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徳蛟, 何微微
(昭通學院 外國語學院,云南 昭通 657000)
近些年來,國內翻譯界近年來一直以貼近原文的自由體詩歌翻譯為主,他們認為,英語詩歌翻譯應該以意義為主,其他的諸如字數、行數、韻律和平仄都不是那么重要,如廖乃幟(2008:35)認為:“譯詩應忠實原詩的意義和詩情”,而不是刻板地忠實于原詩的語法結構、詞匯、行數、韻律等。”的確,詩歌翻譯確實應該忠實于原詩的意義,但是詩歌之所以為詩歌,其字數、韻律和平仄也是構成詩歌韻律美的重要元素之一,在過去沒有辦法兩全的時候,我們確實可以考慮先保存內容,也就是原詩的意義。但是,英語詩歌翻譯發展到今天,我們不禁要問,難道自由體的翻譯就是英語詩歌的翻譯終點嗎?難道古體翻譯就真的不可行嗎?難道我們不可以用古體(也就是傳統的七言或五言)來翻譯英語詩歌,不能將我們自己的詩歌形式與英文詩歌完美的結合?事實是否真的這樣,就讓我們以美國詩人朗費羅的A Psalm of Life 漢譯本為例,將這首詩做個嘗試,以驗證古體翻譯是否真的無法做到。
A Psalm of Life 即《人生禮贊》,是十九世紀美國著名詩人朗費羅 (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創作于1838年,匿名發表于1839年的一首詩。詩人以樂觀的心態謳歌了人生,是一首催人奮進的勵志詩。該詩短小精悍、內容豐富,節奏感強,讀來鏗鏘有力,催人奮進。詩人以滿腔的熱情地號召人們要以積極向上的樂觀態度對待人生,層層遞進,將一個奮斗的人生展現給讀者,使讀者讀來內心充滿力量,感染力極強。詩人從人生并不是一個夢幻開始,分析了事物的表里不一致,我們不應該被動迎接人生,被人生被動地拖向死亡的終點,而應該立足當下、不沉迷于虛幻的未來、也不留戀已逝的過去,而要行動起來,在人生的戰場上,做戰斗的英雄,而不是逆來順受的牲畜,而應該頭慕上帝、心懷良心,帶著高尚使命,把奮斗的足跡留在時間的沙灘上,以鼓勵后來者能夠沿著先人的足跡繼續前行。
A Psalm of Life 這首詩在國內有不少譯本,最早可以追溯到晚清,有自由體翻譯,也有古體翻譯;由于古體意譯成分太大,目前在我們國內,對于《人生禮贊》這首詩的翻譯認可程度最高的是自由體的翻譯。其中,“三黃”即黃杲炘、黃新渠和黃一寧(謝彩云,2017:160)三位譯者對這首詩的翻譯較早,但三位譯者的譯文多少還是存在一些不到位的地方,具體如何不到位,廖乃幟(2008:35-37)在《人生禮贊》的兩種譯文對比賞析一文當中有過一些分析;當然還有李明(2010:353-362)等一些后來的譯者也翻譯過這首詩,也做過相應分析。自由體翻譯個人認為最貼近原文的翻譯還是2015年發表在作文新天地(初中版) 上的查良錚譯本,本篇文章就以查良錚譯本為自由體的代表,2016年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英美名詩選譯》上的魏德蛟,孟凡君譯本,則可作為古體的代表進行對比分析,看看到底古體是否是真的行不通。
本文將來自《作文新天地》(初中版)的查良錚譯本作為譯本一和來自《英美名詩選譯》的譯本作為譯本二進行分析對比,采用逐節分析的方法,對全詩一一進行分析,以便盡可能找出兩個不同體譯本的特點、長處和不足。
標題和注詳見下表:

表1 標題和注
從表1 可以看出,兩個譯本的標題都一樣,這里就不再分析,但原文里的這句注,兩個譯本就不一樣了,我們就從這里開始分析。譯本一翻譯為“——年輕的心對歌者的宣告”,譯本二翻譯為“年輕人的心對歌者說的話”對照原文“ —What the Heart of the Young Man Said to the Psalmist”,我們發現,譯本一將“said”翻譯成“宣告”,譯本二翻譯為“對……說的話”譯本二可能要自然一點,可是譯本二將破折號去掉了,與原文解釋說明的意圖不一樣了,這里還是應該與原文保持一致,保留破折號。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表所示:

