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長三角盡快建成“金三角”

張國云

（作者系浙江省發改委副巡視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江南蓮花開，紅光覆碧水。這里的“金三角”，是指在長三角一體化的國家戰略下，我們如何將上海建成國際金融中心這塊真“金”。這無論對上海發揮龍頭作用、長三角引領長江經濟帶發展，還是對中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此時的上海能否盡快成為國際金融中心，無疑事關重大。

如果這個觀點，能得到認同的話，對不久前中共中央、國務院為什么在2019 年歲末，還要趕緊下發《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就好理解了。畢竟，當今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治理體系和國際秩序變革加速推進，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同我國經濟優化升級交匯融合，為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環境。

雖說時值冬日，仍是一股春風化雨。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對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提出了更高要求。“一帶一路”建設和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深入實施，為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注入了新動力。

長三角地區是我國經濟發展最活躍、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在國家現代化建設大局和全方位開放格局中具有舉足輕重的戰略地位。推動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增強長三角地區創新能力和競爭能力，提高經濟集聚度、區域連接性和政策協同效率，對引領全國高質量發展、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意義重大。

所以，作為指導長三角地區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一體化發展的綱領性文件，綱要從發展背景、總體要求、規劃實施等十二個方面做出具體部署，是制定相關規劃和政策的依據，為實施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搭建起了“四梁八柱”。

最近，我先后兩次到上海調研，與長三角區域合作辦負責人還進行了座談交流。上海市發改委主任、長三角區域合作辦公室主任馬春雷有一個形象比喻：未來3 至5 年，長三角三省一市將實現規劃一張圖、交通一張網、環保一根線、市場一體化、治理一個章、民生一卡通、居民一家親七個目標，并且形成強大合力，同時內部有分工、有特色、有差異。

這“七個一”非常正確，如今規劃綱要也已交代得明明白白。唯獨馬主任沒有提及金融，這是一時疏忽，還是另有緣故？我這人快言快語：是不是再加一個1，就是金融一盤棋！

為何這么說？人們知道，時下長三角地區金融機構云集，金融市場體系完善，金融業的創新能力與對外開放程度處于國內領先地位，上海又在深入推進國際金融中心建設，這確立了金融先行在促進與助力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中的重要性。

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的核心，那一定是長三角一體化的核心。在這里，長三角金融一體化將使區域金融資源重新整合，進一步優化配置，從而促進區域內的產業升級及經濟一體化發展。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首屆中國國際進博會開幕式上發表主旨演講和考察上海時，明確宣布增設上海自貿試驗區新片區、在上交所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實施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國家戰略三項重大戰略舉措。

看看這三大任務，哪一條不凸顯金融在上海發展中的重要地位？可見，金融是上海提升城市能級的關鍵，是上海更是長三角的核心競爭力之一。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問題是目前長三角金融一體化水平嚴重滯后，制約著長三角經濟一體化的健康發展，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區域內金融發展不均衡，行政力量分割使得中心城市金融業跨區服務阻礙甚多，地方分治的銀行業管理模式嚴重抑制金融資本的快速流動，區域內“資產荒”與“資金荒”并存，區域內大部分地方證券化水平偏低，中小企業獲得的金融支持水平遠低于大企業，有些地方金融風險聚集。因此，迫切需要率先加快長三角金融一體化步伐，加快區域內的金融資源整合、優化金融資源配置。

說穿了，長三角一體化的短板就是金融一體化問題。說到這里，可能有人不以為。因為金融中心一定是在一個有限區間發展。

比如，拿香港來說，人們第一反應的金融中心，不是整個約大過1100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都是金融中心？倫敦是老牌的金融中心，與金融中心有關的一切工作及活動都在以英格蘭銀行（英國的中央銀行）為中心點，在方圓4 平方公里內。

金融中心在這里，是以信息流和資金流為主，人流、物流、交通流為輔。這里的信息流與資金流必須高效，講究快與準，能做到，其基礎建立在“誠信”兩字基礎上。需要有一套行之有效，大家認可的法制，還要有與金融中心相匹配的律師隊伍、金融業務量大面廣的會計審計。

隨著金融科技的發展，理論上很多交易的業務不一定要在天價租金的金融中心內進行，但為了信息流，尤其是交易員、操盤手、分析員等，市場閉市后，都跑到附近的“信息交流中心”。像在香港金融中心的正中心中環一帶，有幾家高檔的酒吧在下午四點過后，常常是門庭若市。同時，金融中心除了長駐的業務人員，也有不少訪客，為了方便住宿，中心內也有旅店，不過價格肯定是五星，甚至是超五星級。

有人提醒我說，民以食為天，在金融中心的“食”肯定也不便宜，但附近也有很多港式茶餐廳，豐儉由人。由于金融中心的地方不是很大，高樓大廈在填海的平地起，為了方便“行”，大廈與大廈間都有天橋連接著，而且還有空調，加上去香港飛機場的快鐵就在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下層，任何金融業務訪客，從機場坐機鐵才26 分鐘就到金融中心，這就是高效！還有人問我，你猜香港的金融中心每個人走路為什么都那么快？我笑哈哈地說，時間就是金錢嘛。“走得快，好世界”，這話人們體味可能會更深……

