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船員發生疫情感染，船東該怎么辦？

疫情期間，在船船員發生疫情感染，在什么情況下屬于工傷？上海瀛泰律師事務所航運團隊和勞動團隊整理相關法規，提出如下建議。

船員檢測體溫加強疫情防控。

近期，隨著疫情發展，為了體現共同“抗疫”，各地司法機關都在不斷發布疫情期間的勞動關系處理辦法。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在2020年2月10日發布了《關于規范涉新冠肺炎疫情相關民事法律糾紛的實施意見（試行）》第一（5）款提出，“勞動者在疫情防控期間因履行工作職責而感染肺炎的，應認定為工傷，依法享受工傷保險待遇。浙江是航運大省，此規定一出引發眾多船東詢問，如船員在船工作期間發現疫情感染，船東是否應當承擔責任？

疫區感染涉及的通常工傷問題

勞動者在工作中感染疫情，是否“構成工傷”或者“視同工傷，享受工傷待遇”，一般分為兩種情況。第一種是直接參與疫情預防或救助的勞動者，如果發生疫情感染則“構成工傷”。第二種是在疫情工作期間而感染肺炎的勞動者，目前按照個別省市的司法解釋來看，構成“視同工傷”。

（1）對于參與疫情預防或救助的勞動者

根據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財政部和國家衛生健康委發布的《關于因履行工作職責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醫護及相關工作人員有關保障問題的通知》（下稱“《通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預防和救治工作中，醫護及相關工作人員因履行工作職責，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或因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死亡的，應認定為工傷，依法享受工傷保險待遇。”按此通知精神，勞動者在參與疫情預防、救治過程中感染肺炎的，應當認定為工傷。《通知》限定人員范圍為醫護人員或相關工作人員，且感染誘因界定為履行新冠預防和救治工作，而非其他工作職責。但《通知》沒有限定地域范圍，一沒有限定在醫療機構，二沒有限定在疫區或重點區域。因此，我們認為，那些在小區門口測體溫的物業工作人員；那些對相關人員實施具體隔離措施的公安人員、居委會人員、基層政府工作人員；那些在高速道口、機場、火車站、其他交通樞紐從事測量體溫、接管隔離、現場監控疫情人員等，均應認定為在“新冠預防工作中”。

（2）疫情工作期間而感染肺炎的勞動者

對于此類勞動者，工傷保險條例并未作出明確規定，按照通常的法律解釋方法，鑒于《通知》是在2020年1月23日發布，專門針對參與預防或救治的勞動者，則我們可以理解，如果不屬于該通知范圍內的勞動者，應當不屬于工傷保險條例所保險的范圍。理由是，如果只要是勞動者在工作中感染疫情，都可列入工傷保險范疇，則三部委沒有必要專門針對從事疫情工作的勞動者發布《通知》。因此，按照《通知》的精神，不屬于第（一）種類型的勞動者，應當不屬于工傷范疇。但是，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就“視同工傷”的認定，某些省制定的地方法規或司法裁判規則就此有不同的規定：

1、廣東省在《廣東省工傷保險條例》第十條第四款就將“由用人單位指派前往依法宣布為疫區的地方工作而感染疫病的”視同工傷，在此種情況下，職工感染疾病的，則應當按照工傷處理。

2、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在2020年2月10日發布《關于規范涉新冠肺炎疫情相關民事法律糾紛的實施意見（試行）》第一（5）款提出，“勞動者在疫情防控期間因履行工作職責而感染肺炎的，應認定為工傷，依法享受工傷保險待遇。”

另，我們注意到，上海浦東新區人民法院在2020年2月12日的微信公眾號推文《答案來了！疫情下勞動用工法律問題十問十答丨浦法JA社》中在回答“職工因工作原因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或因該肺炎死亡時，是否認定為工傷？”時指出，“建議相關部門及時明確是否可以參照《工傷保險條例》等的相關規定，也認定為工傷”（該推文注明“本問答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所在單位”），在2月16日上海市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在市疾控中心舉行的第24次新聞發布會上，上海市高院茆榮華副院長回答人民日報的問題時表示，“對于在疫情防控過程中因履行工作職責而感染新冠病毒的醫護人員，依法認定為工傷”，這與《通知》精神基本一致，但僅涉及到醫護人員。

我們預計其他各省市為了支持防疫，在司法實踐中可能也會紛紛出臺進一步明確的規定。

船舶是一個特殊的工作場所，她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即保持了一定與外界的“封閉性”，同時因為船員都生活在一個共同的生活區內，所有船員的生命健康又全部是緊緊的關聯在一起的。

