求符合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的整個過程。發放問卷的時間為2019年4月1日至22日，發放問卷的方式通過問卷星進行，主要流程是問卷發布、聯系廣州大學2019屆及往屆畢業生填寫、請調查對象擴散問卷、聯系其他高校符合條件的受調查者填寫問卷。調查期間一共發出問卷226份，回收有效問卷202份，回收率為89.4%。

(二)調查對象構成與學習長度

調查對象構成。受調查對象都是有赴法學習經歷的國內高校旅游管理專業學生，其中畢業于廣州大學、中山大學及寧波大學的占90%，其余對象來自江漢大學、浙江工商大學及長安大學等高校。超過六成受調查者的畢業區間在1-5年內，其中：畢業1-2年的占27%，畢業3-5年的占34%(這兩個區間的學生具有代表性)，已經畢業6年以上的赴法大學生占比為13%。同時，仍為在校本科生的占比為26%。

調查對象赴法學習長度。59%的受調查者選擇研究生一年級赴法學習，這些學生在完成本科階段的學習后更清楚學業規劃和職業規劃，對于赴法學習的角色適應具有較好的過渡點。選擇在本科期間赴法國交換的大學生來說，由于已有兩三年的語言學習經歷和專業知識積累，赴法學習的適應性相應增強，有14%的調查者選擇在大三赴法、有21%的調查者選擇在大四赴法，而選擇大一、大二赴法的僅各占3%，這也符合專業學習及語言學習的特點。

調查數據表明，近七成的調查對象選擇赴法學習長度為一年到三年，其中兩年以上到三年的占比達41%，一年以上到兩年的占比為29%，半年到一年占比16%，半年以內占比8%，也有6%的同學選擇赴法三年以上。說明赴法學習的時長在兩年左右的占主體，也有利于我國旅游管理專業學生赴法學習角色適應過程的完成。

(三)調查數據與結果分析

出國前的專業和培養目標認同度與赴法學習角色適應。國內本科階段的培養目標是出國學習的基礎，也是專業學習方面角色認同的基礎。調查結果表明，有78%的學生認同本科學校的培養目標，15%的學生表示中立，僅有4%的受調查者比較不認同。有90%以上的調查者具有專業認同感，表現為他們赴法后繼續選擇學習旅游管理專業。但是選擇的專業學習方向已經擴大到文化遺產、葡萄酒美食、酒店管理、餐飲管理、侍酒顧問及會展戰略、全球時尚、藝術管理等內容，也有選擇應用外語、金融等專業的，這些都屬于法國教育的優勢專業，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學生較為明智的選擇。有近59%的調查者選擇繼續在法國進行研究生階段的學習，而在研究生學習的專業選擇方面，90%以上的學生選擇了與旅游管理專業相關的方向，繼續適應相同專業的學習角色，更有利于在法國階段的語言及生活適應，這也說明絕大部分旅游管理專業赴法大學生的角色適應是成功的。

對赴法專業學習的角色適應。有90%以上的調查者認同旅游與法語的學生身份，而表示不喜歡旅游行業也不喜歡法語的受調查者僅占比2%，其余98%的受調查者都是出于喜歡旅游行業或法語才選擇赴法學習，這說明絕大部分學生具有較好的專業學習身份認同感。本科學校在學生赴法學習的角色適應過程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在去法國學習前，有13%的受調查者表示學校并沒有提供相應的法國相關情況的個別輔導，甚至于集中輔導都沒有；47%的受調查者表示學校提供了集中輔導及個別輔導；36%的受調查者表示只有集中輔導，而4%的受調查表示只有個別輔導。98%的受調查者認為學校開展赴法學習輔導是有必要的，僅有2%的調查者認為沒有必要。