云雨已荒涼，江南春草長。去年陸家嘴論壇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李強指出，改革開放始終是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的不竭動力。建設上海國際金融中心，是中央交給上海的光榮使命，是重要的國家戰略，是改革開放的產物。

可以說，建設上海國際金融中心是一項重大的國家戰略。經過多年的發展，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在服務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和金融改革開放過程中取得了重要進展。

從框架體系看，國際金融中心的基本架構已經確立。上海和紐約、倫敦一樣具備了國際金融中心城市的所有主體要素，包括格局完整、品種多樣、交易活躍的全國性要素市場，門類齊全、中外薈萃、總部匯集的金融機構體系，產品豐富、服務齊備、創新突出的金融業務體系，是我國金融產品和業務最為豐富、最為集中的城市。金融業已成為上海第一支柱產業。

從內涵功能看，國際金融中心應當具備的基本功能已經完善。上海在集聚了所有主體要素的基礎上，國際金融中心的功能也在逐步完善。價格形成功能方面，人民幣基準價格體系建設穩步推進。上海同業拆借利率（Shibor）、上海關鍵收益率（SKY）廣泛作為市場定價基準。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 匯率指數已成為國內外市場觀察人民幣匯率的量化指標和基準價格。資產定價功能方面，一批以人民幣計價的產品“上海價格”影響力凸顯，在原油、黃金、螺紋鋼等品種上，已成為全球的定價中心之一。支付清算功能方面，上海已經成為全球人民幣支付清算的核心樞紐。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二期全面投產，銀聯全球受理網絡延伸到近170 個國家和地區，為人民幣國際化進程提供重要支撐。

從發展環境看，國際金融中心環境生態持續優化，獲得廣泛認可。在全國率先設立金融法院。頒布實施《上海市推進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條例》。出臺全國首部地方綜合性信用條例。金融專業服務機構體系不斷健全，陸家嘴金融城、沿黃浦江金融集聚帶建設成效明顯。在英國智庫Z/Yen 集團最新發布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GFCI）排名中，上海已連續三期保持全球第五名。

盡管取得顯著成績，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推進新時代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這里，李強給我們提出了四點要求：

一是著力打造擴大金融開放的新高地。主動承接、加快推進國家金融服務業開放重大舉措落地，加強上海國際金融中心與自貿試驗區建設聯動。集聚更多國際金融高端資源要素，構建面向國際的金融市場體系。加快建設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全球服務體系，形成更多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上海價格”，持續提升配置全球金融資源的能力。

二是著力構筑金融改革創新的新平臺。積極爭取國家把重要金融改革創新舉措放在上海先行先試。充分用好自貿區平臺，讓中外資金融機構共同參與到“一帶一路”金融服務中來，為國家資本項目可兌換等金融改革探路。鼓勵支持各類金融機構和市場開展技術創新、產品創新、管理創新，最大限度拓展市場的廣度和深度。

三是著力形成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新能級。推動金融回歸本源，既把服務實體經濟作為金融的本分，更作為金融發展的深厚土壤，面向長三角、面向全國，拓展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空間。加強對國家重大發展戰略、重大改革舉措、重大工程建設的金融支持。強化對中小微企業的金融服務，為切實解決融資難、融資貴提供更多創新手段。積極開展綠色金融、普惠金融服務，大力發展科技金融，讓科技創新之火更旺、實體經濟“血脈”更暢。

四是著力構建金融良性發展的新生態。營造崇尚法治的市場環境，特別是要以上海金融法院的設立為契機，在金融法治建設上持續用力，給各類市場主體以更穩定的預期，更好保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切實回應解決好海內外金融人才在上海落戶、子女就學、醫療等方面的需求，讓優秀人才在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的大舞臺上更好地發揮作用。堅定不移維護金融市場健康穩定發展，切實完善風險防范機制，提升金融監管能力，牢牢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區域性風險的底線。

自從雪里唱新曲，直到三春花盡時。按照這一思路，我們就得在長三角地區深化金融合作，推動區域金融改革創新。在深化長三角地區金融合作方面，我們必須實實在在做好幾件事：如，推動上海期貨交易所與浙江自貿試驗區合作建設油品交割基地，加強期現對接，共同建設多層次油品交易市場。如，推動上海證券交易所服務基地建設，搭建企業上市服務咨詢平臺，支持優質創新型企業在滬上市；又如，支持長三角地區發債主體來上海發行債券，支持設立各類產業投資基金、股權投資基金；再如，圍繞全國首個信用建設區域合作示范區的目標，長三角是國家確定的信用合作示范區，我們將圍繞這個目標，推進信用信息交換共享和開發利用，建立重點領域跨區域聯合獎懲機制，加快建設“信用長三角”。

一句話，就是要通過三省一市的共同努力，打造功能互補、優勢疊加、特色鮮明的長三角金融集聚生態圈，以此助推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

