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春暖花開

曹陽葵

當每一片花瓣都摘下口罩，

伸著懶腰，含淚微笑。

當每一片葉子都迎來光和雨露，

說著重逢的喜悅，

輕風徐來，深情擁抱。

今天，就在今天，

在北方，殘雪未消，

我看見春暖花開，

看見大地開滿迎春、鳶尾和芍藥。

殘雪啊，你經歷了怎樣一個寒冬，

驚恐的眼神、靜默的樹梢，

空曠的車站、孤寂的街道。

廣場上沒有了廣場舞，

隔離、斷交連同救護車，

一起在朋友圈呼嘯。

那水邊的迎春花，

告訴我，快告訴我，

是誰，付出了怎樣的艱辛，

讓這片熱土春天來得這么早。

是那位剪掉一頭秀發的姑娘嗎？

她在武漢哭過嗎？

為什么和媽媽視頻，她總是在笑。

春天來了，她最想做什么？

我要請一位攝影師，

給她拍全世界最美最美的寫真，

記錄下從光頭小妞再到長發飄飄。

是那位在候車大廳與男友依依惜別的小護士嗎？

她和小患者一同搭起高高的積木，

那一刻，窗外夕陽西下，

美麗的臉龐霞光映照。

累了，她包裹在美麗的防護服里，

閉上眼，蜷縮在樓道拐角。

“勝利了，咱們結婚吧！”

春天的婚禮上，她的婚紗漂亮嗎？

她幸福的樣子，你可看到？

是那位火神山“監工”小胡子嗎？

他盯著這座醫院一天天長大，

給那些挖掘機們起了好聽的名字：小藍、小

黃和黑貓，

“我是一位電焊工，

如果需要，我愿自費報到”。

可不能讓孩子們失望呦，

那個“蒙面超人”爸爸一定平安回來了，

此刻正帶著兒子暢游“魔鬼城堡”。

照片上的爸爸像宇航員，

這樣的衣服，我也想要一套。

那位“去打怪獸”的媽媽怎樣了，

她必須平安回來，

除夕夜的故事，

還沒給女兒講完呢。

這遍地的鮮花，由無數平凡的“無論生死”

的英雄澆灌，

這春天的豐碑，由一個個逆行和犧牲的故事

鑄造。

對啦，我是誰？

我不是詩人，是一只小鳥。

我正飛向黃鶴樓，

銜一葉春草。

我要用我的翅膀敲開每一扇窗，

告訴他們：春來了，

和這里的每一個人擁抱。

說一句，

冬天已過去，你們辛苦了。

我還要去漢口，

和他們一起去吃熱干面。

一定的，

這次少放一點辣椒。

（選自《河北日報》2020 年2 月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