表2 第一小節
表2 中的第一句是說“不要用哀傷的語調對我說,人生僅僅是一個夢幻。”這里的“in mournful numbers”指的是哀傷曲調或者哀傷的音符,因為我們的樂譜多半都是以數字來編碼的,譯本一和譯本二都譯出了意思,不過譯本一是間接引用,而譯本二則是使用了引號,變成直接引用,從意境來看,譯本二更符合原作者的意圖,“Life is but an empty dream!”是話的內容,只是原文沒有引號,說明原作者并不想把這句話作為引用來使用,所以,此處可以不用引用來處理。再者,譯本二沒有把“numbers”這個詞翻譯出來,直接用“憂傷”來翻譯“in mournful numbers”,去掉后我們不知道是語調呢,還是口氣或口吻,相當于去掉原文的比喻,是有些不夠妥當。不過,我們應該整體來看,先看看下面如何翻譯。后一句譯本一翻為:“說生活不過是一場夢。”這里翻譯為“人生”更意味深長,譯本二翻譯為:“人生僅是一夢幻!”這個詞的翻譯就相對好一些。
第二句中譯本一翻譯為:“因為靈魂倦了,就等于死,而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樣。”譯本二翻譯為:“昏睡靈魂死無異,事物表里不一致。”從原文可以看出,這里是說“睡著的靈魂跟死沒什么差別,事物并不像看到那個樣子”譯本二雖然去掉原文的“for”,把外顯的意義變成了內隱,譯本一把“slumbers”翻譯成了“倦了”跟原文睡著了還是有區別的,整體來看,譯本一只是在陳述原文,而譯本二不僅押了韻,而且翻譯出了原文的語調和氣勢。
不過譯本二也有可改進的地方,可以調整為:“莫用憂傷對我講:人生不過夢一場!昏睡靈魂死一般,事物并非看到樣。”這樣四句都押上了韻,而且最后一句與原文形式上也保持了一致。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3 第二小節
我們先將上表的原文翻譯成白話文,具體意義是:“人生是真實的,人生是認真的,墳墓并不是它的終點,‘你是塵土,必將回到塵土中。’這里說的不是靈魂。”譯本一將“Life is real—Life is earnest—”翻譯為“生是真實的,認真地活!”存在歧義,這里的“Life”是指人生呢,還是指出生,如果指的是出生,就與原文存在不一致的地方。譯本二翻譯為“人生真切又實在!”,其中的“實在”與“earnest”有點差別,可以改為“務實”,我們經常會說“認真務實”這樣盡可能接近“earnest”這個詞了。譯本一將“Was not spoken of the soul.”翻譯為“對于靈魂,不能這么說:”調整了語序,雖然兩句連起來好像也沒有什么問題,但能直接使用原文語序的,我們盡量不調整,以免造成更多的意譯,譯文二采用補充式來完成翻譯,翻譯得當。因為意譯越多,意義不準確的可能就越大,因而盡可能采用直譯來處理。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4 第三小節
此小節原文的意思是:“不是享樂也不是痛苦,是我們既定的終點或路徑,而是行動起來,每個明天發現比今天有進步。”譯本一表達順序前后進行了調整,這樣的調整,更符合我們漢語的表達思路,可以這樣修改:“我們既定的終點或路徑,不是享樂也不是痛苦,”這樣可能會好些。譯本二“不是……而是……”的表達,與原文意義有出入,應該如譯本一那樣調整一下表達順序,翻譯為:“我們宿命或路徑,不是歡樂非痛苦,”;“比今天走得更遠。”與“比起今天有進步。”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有進步必然是比今天走得更遠。作者寫這篇文章不是要論述走路的問題,而是論述我們的事業要每天有所推進,譯本二更好地抓住作者思想的靈魂,對于文章的把握可能要更到位一些。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5 第四小節
