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漫畫創新形式講好中國故事

王眾一

2019年10月，由人民中國雜志社和新星出版社聯合策劃的漫畫故事《血與心——日籍解放軍戰士砂原惠的傳奇人生》出版。這部策劃準備了近一年的外宣動漫原創作品一經問世，便引起多方關注。11月8日，北京市人民對外友好協會、人民中國雜志社、中國國際友人研究會、新星出版社聯合舉辦了出版紀念座談會，書中主人公砂原惠在座談會上回憶了自己和中國結下不解之緣的精彩故事；主創團隊與合作方介紹了該書策劃、采訪、創作、出版的艱苦過程；與砂原惠先生人生各個階段有過交集的將門之后、我駐外前大使、經貿界官員在會上和砂原惠先生回憶了激情歲月，暢談了該書出版的歷史意義與現實意義；人民網、新華網、《光明日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鳳凰衛視、中國網等國內多家主流媒體和《讀賣新聞》《朝日新聞》《每日新聞》、共同社等日本多家主要媒體采訪、報道了場面熱烈的討論。目前，這部作品的外溢影響還在擴大，包括嗶哩嗶哩在內的強勢平臺，也開始探討聯合開發該作品包括動畫在內的衍生品的可能性。這部漫畫故事開創的運用漫畫形式處理中日關系史這一恢弘、嚴肅的課題，為外宣形式和外宣內容的創新做了填補空白性的探索，同時，這部作品的問世又是跨部門、跨業態合作的產物，其經驗值得分析共享。

一、創作緣起與過程

2018年兩會期間，筆者作為全國政協對外友好界別委員，參與了一項旨在推動中日青少年交流的聯合提案，其中特別提到應在對青少年講好中國故事方面加強形式與內容的雙創新。

為在實踐層面落實這一想法，2018年上半年，人民中國雜志社決定借助中國漫畫館項目經費支持，由筆者主持策劃一部漫畫形式的大型外宣作品。這一考慮也是基于對近年來青少年漫畫交流領域出現的問題提出的矯正思路。一些漫畫交流活動雖有起色，但也存在著局限性。過分的商業化、流行化帶來了作品內容略顯淺薄等問題。守正創新，就要尋找既符合漫畫特點，主題又比較嚴肅，內容也恢弘的選題突破方向。

中國國際友人研究會發源于1984年在北京成立的“中國三S研究會”，即“史沫特萊、斯特朗、斯諾研究會”，專門研究、介紹為中國革命和建設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國際友人。在此之前，經國際友人研究會推薦，筆者曾經采訪過身世傳奇的砂原惠先生，并在對日報道月刊《人民中國》上做過較為深入的報道。經過評估，主創者認為砂原惠的故事具備以漫畫形式深化創作的各種條件。

砂原惠1933年出生于日本九州地區，幼年跟隨父母來到中國東北。日本戰敗后，因無法返回日本，流落在遼寧一戶地主家放牛。1948年，砂原惠以“張榮清”的名字參加解放軍，經歷過遼沈、平津戰役，參加了朝鮮戰爭和人民空軍老航校的建設。他回到日本以后始終致力于中日友好事業，見證了兩國邦交從無到有的歷史過程，并在改革開放以后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反哺當年曾經戰斗過的地方，幫助那里的人民建廠辦實業，自己卻不取報酬。他個人經歷的傳奇性和他所見證的大時代，非常適合用以小見大的形式用漫畫呈現。

中日兩國政府將2019年定為中日青少年交流促進年，同時2019年又恰逢新中國成立70周年。這位參與了中國人民解放事業，又見證了新中國70年發展壯大歷程的日本朋友的故事正是教育兩國青少年不忘歷史、加強理解交流的好教材。我們決定在2019年內推出作品，并將作者人選鎖定了曾在《人民中國》上推出過人物漫畫連載《最炫民族風》的青年畫家李昀。他的作品既唯美又寫實，還曾在東京的中國文化中心做過個展，深受日本不同年齡層漫畫愛好者的喜愛。李昀從自身創作內容和風格轉型的考慮出發，接受了這項頗具挑戰性的工作。對他來說，駕馭這樣一個“通過小人物帶出一個大時代，通過小切口講好一個大故事”的選題也是第一次。從2018年6月開始，歷時一年多，他采訪當事人、查閱相關歷史資料、請教歷史顧問，將豐富的想象力和嚴謹的歷史細節考據結合起來，探索突破常見的商業化套路，對角色的相貌、氣質做了個性化塑造，完成了作品初稿。初稿征求了包括中華日本學會名譽會長劉德有先生在內的各方意見，在細節和結構上進行了較大調整，使之更符合歷史，最終在2019年6月定稿。

