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慰”鄉情

何龍飛

芭蕉，在故鄉是一種比較普遍的植物，常種于地壩邊，成為“有人家居住”的標志之一。所以，每每看到故鄉或他鄉的芭蕉，總能慰藉我們難舍的鄉情。

老家的地壩邊，就有這樣的芭蕉。高大，矮的兩三米，高的五六米，皆有碗口粗的干;葉闊，窄的在1尺左右，寬的2尺左右;葉綠，盎然得很;生長態勢，呈蓬勃狀。

母親喜歡芭蕉，把它當作“伙伴”，像父親一樣相濡以沫的伙伴;把它作為“標志”，有了芭蕉，就有了家的氣息。

父親當然跟母親一樣，喜愛芭蕉，理由是：芭蕉不張揚，吮吸著大地的養分，享用著陽光雨露，默默地長高，長粗;芭蕉的生長是執著的，心無旁騖，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這種品格，值得點贊;芭蕉葉寬、干壯，充分顯示出大自然賦予的力量。

耳濡目染，我和弟弟也很喜歡芭蕉。我們雖不能完全理解父母對芭蕉的解讀，但觀賞芭蕉確是最愛。看啊看，看得滿眼綠意，格外亮堂，心情舒暢，靈魂陶醉;湊攏聞啊聞，聞到芭蕉淡淡的芬芳;用手摸啊摸，摸出質感和親近感。甚至試著爬芭蕉樹，過上一把“爬癮”。怎奈，芭蕉樹不比松樹、青杠樹那么“硬實”，我們只好將“爬”改為“趴”。

不過，芭蕉對于我們最大的誘惑是芭蕉果。我們從芭蕉結花苞開始就每日里盼著結果，直等到芭蕉花謝，芭蕉果粉墨登場。盡管比不上香蕉果的大、長，但芭蕉果也是處處透著“秀氣”之美。

“摘芭蕉果啰！”我們端來小梯子，安放穩當后上梯，迫不及待地摘下那些精貴的芭蕉果。

“不行喲，還得捂熟才能吃！”聽父親的話，我們終于在幾日后吃到了捂熟的芭蕉果，那香、那甜、那開心、那歡聲笑語就甭提了。

一到夏季，天氣炎熱，酷暑難耐。父母主張用蒲扇扇涼、驅蚊，有效自是不必多說。可我們除了用蒲扇外，還對芭蕉扇情有獨鐘。先是我們安好高板凳或架好矮梯子，站上去割斷芭蕉葉，再修理成“芭蕉扇”，扇出涼風陣陣，扇出由衷的感嘆，扇出一家人的溫馨幸福，還扇走了蚊蟲，確保了安全度夏，可以說芭蕉扇可與蒲扇比美，功勞不比蒲扇遜色。沖著這一點，我們能不喜愛、感激芭蕉扇嗎？

我們還愛用芭蕉葉來辦“客客”。割下來的芭蕉葉寬大，不便于玩，就適當弄窄弄小點，擺放在地上，當作盤子、飯碗。再撒些泥巴面上去，就是飯，把柴棍折斷成小節，就是菜，最后，揮舞著篾片筷子，高喊“吃飯了”！哈哈，我們咂咂嘴，吃得多么的像模像樣，多有意思啊！

吃完飯倒掉“剩飯菜”，清理好芭蕉葉，以備再用。“辦客客”的游戲，陪伴著我們度過了歡樂的童年時光，我們打心眼兒里感恩芭蕉葉。

母親會割一些芭蕉葉，洗凈，晾干，箍在塊塊咸菜壇子里。壇子密封得好，又有芭蕉葉的助力，那塊塊咸菜分外飄香，著實犒勞了一家人的味蕾、腸胃，愜意一家人的心靈。

實在是枯萎了的芭蕉干、葉，我們就和父母一起撿、抬、背回家，點燃后，燒、煮、炒、燉出一道又一道美味，盡情地瀟灑我們的視覺、嗅覺、味覺。真真是美哉、樂哉！

一年又一年，我們在芭蕉的陪伴、鼓勵、啟迪下，健康成長，發奮努力，出落成村里的“金鳳凰”，飛出了故鄉，飛進了城里。父母不肯跟我們進城，只愿與地壩邊的芭蕉為伴，伴出那份踏實與安然，伴出“人生有味是清歡”的感悟，伴出與日俱增的濃濃鄉情。

對于父母的選擇，起先我們不理解，還有些抱怨。可是仔細想想，便覺得他們有自己的活法，只要快樂、自在、安逸，那里就是最理想的棲息地，就有難以割舍的鄉情。

難道我們又不是這樣的嗎？回故鄉，看望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陪他們吃飯、擺龍門陣是最好的孝敬，看望地壩邊的芭蕉也是不可或缺的呀，只因為看看芭蕉真的能夠“慰”鄉情。即便是在他鄉，只要能夠看看芭蕉，就會憶起兒時的美好時光，還有那我們魂牽夢縈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