表5 中原文的意思是:“藝術長久,而時光流逝;我們的心盡管堅強而勇敢,它仍舊像是沉悶的鼙鼓,打著節拍向著墳墓送葬。”譯本一的“藝術無限,而時光飛速;”這里的時光飛速,顯然沒有譯本二的“藝長久,時飛逝;”貼切。但譯本二中的“鼙鼓”與原文的“muffled drums”不一致,鼙鼓指的是中國古代軍隊中用的小鼓,并不是發出悶聲的鼓;再者,“beating”有打著拍子的意思,譯本二沒有體現,因此,譯本二應該悶鼓和伴拍翻譯進去,具體為:“也如悶鼓被敲擊,伴拍送葬向墳地。”不過,譯本二不僅整齊,而且有韻腳,讀來有氣勢,更像一首詩。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6 第五小節
此小節原文的意義是:“在這廣闊的世界疆場上,在這人生的露營地,不要像喑啞的、供驅使的牛一樣!要做一個戰斗中的英雄。”譯本一中把“In the bivouac of Life,”翻譯成了“在“生活”的露天營盤中”,應該是人生的宿營地,將“Life”翻譯成“生活”,我們全文說的是人生禮贊,不是生活禮贊,因此,翻譯成“人生”可能更好一些。其次,“dumb”是“啞的,無說話能力的”不是“愚蠢的”意思,這個地方譯本二翻得要好一些;其他部分兩個譯本都譯出了原文意思,只是措辭不一樣,不過譯文的整體效果,不是一兩句就能決定的,要結合全篇,整體來看、來讀才能感受到原文的風格和氣勢。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7 第六小節
表7 中原文的意思是:“別相信未來,無論它多么美好,讓往逝埋葬它的死。行動行動,活在現當下,懷著良心,上帝在頭上!”對于前半句,譯本二的“莫信將來有樂時!”未能翻譯出原文的“howe'er pleasant!” 可以調整為“莫信將來多快意!”可能要好一些。后一句,譯本一翻譯為:“行動吧,就趁活著的今朝,憑你的心,和頭上的天!”原文有兩個“act”,譯文只有一個“行動”,原文有個破折號,表示動作的延續,我們至少應該像譯本二一樣用兩個行動來翻譯原文,使用疊詞來表達這一延續的動作。而且,用“趁活著的今朝”翻譯原文“the living Present!”也不準確。“Heart within,”應該是“懷著心”而不是“憑你的心”,“God o'er head!”這里的“God”是“上帝”不是“天”,因為西方人信仰上帝,這里指的是“上帝在頭上。”譯本二用“頭慕上帝懷良心!”調整了一下語序,不僅把西方人仰慕上帝的形象表現出來,而且把上帝高高在上的位置也表現出來了;所以,此處譯本二翻譯得好。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8 第七小節
這個小節原文的意思是:“偉人的人生都在提示我們,我們能使我們的生命變得高尚,當我們離去會在我們的身后,時間的沙灘上留下腳印。”譯本一第一個小分句翻譯為“偉人的事跡令人冥想,”“令人冥想”不夠恰當,后一句將“make our lives sublime,”翻譯成“使一生壯麗”也不夠恰當,應該是“使我們的生命變得高尚”,譯本二翻譯成“偉人生平昭示咱:我們能使命高尚,”就翻譯得比較準確了。后一句譯本一譯為:“在時間的流沙上,在離去時,留下來足跡”足跡靠什么來承載,應該是腳印,而譯本二直接抓住這一特點,不僅與原文句式相當,而且意思全在,翻譯為:“離去但在咱后面,留得腳印時沙灘;”更重要的是,這四句都押了“an”韻,更具詩歌特色。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9 第八小節