旅游及法語相關職業認同與角色適應。赴法學習經歷對從事旅游行業或法語行業相關工作影響程度，反映了赴法大學生角色適應中的心理變化及職業認同。有89%受調查者的職業規劃包括了旅游及法語這兩大行業，甚至有52%的受調查者畢業后從事與旅游行業及法語行業都相關的工作。這說明在角色適應過程中，對于在旅游及法語相關行業就業的認知在不斷加深，甚至有些學生以前不想從事相關工作，但在赴法學習期間改變了想法，更加了解旅游行業和法語行業，愿意從事相關工作等，表明赴法學習經歷對職業認同的積極影響。也有11%的受調查者沒有把法語行業或旅游行業作為自己的職業規劃方向，原因是多方面的，例如原來就不喜歡法語及旅游行業，赴法國學習主要是積累經歷，還有的認為旅游行業發展前景不理想、無法適應法語環境的學習及對從事法語行業失去自信心等原因，代表了一部分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過程中遇到的困難。總體而言，學生對旅游及法語相關職業的認同感比較高。

生活融入與角色適應。關于法國期間的學習生活，有87%的學生表示可以在一段時間內適應法國的生活和節奏，也學到了一定的知識和技能，在法學習或結束赴法學習的師兄師姐們給以了積極建議，他們在找機會練習口語、了解法國文化、生活習慣、禁忌、調整心態等方面表現主動積極。但也有12%的學生適應較慢，甚至還有1%的學生無法適應在法的學習及生活?？傮w而言，赴法大學生大部分能較快地適應法國文化和生活。

四、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的影響因素

(一)個體的獨立能力

調查結果表明，大多數赴法學習大學生在培養目標、專業認同、身份認同、職業認同、適應程度及身份認同等方面的角色適應是成功的。一部分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自理能力等方面比較強，在剛到法國后，能夠較順利地完成住房、入學、社保等手續，也能夠適應和參與法國生活和學習節奏，甚至可以結識到有同樣興趣的法國朋友一起開展業余活動。一些學生的獨立思考、判斷能力、自立能力還亟待提高，故在赴法學習過程中的角色適應存在待解決問題，如部分受調查者的出國留學手續由他人或父母代辦，自主獨立意識不強[13]。甚至有一些調查者在法國生活后，沒有辦法脫離對父母的依賴，也無法獨自辦理入學手續，在課堂上聽不懂教師授課內容的情況下不主動進行提問和思考；在很多方面無法做出自我判斷和決定，不愿意進行社交圈的拓展等。這些因素對角色適應產生了負面影響。

(二)人際關系狀態的層次

個人在中國社會中可能擁有的三大類人際關系劃分為工具性關系、混合性關系以及情感性關系，這三種人際關系都是由工具性和情感性成分所構成，他們之間的差別只是由于兩種成分所占比例不同[7]。學生在赴法學習之前，會有相應的法國文化課程，借助自己的語言能力，使他們在“工具性適應”的層面能夠較快融入到法國生活當中去，即便前期會遇到一些不習慣或者較孤獨的狀態，他們也能夠馬上進行及時的調整，從而達到一個較為舒適的狀態。但在“情感性適應”的層面，學生初期雖然也都抱著相對積極的態度，但要真正融入法國文化和生活，在實際調整適應的過程中并不會像“工具性適應”那么順暢，同時這一層面的適應情況還會因為他們融入程度的不同也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差異性?？偟膩碚f，國內旅游管理專業赴法學習大學生達到淺層的“工具性適應”的關系是相對容易的，但想要更進一步進入到深層的“情感性適應”的層次并沒有那么簡單，比較容易遭遇挫折[7-8]。如果學生可以在一段時間內進入到較深層的“情感性適應”，那么對于旅游管理專業赴法大學生的角色適應過程會起到較大的幫助；反之，將會影響到正常的角色適應。

(三)文化認同的程度

文化認同被認為是一個人的自我形象和自我認知的一部分。身份由兩個要素組成：第一個是個人成分，自我意識來源于個人的個性；第二個組成部分是集體認同，與社會成員的自我意識有關。群體之間的沖突加速了個人身份的模糊，并強調了集體認同，學生之間集體認同的差異通過校園和日常生活中發生的不同討論更加暴露出來[14]。國內高校旅游管理專業赴法大學生想要擁有文化認同感是十分不容易的，不僅要接受不同國家、不同根源的文化所表現出來的差異性，而且要正確、理性地對待可能發生的直接或間接的文化沖突。一旦擁有了文化認同感，這對于學生正確進行角色適應的意義也是非常大的。