二、作品分析

這部用漫畫形式呈現的故事在內容上由三條主要線索構成，這使得作品的真實性、客觀性、立體性得到較好體現，使得作品的說服力得到多維度強化，起到了引發讀者深入思考的傳播效果。

第一條線索是故事主線，即主人公砂原惠和其家人、身邊人的線索。這條線索運用了比較符合日本受眾思維習慣的“等身大”（不加修飾、率真自然）敘事特點，對主人公同家人、鄉親和戰友的感情都做了符合常情的處理，特別是對主人公喜怒哀樂等心理活動，充分運用漫畫的特點進行節奏恰當的形象化處理，容易引發讀者的共情。主人公有百分之百的日本血統，從少年時代起，在大時代洪流中身份認同幾經反轉，最后在精神上堅定地認同中國為自己的心靈祖國，這一線索構成作品的主題“血與心”。

第二條線索即大時代線索，也是影響主人公三觀形成的時代背景，細分為三個維度。一是向往軍人，重塑軍魂。在他的人生經歷中，先是童年時期有對日本關東軍的盲目崇拜以及少年時期對關東軍的幻想破滅，接下來又有對國民黨軍隊的徹底失望，直到遇上解放軍，才又扳回他對理想軍人的向往，并由此形成他終生不變的初心，融入心靈的軍魂。二是在參與中國人民解放事業過程當中深受國際主義精神的熏陶。主人公曾經在解放戰爭戰場上與救死扶傷的日本反戰同盟醫生交談，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目睹中國恪盡國際主義義務，并在人民空軍老航校中和日籍教官共同工作，這些經歷使他在思想上對新中國“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的理念有了深入骨髓的理解。三是戰后中日關系史維度。砂原惠1955年回國，正值戰后中日民間交流起步階段。在革命軍隊中形成的初心支撐著他艱苦打拼，在從事中日民間經貿、文化交流過程中，他見證了中日關系從純民間到以民促官再到半官半民直至邦交正常化的整個過程，這使得他在中日關系史維度所發揮的重要作用得到呈現。這部漫畫作品也因此成為國內首個正面反映戰后中日交往題材的作品。

第三條線索是畫家李昀及其創作團隊與砂原惠交流對話過程的思考。這條線索的彌足珍貴之處是李昀試圖縫合時空與代際間隔的努力。其中，李昀對身份認同的混亂與危機在全球化時代的普遍存在，以及砂原惠故事通過樹立正確三觀克服身份認同混亂、堅定精神認同的意義所進行的思考，對于當下中日兩國青年乃至港臺青年都具有極好的教育意義。

從上述線索分析可見，該作品具有以下特點：

一是視角獨特。一個孩子的成長，不是簡單的家庭成長，而是勾連了中國整個近現代史，非常宏大，能夠把家國情懷與個人命運進行如此有機的關聯處理，是該作品的一大亮點。

二是情感充沛而真實。對主人公內心，文化層面的沖突和矛盾處理得很真實，讓讀者隨著人物的命運起伏變化，進入歷史和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感受他在歷史轉折點的激烈沖突，他的選擇、信仰、實踐，也就顯得非常真實。

三是對主旋律和正能量的傳播很立體。令人印象尤為深刻之處，是把中國人民解放軍與日本關東軍進行了集中而強烈的對比，讓人對中國共產黨的黨史、黨風、軍隊作風有了深刻認識，這樣的故事講述很立體，避免了淺層、空泛的敘事。尤其難得的是把東北農村那種樸實的民風與人民群眾的生活、土改運動帶來的巨大變化，做了立體呈現，很有內涵。

四是立足普遍的人類命運做外宣。外宣工作既需要有意識形態的站位，同時也要淡化意識形態色彩。這一點在漫畫的中后篇得以集中展現。主人公不斷重建故鄉與認同、回顧初心與使命，最終突破民族血緣格局，站在全人類的高度，達到了一個全新境界，故事真實感人。對于當下的全球化時代而言，這樣的尾聲耐人尋味。回望歷史是為了走向未來，人類命運共同體所要求的一定是這樣一種普遍的、包容的天下情懷。這部作品因此具有了繼往開來的意味，提醒讀者和中國人民一道站在人類道義制高點上，在未來的世界中開拓出新的發展路徑。

三、各方反響

閱讀過該作品的人士陸續發來了頗有代表性的感想。

18歲的高中生小林裕二說：“通過朋友介紹看到了畫家發來的畫稿，當時自己正處在考試準備不得要領的狀態。通篇讀罷感到很受激勵，這是在教科書上無法讀到的隱秘歷史，令我眼界大開。”