此小節原文的意思是:“這些腳印,也許另外一個人,駛入生命的迷航道,一個絕望遇難的兄弟,看到這些腳印,再次重拾信心。”譯本一把“brother,”翻成“一個人”,把“o'er life's solemn main,”翻成“在生活的海上浮沉”明顯不到位,這里應該是“生命的迷航區域”,再者,譯本一不僅重新打破了原文的語序,把后面的重拾信心拿到前面,而且看起來更像是在敘述一個故事,沒有了原文詩的感覺。而譯本二有詩的韻味和節奏,只是沒有把“forlorn and shipwreck’d”翻譯到位,可以調整為:“遇難絕望一兄長”這樣與其他三句匹配,不僅意思到位,也保留原詩的韻味和節奏。可見,我們翻譯時,不僅要緊扣原詩的意義,而且要吃透原詩意義的主旨,而且要先敲開原文意義的外殼,然后再給譯文意義添加一個恰當的譯語外殼,使之符合譯語詩歌的語言外殼。
原文及兩個譯本如下:

表10 第九小節
最后一個小節原文的意思是說:“然我們因此行動起來,一心面對任何命運的安排,繼續努力,繼續追求,學會勞作,學會等待。”對照原文,我們發現,譯本一把“With a heart”翻譯成了“不要灰心”,把“be up and doing,”譯為“積極起來!”,明顯意譯成分過高,不太切合原文,應該翻譯為“行動起來”。“still”是仍然的意思,翻譯成“不斷”也可以,不過譯成“繼續”可能要好點,譯本二將“Still achieving,”翻譯成:“再接再厲”也是繼續努力的意思,也可以。尾句兩個譯本都譯出了原文的意思,將四句作為一個整體來看,譯本二有三個韻腳,有詩的味道,而譯本一更像是在敘事。
作為自由體的查良錚譯本,優點是不受韻律的限制,能更好保留原詩的意義,因而能夠得到翻譯界的廣泛認同;而作為古體代表的魏德蛟、孟凡君譯本,因為受到字數和韻律的限制,有的地方意思表達就不如自由體那樣明白、暢快。但古體因為有了字數和韻律的限制,更注重用詞考究,在追求逐行對譯的情況下,煉字功夫更到位,而且,因為有了韻律而更像是一首詩。因此,自由體詩歌翻譯絕不是詩歌翻譯的終點,用我們傳統的七言或五言翻譯英語詩歌,將我們自己的詩歌形式與英文詩歌完美的結合,才是我們英語詩歌翻譯努力的方向。
我們發現,很多時候,詩歌翻譯不準確的罪魁禍首就是意譯。波斯蓋特(Postgate) (廖七一,2000:73)曾感嘆說,忠實的原則作為真正翻譯的美德“為世人所公認,卻不為世人所遵循”。很多提倡意譯的言論均是不堪緊扣原文的重負,逃避職責,缺乏“自我克制”的精神。從而找到或發明了意譯的原則來為自己不忠實原文的罪責開脫,以免良心受到譴責。他們都認為,直譯是一項難以有效完成的任務,只有通過意譯的途徑,才能完成意思的傳達。由于不同的語言意思表達的先后順序確實存在一定的差異,這就要求我們在翻譯時確實需要調整語序,以便準確地表達原文意思,但調整語序這不是我們意譯的借口,更不是我們歪曲原文、篡改原文的理由。
不論是我們的自由體翻譯,還是我們的古體翻譯,都需要在保證緊扣原文意思這個前提下來翻譯,而不是隨意發揮譯語的優勢,我們的古體翻譯,就是因為缺乏“自我克制”的精神,而一直未能得到廣大讀者的認可,我們來看看下面兩個古體翻譯:

表11 晚晴長詩與現代長詩譯本對比

譯文三 譯文四人生頌 人生禮贊天地生材總不虛由來豹死尚留皮縱淋出土仍歸土靈性常存無絕期人生真實亦嚴肅,豈能碌碌入墳墓?塵土之身終化塵,所不化者汝精神。無端憂樂日相循天命斯人自有真人法天行強不息一時功業一時新無術揮戈學魯陽枉談肝膽異尋常一從薤露歌聲起邱隴無人宿草荒擾擾紅塵聽鼓鼙風吹大漠草萋萋駑駘甘待鞭笞下騏驥誰能轡勒羈休道將來樂有時可憐往事不堪思只今有力均須努人力殫時天佑之千秋萬代遠蜚聲學步金鰲頂上行已去冥鴻亦有跡雪泥爪印認分明茫茫塵世海中漚才過來舟又去舟欲問失帆誰挽救沙洲遺跡可追求一鞭從此躍征鞍不到峰頭心不甘日進日高還日上肯教中道偶停驂(董恂改譯)享樂受苦非天定,何去何從由自己。要在篤行與恒行,明日進步于今日。藝術乃為長久計,奈何光陰飛逝去!心雖強健且踴躍,已始開奏送葬曲。如鼓被蒙音沉悶,敲敲打打送墳塋。浩浩世界如戰場,人生匆匆如宿營。莫作牛馬忍吞聲,任人驅使究可憫。叱咤風云搏激流,是則名為真英雄。未來再好總是虛,過去已逝令過去。惟有現在屬自己,雄猛精進是道理。志心堅定不稍移,舉頭三尺有上帝。古今圣賢皆垂范,當以善業自莊嚴。當如沙灘留足印,生命短暫莫空還。足印留待后來人,人生之海啟航程。檣傾楫催孤無助,見此足印心振奮。吾輩故應起而行,心無掛礙得與失。耕耘求索莫斷續,要學苦干與待機。網絡版
