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

湖南是塊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她氣候宜人,水秀山青,是我國古人類重要的發源地和繁衍地。自古就有鐘靈毓秀之說,雕塑藝術家羅澤仁,就生于斯長于斯。在這塊厚土上,自古就多才俊人杰。湖南域內四十一個民族,多元的文化形態,異彩紛呈。“儺”系文化十分興盛。即便是現代生活中,仍然保存并延續著。在祭祀、慶典、節假風俗、風土人情中,巫文明所衍生的“儺”系文化,在人們現實生活中仍占據著重要的位置。由“儺”系文化而產生的許多“法器”造型,在驅逐瘟疫,祈福求安的公眾儀式場合,都被完好地保存下來,如賽龍舟的道具、族群宗祠的祭祀儀式等工藝擺件,逐步被抽象、洗練成具有審美功能的藝術品。羅澤仁的雕塑作品,在造型語言上與“儺”系文化的親緣關系是十分明顯的。他的《虛空》系列作品舍去了外在形態的慣性真實,只保存極簡的框架結構,將更多的空間留給精神能量在其中彌漫、充盈。這種獨特的造型語言,正是從“儺”系文化中汲取的珍貴智慧。
古人類的智慧,重要的哲學思維特征,就在于把極復雜、深奧的真實,用極簡的語言詮釋得清晰明了。也包括古時的藝術表現語言。例如古代的巖畫像,直到今日人們仍然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形式語言多么生動而豐盈,簡約。羅澤仁的雕塑語言風格,正是受益于湘韻古魂“儺”系文化的洇潤,成就了他的風格特征。
他的作品《虛空系列》,以極簡的框架結構,營造出了強烈的、彌散的擴張的精神能量。他的這一系列作品,表達的不是傳統雕塑的“像”什么,“是”什么,而是一種具有強烈暗喻意味的人與自然,時空與生命,生與死對話的哲學意味和思考。
人們從羅澤仁雕塑的空間中,從極簡而粗獷的形態中,會聯想起生命所經歷的悲愴,歡樂,愉悅,激昂,悲憤,失落等等情感或經歷,與羅澤仁的雕塑對話,人人都會因不同的審美體驗,生活經歷,喚醒記憶中的情感波瀾。
羅澤仁獨特、新奇的雕塑語言風格的涵育,與他個人的生命經歷是分不開的。大凡人經歷過苦難與生死的歷練后,總會有大徹大悟的哲學家般的對人生,對生死的“幡然醒悟”。這種省悟,對藝術家而言,一定會以某種藝術語言,融鑄到他的創作中,成為他作品中的“靈魂”。
藝術史上的名著《向日葵》《吶喊》,羅丹的具象雕塑,摩爾的抽象雕塑,無不是在對人生,對生死的徹悟后的藝術力作。
羅澤仁經歷兩次生死劫難后,他創作的《虛空》系列作品,正是他靈魂覺醒的“寫真集”。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頑強!生與死只是轉瞬之隔!而生命的欲望又是如此強烈!這種矛盾在羅澤仁的作品中表現得尤為強烈,《虛空的覺醒》《祈禱》,一方面用虛空的形態表現生命的脆弱,一方面又用極度夸張的框架結構表現“欲望”。在這種交集、沖突、矛盾中,只有生命本體的《覺醒》,才可以引導欲望升華!正像宗教中的“涅㎡”一樣,只有經過苦難的洗禮,方可抵達靈魂的凈界。
我認為,羅澤仁《虛空系列》作品所表達的對人生哲學思考價值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