善弈者謀勢，善謀者致遠。長三角一體化是發展大潮奔騰不息的先鋒，也是區域發展協同并進的縮影。以綱要為契機，著眼全國一盤棋，抓住重點和關鍵，我們就能把長三角一體化的國家戰略、制度優勢，轉化為發展的動能、前進的動力。欣慰的是，這次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對金融中心建設又進一步提出了具體內容和要求。

規劃在這里強調，要不斷提升上海金融服務功能。將金融列為五大中心建設，即圍繞國際經濟、金融、貿易、航運和科技創新“五個中心”建設，著力提升上海大都市綜合經濟實力、金融資源配置功能、貿易樞紐功能、航運高端服務功能和科技創新策源能力，有序疏解一般制造等非大都市核心功能。

規劃在這里要求，進一步強化協同創新政策支撐。支持地方探索建立區域創新收益共享機制，鼓勵設立產業投資、創業投資、股權投資、科技創新、科技成果轉化引導基金。在上海證券交易所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鼓勵長三角地區高成長創新企業到科創板上市融資。

規劃在這里指出，要打造更高水平自由貿易試驗區。重點發展跨國公司地區運營管理、訂單中心、結算中心等總部經濟，大力發展大宗商品、金融服務等新型國際貿易，推動統籌國際業務、跨境金融服務等功能集聚。推進投資貿易自由化便利化，一是實行資金自由，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按照法律法規規定，借鑒國際通行的金融監管規則，進一步簡化優質企業跨境人民幣業務辦理流程，推動跨境金融服務便利化；二是探索區內資本自由流入流出和自由兌換，支持區內企業參照國際通行規則依法合規開展跨境金融活動，在依法合規、風險可控、商業可持續的前提下支持金融機構為區內企業提供跨境金融服務。

規劃在這里明確，要推動重點領域開放合作。加快金融市場對外開放，逐步放寬銀行業外資市場準入。加大交易所債券市場對外開放，支持境外機構在交易所發行人民幣債券，引入境外機構投資者直接投資交易所債券，研究推進基于滬港通的債券市場互聯互通。

規劃在這里提出，要共同提升對外投資合作水平。穩步擴大對外投資，共同推動對外投資可持續高質量發展；擴大金融服務、境外并購等對外投資；依托長三角一體化對外投資合作發展聯盟，攜手打造面向全球的綜合服務平臺；共同推進境外安全保障體系建設，增強風險防范能力。

規劃在這里還提出，要加強各類資本市場分工協作。加快金融領域協同改革和創新，促進資本跨區域有序自由流動。完善區域性股權市場。依法合規擴大發行企業債券、綠色債券、自貿區債券、創新創業債券。推動建立統一的抵押質押制度，推進區域異地存儲、信用擔保等業務同城化。聯合共建金融風險監測防控體系，共同防范化解區域金融風險。鼓勵地方政府聯合設立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投資專項資金，主要用于重大基礎設施建設、生態經濟發展、盤活存量低效用地等的投入。支持符合監管政策的地方法人銀行在上海設立營運中心。支持上交所在長三角設立服務基地，搭建企業上市服務平臺。

規劃在這里還明確，要共同打造國際一流市場環境。提升外商投資管理和服務水平，全面實施外商投資準入前國民待遇加負面清單管理制度，放寬外資準入限制，健全事中事后監管體系。建立健全外商投資企業投訴工作機制，保障外國投資者和外商投資企業合法權益。

也許，“色同心復同，藕異心無異”。這就是說，“聯動、共生、集成”是上海金融中心時代特色，上海承擔的國家戰略建成體系，協同出彩，每一項國家戰略當中都有金融元素作為重心或者支撐。上海必須牢牢立足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的“高原”，高標準起步，階段式推進，寬口徑跨越，雙高型發展，登攀金融中心國際第一方陣的高峰。上海始終把國家戰略作為自己的使命，并以“排頭兵、先行者”的姿態優化建設導向。

沒錯，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v觀規劃綱要全文，“一體化”是理解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關鍵詞。落實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戰略部署，必須樹立“一體化”意識和“一盤棋”思想，加強各地各領域互動合作，同“一帶一路”建設、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相互配合，在統籌兼顧中綱舉目張，在總覽全局中齊頭并進，完善中國改革開放空間布局，從而匯聚成推動中國發展的綜合優勢。

規劃綱要另一個突出特點在于“高質量”。一方面，這體現在把長三角打造成全國發展強勁活躍增長極、全國高質量發展樣板區、率先基本實現現代化引領區、區域一體化發展示范區、新時代改革開放新高地的戰略定位；另一方面，也體現為城鄉區域協調發展格局基本形成、科創產業融合發展體系基本建立、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基本實現、生態環境共保聯治能力顯著提升、公共服務便利共享水平明顯提高、一體化體制機制更加有效的發展目標。只有牢牢抓住“高質量”這個關鍵，才能帶動整個長江經濟帶和華東地區發展，形成高質量發展的區域集群。

笑傲東方縱筆書，煌煌照海耀明珠。展望明天，長三角各項重要目標的實現離不開金融的參與，長三角一體化的發展“有金必成”?？磥韺崿F長三角一體化，未來一年最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