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
——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

一、前言

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余載，經濟長期保持高速增長，然而近幾年來受國內外諸多因素的影響，我國經濟增速逐步放緩進入“新常態”。與此同時我國金融行業正在日趨多元化，我國政府也進行了一系列金融制度改革，力求推動金融業的發展，促進經濟增長。在這個經濟結構轉型的關鍵時期深入探討兩者間的復雜聯系顯得尤為重要。因此，本文從通貨膨脹的角度入手，重新審視和反思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的意義。

二、相關文獻回顧

針對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間的關系，目前主要存在以下觀點。首先Beck和Levine（2000），利用面板GMM計量分析方法對77個國家進行分析發現金融發展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孫立軍（2008）利用省級面板數據對我國28個省進行研究，發現金融發展可以促進FDI進而促進經濟的增長。Mckibbin（2007）運用馬來西亞1960-2000年的數據發現金融發展不能導致經濟增長，反之經濟增長能促進金融發展。孫剛和王志強（2007）研究發現我國90年代起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間就存在穩定的雙向因果關系。然而還有少數學者認為二者的關系并不確定，例如Jung(1986)考察了56個國家，認為發達國家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另一類文獻主要側重研究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Rioja(2004)認為金融發展能夠促進中等收入國家的經濟發展，但會抑制發達國家的經濟增長。Levine（1998）發現完善的產權制度有助于金融系統的良好運行，加快企業的融資速度進而促進經濟增長。學者孔東民（2007）利用中國數據進行了同樣的計量分析，將通貨膨脹作為門檻變量，發現當通貨膨脹高于3.9%時金融發展會顯著影響經濟增長，而低于3.9%時則沒有顯著的影響。綜上所述，關于二者關系的研究學術界尚且沒有一致觀點。鑒于此，本文選擇從通貨膨脹切入，考察通貨膨脹對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影響以及是否會帶來二者關系的結構性改變。

三、理論框架

為了分析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內在理論聯系，本文引用了簡單而經典的內生增長模型，相比于其他理論模型，內生增長模型將變量內生化，對經濟增長與金融發展的研究更具有現實意義。模型的基本形式為：，其中表示產出水平，A表示外生的技術進步，表示t時期的資本存量。其含義是在外生的儲蓄率和技術水平不變，不存在資本邊際收益遞減的情況下，即使沒有外生的技術進步，儲蓄和投資的增加也會引起經濟的長期增長。

四、數據及變量

（一）數據說明。本文選取2000—2017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進行檢驗。數據來源于《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中國國家統計局年鑒，《中國金融年鑒》。對于個別年份或省市的缺失數據采用移動平均法，線性插值等方法近似替代。

（二）變量定義。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真實經濟增長率（ggdp_it），采用以2000年為基期的真實GDP增長率衡量；解釋變量是金融發展（fin_it）。本文參考黃志淋和董志勇（2013）的做法選取各地區年末貸款余額和名義GDP的比值來衡量金融規模，金融規模越大表示金融發展水平越高；門檻變量是通貨膨脹率（inf_it）采用各省的消費價格指數CPI相比于上一年變化的百分比變化率來衡量；控制變量主要包括：經濟增長初始水平（init_it）利用各省市前五年名義GDP的平均值計算；老齡化程度（old_it）采用各省市65歲以上人口與總人口的比值衡量；專利（patent_it）反映一個地區的科技發展水平，用各省市三種類型專利申請受理數衡量；值得說明的是，為了避免面板回歸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將使用這些變量的滯后一期作為最終的指標。

五、實證檢驗

本文首先運用stata14對上述模型進行了固定效應以及隨機效應回歸，回歸結果見下表。借助Hausman（2000）檢驗對比兩種模型發現原假設1的P值為0.0000，表示在1%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即存在單一門檻。假設2為雙門檻的檢驗，p值=0.0341，10%的水平拒絕原假設，說明存在雙門檻。

表1 面板回歸結果

為了方便對比，本文做了普通最小二乘法，面板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以及門檻效應的回歸，我們可以通過OLS模型了解不同變量對經濟增長的平均影響。經濟增長的初始值（init）同樣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目前人口老齡化的問題困擾著世界諸多國家，我國同樣如此，老齡化（old）比率每增加1%，就會使經濟增長率下降0.1099%。專利（patent）的數量能夠衡量我國的科技創新水平，計量分析的結果印證了前文的理論模型，科技發展的確能夠對經濟增長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固定效應與隨機效應的回歸結果與普通最小二乘法的結果在性質上基本相同。其差異主要來自于金融發展水平，我們可以看到，在固定效應回歸下金融發展水平每增加1%就使經濟增長率下降0.0464%，隨機效應回歸下金融發展每增加1%經濟增長率下降0.0270%，無論哪個模型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似乎都是負向的，即金融發展會抑制經濟增長。然而當我們采用了門限回歸模型，發現在不同的通貨膨脹水平上，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是不同的，因此以往的簡單線性回歸結果是片面的，忽略了變量間的結構性。結合前文得到的通貨膨脹率門檻值分析，當通貨膨脹率低于1.0180時，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是抑制的，但結果并不顯著，說明在這種通貨膨脹程度上，二者間的作用并不明顯，然而當通貨膨脹率在1.0180至1.0290之間時，金融發展的指標由負轉正，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促進經濟增長，也就是說只有當經濟環境中的通貨膨脹處于相對穩定的狀態，金融發展才能有效促進經濟增長，這是符合現實意義的。當通貨膨脹水平穩定時，會大大增加公眾對貨幣的信任度，更愿意進行穩定的投資與儲蓄，這有助于決策者對投資活動預判，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經濟增長。

六、結語

因此，本文的結論是在不同的通貨膨脹水平上，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相差甚遠。通貨膨脹是一把雙刃劍，一定程度的通貨膨脹有利于經濟的發展，因此我國絕不能忽視通貨膨脹的傳遞作用，應當合理控制其增長水平，使保持在穩定的通貨膨脹狀態，這將有助經濟的長期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