56歲的家庭主婦田中幸子說：“沒想到中國的漫畫質量已經如此之高。不僅內容非常豐富，而且全彩印刷，這樣的良心作品在日本也很少見到。雖然內容很嚴肅，但讀起來一點都不吃力。我是一口氣從頭讀到尾的。真是一部難得的好作品。”

26歲的公司職員山西隆說：“我在外資企業工作，有很多中國朋友。讀了這部漫畫故事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日本人現在只關注日本自己，眼光過于狹窄！就像和外國朋友在一起討論時常遇到的那樣，這部作品讓我很受觸動。我要把這部作品推薦給我的日本同事看。”

36歲的鐘點女工齊藤綾說：“盡管主人公成長的時代和自己相差甚遠，但這部作品好像在講述我自己的故事。我出生在中國，很小就來到了日本，漢語也說不利落了。如今和日本人結婚，也入了日籍。我從前有一個中國名字，但對中國卻知之甚少，現在只會說日語。覺得自己哪一邊都無法找到認同感，十分糾結。了解了這段歷史，讓我找回了勇氣，我也要面對現實，找回自我。”

21歲的真人秀愛好者淺野桃華說：“平時很少讀歷史方面的書，要是這樣的漫畫多一些我一定喜歡看。全彩印刷真不得了！而且內容讀起來也毫不吃力！我雖然遠在日本，暫時還來不了中國，可我也要像砂原惠那樣為中國而戰！國籍不重要，人類皆兄弟！”

《讀賣新聞》北京總局長竹內誠一郎說：“我們媒體記者特別關注中日關系，看到用日本人喜聞樂見的漫畫形式表現這一題材，真是備感新奇，十分期待。相信日本國內不少人也會感興趣，會有令人期待的效果。乍看主題沉重，細讀引人入勝。建議加大發行力度，全力擴大影響。”

《朝日新聞》北京總局長西村大輔說：“得知這部漫畫作品也會在日本出版，相信砂原惠先生的傳奇人生一定會讓很多讀者感動。作品體現了目前中國的主流歷史觀，在推廣發行上應該也下足功夫。我真希望這樣一個日本人的故事，特別是這部以中國人視角描寫的日本人的故事，能夠讓更多日本人了解。”

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原主任趙啟正閱讀樣書后說：“拿到樣書開始我是跳頁讀的，后來居然一頁一頁讀下去了。掩卷之后深有感觸。故事是真實的，它首先感動了作者自己，因而也一定能夠感動中日兩國讀者。我很有信心地說，這部作品成功了。中日之間還有很多被埋藏的故事需要我們發掘。只要樸素的敘述，并不需要添枝加葉，就可以獲得成功。”

資深媒體人、書評人孫小寧說：“任何一個關注中日近代史的讀者，最終的落腳點，應該是人，一個個具體的人。這個傳奇擺蕩在兩國之間，穿越了中日近代史上無數個激流險灘，當它神奇地嵌進共和國的歷史進程中時，我們讀出了些許熟悉，但更多仍然是熟悉中的陌生。此書成為一個活的歷史見證。不僅見證過去，也見證今天，見證那條維系兩國人心的紐帶將怎樣繼續傳承下去。”

四、傳播形態與效果展望

接下來是傳播環節。目前已經在《人民中國》雜志連載，同時運用媒體融合機制在微信公眾號和網絡版、海外社交平臺多維度推出。作為跨業態合作的成果，人民中國雜志社與新星出版社此次達成合作意向，以全彩漫畫書的形式在國內聯合推出這部原創漫畫作品。目前，新星出版社已經接到大量訂單。同時，借助新星出版社與日本同業搭建的中國主題圖書出版聯盟機制，與日方成員、資深中國選題圖書出版社東方書店達成了合作意向，將于2020年3月在日本推出日文版，以增進日本公眾對中國歷史和體制的了解，為今年春天的高訪造勢。

漫畫在日本是各年齡層受眾特別是年輕受眾喜聞樂見的講故事形式。這部中國原創史詩級漫畫作品首先會得到希望了解中日關系史和當代中國政治體制的人士的關注。人民中國雜志社東京支局和中國國際圖書貿易總公司東京事務所也將積極在日本各地做好該書的各種推廣活動。日語版圖書、雜志連載、新媒體推送等配套傳播矩陣將于今年在日本掀起一個話題。在中國國內，這部作品也為流連于流行文化、消費文化內容的年輕受眾提供了一個全新視角，啟發、引導他們關注和思考一些更為深刻的有意義的話題。可以預期，諸多主流動漫平臺也將對這一作品的問世給予足夠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