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永遠也不會是烏托邦

人質為什么愛上綁匪——源自奧地利娜塔莎綁架被解救的真實事件，其向我們揭示一個女孩的悲慘遭遇的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帶給一個人精神、心理、意識、價值觀以及世界觀全面的顛覆和崩塌。再結合我們的自身生活，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可以被理解為在我們生活中、工作中、社會化程度提高下的體制化影響，我們在某種惡意的體制化下逐漸適應并樂此不疲，不全然認為這種嚴謹的體制化下的小小一隅是某個世界觀的縮影，并如享受烏托邦一樣的安逸，殊不知恰恰是火柴天堂般的泡影安心，使我們被扼殺在無聲無息的人情世故之中。

娜塔莎“生活”了8年的地下室真的是她的烏托邦嗎？在討論這一點之前，應該先客觀理性地去討論娜塔莎的人質情結，也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首先娜塔莎所遭受到的綁架伴隨著無窮無盡的暴力，威脅其生命安全;囚禁娜塔莎的車庫沒有車窗，僅有的一扇門還是鐵門，讓娜塔莎徹底放棄了逃生的可能，處于一種絕望的處境之中;在被囚禁期間，娜塔莎所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全部來自于囚禁者普里克羅皮爾，接受著普里克羅皮爾單方面所謂的“教育”，這使得娜塔莎的認知存在著空白和誤導;并且普里克羅皮爾也會在娜塔莎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某些事情的時候，給予娜塔莎所謂的“獎勵”;綜上種種都構成了娜塔莎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形成的必要條件，因而這個囚禁了娜塔莎8年的地下室給娜塔莎的安心，已經使她對普里克羅皮爾的依戀與同情都是病態意義上的。換種說法，正常人自由的意志表現是娜塔莎得不到的“酸葡萄”，而普里克羅皮爾給她的畫地為牢成了她有限范圍內得到的“甜檸檬”，如果這樣理解，那娜塔莎口中的地下室永遠也不會是烏托邦。

如果將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劃分到體制化對人的影響的范疇內，那么很多人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到在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甚至更高贊譽的《肖申克的救贖》，這部電影的魅力除了電影本身的制作以及劇本、演員之外，更為震撼的是其傳達出來的主旨，例如希望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希望是美好的事物，也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事物從不消逝。”;例如自由給一個人帶來的生的渴望以及亙古的執著，“懦怯囚禁人的靈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強者自救，圣者渡人。”;當然最震撼人心的莫過于它也展示了一個失去自由的可憐靈魂——老布·摩根.弗里曼飾演的犯人這樣形容肖申克監獄——“起初你討厭它，然后你逐漸習慣它，足夠長的時間后你開始依賴它”，這很好的形容了犯人老布在肖申克監獄中的一生，老布被囚禁在肖申克監獄50年，50年的時間內他作為肖申克監獄的圖書管理員，從開始到監獄的陌生、恐懼和排斥到漸漸適應和依賴，當老布即將出獄迎來所謂的自由時，他反倒感覺茫然、陌生和無措，為了不能出獄，甚至不惜將刀指向了獄友，以期能夠再次被判刑，留在肖申克監獄，在肖申克監獄這種體制化中太久了，老布成為了肖申克監獄大環境中的一部分，一旦離開了這個土壤，老布便感覺人生無望，精神上和內心上的崩潰以及生活上的挫敗促成了老布的自殺，這是體制化下悲慘的縮影，也是體制化對生命的殘忍扼殺。

心理研究表明，當一個人在受到挫折的時候，人內心的自我保護機制開始發揮作用，這種保護機制包括了幽默、生化、合理化、選擇性遺忘、壓抑等，不同的選擇則導致了不同的結果，而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所帶來的人質情結就是這種心理保護機制中合理化的體現，也就是所謂的甜葡萄如果得不到那就是酸的，有限范圍內得到了酸檸檬也覺得是甜的。其實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都逃離不了體制化，也許生活中的體制化并沒有嚴重到讓我們成為一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但是就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形成的四個必要條件：生命威脅、人生無望、長期接受一面之詞的教育、可以得到獎勵來看，我們的生活和工作以及方方面面在某種意義上都滿足了這四個必要條件的其中幾條。是啊，生活中的我們總會被迫著左右逢源，這種左右逢源的世故圓滑常常使我們陷于到一種橫向思維，一種左右的思維當中，因而在大多數時候我們都缺少了一種向上的維度、個體的維度、神性的維度以及時間的維度。而從其本質上來說，陷于左右，忘卻上下，也是一種被“體制化”。這種體制化變成了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和人群中生存被一眼就看出的特質，這種特質的匱乏促成我們某種意義上的平凡，在這種平凡和碌碌無為中我們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雖說結束的方式有所不同，然而無意義、無自由、無靈魂的人生本身就是一種慢性自殺。

我想如何擺脫體制化仍然是我們當下乃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最為重要也最為艱難的事情之一。我們有聰明的大腦，可太聰明了也使我們在跳進體制中的時候更加義無反顧，因為選擇了大多數人選擇的所謂的正確的事，給自己畫了個圈，告訴自己這是我們的極限，跳出去就會不安全，然后做一個沉默的大多數。可這種表面的安穩卻不會帶給我們長久的安心，我們仍需撕開皇帝的新衣、吹滅可以看見天堂的火柴、打破囚禁靈魂的牢籠，即便這樣是不安全的，但同樣的，其所帶來的沿途風景也是不同的，真實的活著的每一天勝卻當走肉的萬年！

（作者簡介：王詩語，高中學歷，沈陽鐵路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