五、對赴法學習大學生角色適應的建議

(一)借鑒歐盟經驗，搭建交流平臺

學習機會的多樣和多層次對出境學習學生角色適應具有正向作用。歐盟為學生提供體驗全球教育的多種機會，尤其是Erasmus項目(伊拉斯謨項目)。Erasmus項目是指在歐盟區內高校間的交換項目，在實現學分互認的同時也可以體驗不一樣的語言文化和風土人情。目前有超過5,000所高等院校參與了Erasmus項目，自1987年推出以來，已有600萬學生參與其中。借鑒Erasmus項目知識和經驗，可在國內打造一個國際化的交流平臺，為國內高校旅游管理學生赴法學習提供機會。目前，中國的法語聯盟每年都會舉辦法國高校見面會，但是規模和次數有限，應該爭取國家有關部門的支持，增加高校見面會的次數和規模。特別是要向國家主管留學教育的部門建議，努力爭取與Erasmus項目對接，提供多樣的機會和搭建交流平臺，讓更多的旅游管理專業的學生、法語學習者便利了解法國高校專業情況。

(二)提供多種交流機會，提高學生的專業認同感

除了國家層面的合作平臺，國內與法國等國外高校的校際合作也是增加學生學習機會的一個渠道。要加強高校的對外交流合作，積極打造師生校際交流平臺。進入21世紀以后，中國高校教育教學改革獲得了十分讓人滿意的成就，特別是在中外合作辦學方面，已有比較多的合作項目。在積極引進國外高校優秀教育教學模式的同時，也要積極邀請國外高校到中國高校參觀交流，面向學生開展多種學習交流合作。以廣州大學為例，除了與昂熱大學開展常態化的合作交流之外，還與加拿大魁北克大學、摩洛哥旅游學院等建立了合作，每年都有來自昂熱大學的校領導和專業教師在廣州開展教學和交流訪問，并為學生提供講座、赴法學習咨詢、法國生活經驗等服務，每年的雙向交流機會有兩次以上。另外，為了提高角色認同感，要為學生提供赴法前的相關輔導，講解法國當地情況、領事館聯系方式及相關的安全問題等，這對于赴法前的角色適應具有積極意義。

(三)個人積極準備，強化文化認同感

在語言學習方面，學生要保持勇敢和自信，在課上與法國同學水平相差較大的情況下，要嚴格要求自己，上課時錄音，課后花時間進行詞匯量的學習，積極想辦法解決學習困難，不依賴他人，積極與學校老師溝通交流。在生活方面，由于法國的就醫制度、教育體系都與國內不同，辦理房補、稅務、OFII及各種證件等問題過程冗雜，支付方式也沒有中國方便，而且需要提前預約。因此，學生需要有足夠的心理和時間準備。如在租房方面，可以在留學生群和當地的Facebook群上搜索信息，要時刻注意安全，最好有熟人介紹，簽訂合同之前要看好細則，防患于未然。在結交學習朋友方面，由于兩國之間存在語言差異、文化隔閡等問題，比較難以交到真心朋友，需要培養或尋找有共同興趣愛好的朋友和同學，這樣才可以更好地結交伙伴，主動找中國同學和法國同學交流，通過溝通尋找共同點。在與法國人交往方面，由于中法文化具有不同的歷史，對歷史的認識和觀點也不同，在與法國人交往過程中，注意尋找共同點來消除文化認同的分歧，通過接納不同點來擱置問題爭議，這樣才能更好地融入法國生活，提升文化認同感。

赴法學習大學生的角色適應貫穿于出國之前到學習結束，個體獨立能力、人際關系適應、文化認同程度是影響其角色適應的主要因素，而出國前的專業和培養目標認同度、專業學習身份認同感、旅游及法語相關職業認同度、生活適應等則是衡量角色適應的主要指標。研究結果表明，大部分學生的角色適應是成功的，這也豐富了出境學習大學生群體角色適應問題的研究成果。但是，由于存在國別差異、專業差異、研究樣本不夠廣泛等問題，如何完善衡量角色適應的指標、如何提供更加科學合理的角色適應建議等，都需要進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