船員勞務合同涉及到疫區感染問題的具體法律分析

船舶是一個特殊的工作場所，她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即保持了一定與外界的“封閉性”，同時因為船員都生活在一個共同的生活區內，所有船員的生命健康又全部是緊緊的關聯在一起的。其次，船舶會靠港作業，船員有可能在作業的時候接觸港口裝卸人員而感染肺炎。而船舶一旦發現肺炎病例，目前對船東幾乎是毀滅型的打擊，不但所有港口可能拒絕船員上岸治療乃至靠港，而且船舶在短期內無法繼續營運。

而目前船東（或光船租船人，為敘述方便統一稱“船東”）雇傭船員的方式也區分下列多種情況。第一種：船東直接雇傭船員，在這種情況下，船東對船員的健康狀況掌控較好。第二種：船東通過“船員中介”雇傭船員。第三種：船東通過管理公司雇傭船員。在這些雇傭方式中，第一種雇傭方式，往往由船東直接和船員簽訂勞動合同，并且辦理工傷保險。第二種通過中介上船的方式，是最不正規的方式，經常各方都會疏忽給船員辦理工傷保險。第三種方式中，一些大的管理公司會為大部分船員辦理工傷保險，但也有少部分是不予辦理。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目前的司法實踐是傾向于無論船東作為“用人單位”或者是“用工單位”，都有義務自行或者安排船員管理公司與船員簽訂勞動合同并辦理工傷保險。一些船東認為自己買的商業保險（如船東對船員責任保險、船舶保賠險等）能夠起到代替工傷保險的作用，但我們認為，船東需要審查自身購買的商業保險之條款及約定，因為并非所有品種的商業保險均可覆蓋因疫情期間感染肺炎而導致的賠償。

此外，本次肺炎病毒有一定的潛伏期，而船員發現感染肺炎病毒有可能有多種情況。第一種是上船之前就已經感染了病毒，但在船期間發現癥狀。第二種是在船期間在靠離港疫區作業的時候或者受同船船員而感染了病毒。第三種是船員下船之后，發現感染病毒，而船員認為是在船期間受到的感染。在這三種情況下，如何確認船東的責任，實際上是一個舉證的問題，即船員要舉證是否是因為“履行工作職責”而感染的。

上述三種情況下，第二種在船期間被港口工人以及被同船船員感染毋庸置疑是屬于“履行工作職責”。而第一種情況和第三種情況，則存在一個舉證的情況。如果船員在上船后在船開航未靠港的情況下，作為首例發病，則有可能是在上船前就已經感染了病毒。而在第三種情況下，如果船員下船后發病，但全船船員無一感染，則有可能是下船后受到的感染。各種情況應該仔細分析，分別對待，我們認為，在船東面臨可能的第一種和第三種情形之索賠時，如果能夠提前做好全體船員的日常身體狀況記錄并保存相應的記錄，就進一步做出橫向船員之間的對比，以及縱向同一船員的身體狀況軌跡對比，為認定所涉船員是否為在船期間感染這一事實提供重要的參考依據，就顯得異常重要。但無論如何，一旦船員感染病毒，對于船東而言，不是只賠償船員的醫療費用那么簡單，船舶面臨無法運營的狀況，因此，在源頭上保證船員的健康已經成為重中之重。

在法律上的建議

相信所有的船東都已經采取了必要的措施防止船員感染病毒。在法律和經營上，給予船東下列建議：

船員感染新冠肺炎，船東怎么辦。（資料圖 黃敬華/攝）

1、全面梳理所有在船船員的勞動合同，自行或者督促船員公司全面簽訂勞動合同并交納社保。

2、全面梳理所有在船船員的保險合同，從責任險以及一般商業保險的角度分別和保險人確認是否承保疫情期間船員的感染所產生的醫療費用，進一步詢問或者考慮投保因個別船員感染肺炎而導致的船期損失以及由此產生的費用。

3、對于已經在船船員，應當做好疫情防護工作，包括及時了解政府部門及港口的政策規定并進行相應部署、減少前往重點地區的可能性，給船員配備口罩、消毒用品等，加強船舶靠泊港口的管理規則，建立嚴格的上下船管控措施。

4、對于擬離船并結束在船服務的船員。做好離船交接工作。在交接文件中，船長代表船東與船員簽署交接文件中需要包含《船員身體狀況確認書》，確認船員的體溫、有無其他流感癥狀。

5、對于擬聘用的船員。參考各地對疫情控制的要求，要求船員提供上船前的行動軌跡，時間我們認為可以控制在一個月為宜。如果是重點地區船員，要求船員補充提供是否已經完成14天隔離的證明文件。有條件的情況下，在上船之前為船員安排簡單體檢，體檢的項目應當根據當地醫療條件確定適當的方式和安排。

6、在全國范圍內的疫情結束之前，建議指示船長，安排專人負責全體船員在船的體溫測量記錄，并要求全體船員在當日務必簽字確認自己所報的體溫記錄。體溫測量記錄表，作為船舶重要文件，予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