譯文三是董恂根據威妥瑪的譯文進行的改譯,確實很多地方不忠實于原文,不像是翻譯,更像是居于題目的一個創作,因為原文的意思很多都已不在,卻添加了很多以前不曾有的意思在里面,因而準確的說不能算是一個翻譯,與德萊頓所說的擬譯(譚載喜,2004:122)無異。譯文四很多地方已經很接近原文,可還是有很多地方有問題,具體如下:

表12 譯本問題分析
從表12 的列舉和分析中可以看到,譯本四一方面追求整齊,另一方面憑空多出一個小半句,使原本整齊的詩行比原文多出一行,美中不足,帶有瑕疵。雖然有的地方原文確實蘊含這個意思,但把原文的潛在意義直白化也是對原文的不忠實,因此,古體翻譯要能夠與原文完美的結合,除了能把原文寫長的功夫外,還需要有壓縮簡練的功夫,才能勝任這個翻譯工作。
從上面的例子也可以看出,詩歌古體翻譯不是不可能,而是因為以前的古體翻譯者的翻譯能力不夠和翻譯策略不對,而導致當前古體翻譯因未能恪守翻譯所應遵守的美德,從而未能得到人們的普遍認可。因此,古體翻譯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要解決忠實的問題,只有做到了忠實,古體才能被人們普遍的接受。
總體來說,譯本一屬于白話體譯文,平實無奇,沒有詩歌韻律,讀來有缺乏原文所具有的鏗鏘有力和強烈的藝術感染力,譯本二除了有幾個地方需要略作調整,基本具有原文所具有風姿和藝術感染力,而且整齊劃一,富有詩歌韻律,是未來翻譯的發展方向。
譯本一是查良錚早些年翻譯的,雖然存在不少問題,但依然是開拓者,后來的譯者正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才能夠理解的更到位,翻譯的更好。譯本二是魏德蛟、孟凡君2016年發表在《英美名詩選譯》上的譯文,雖然說翻譯的相對較好,但也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能用古體詩形式將《人生禮贊》翻譯出來,已經是相當不易,若在翻譯前能夠多吸收一下前人的翻譯,博采眾長,可能翻譯得更好一些;如《人生禮贊》這首詩,譯文二的譯者在翻譯以前可能沒有接觸到“三黃”即黃杲炘、黃新渠和黃一寧的譯本,因而在第一小節的譯文和押韻上處理有些不到位。
(1)翻譯詩歌一是要吃透原文,充分領會原文的精神意旨,然后再動手翻譯,我們應該先敲開原文意義的外殼,然后再給譯文意義添加一個恰當的譯語外殼,使之光鮮亮麗,符合譯語詩歌的語言規范。
(2)必須以原文意義為準繩,盡量忠實于原文的意義和表達形式,只在原文表達習慣與譯文表達習慣有較大出入時,為了兼顧讀者能夠更好地讀懂原文,而勉強采用譯文的表達習慣,而不能濫用自己調整原文的自由,即譯者不能隨心所欲,要富有克制精神,以盡量不辜負原作者和目標語讀者。
(3)在翻譯中,能直譯的地方,首選直譯,因為直譯不僅保留了原文的意義,還保留原文的形式。不能直譯的地方,再考慮以意義為主,形式為輔的翻譯原則,這主要是因為直譯不僅不費腦力,而且能夠在意義和形式方面最大限度的與原文保持一致,更容易做到形式與意義的統一,使原文得到完美的復制。
(4)翻譯時,可以先將原文的全部意義先用白話文翻譯出來,然后再用詩歌的語言,通過反復的推敲和提煉,用精煉的詩體語言將其表達出來。剛動筆進行詩歌翻譯的譯者,要么不要嫌麻煩,先翻譯原文意義,再提煉成詩歌;要么如傅雷那樣,先反復研讀原文,直到對原文本爛熟于心,心領神會,有強烈的表達沖動時,再下筆翻譯詩歌,那樣才會譯出富有原文神采和風格經典的譯文來。
(5)我們應該用我們傳統的詩歌形式去翻譯英美詩歌,完全照搬英語詩歌的形式來翻譯,是對目標語詩歌讀者的不負責任,因而,我們在完全復制原文意思,對原作者負責的同時,還要照顧到譯語的讀者,這才是當下譯者應該努力的方向。
(6)英語詩歌的古體翻譯的實現有兩個前提:一是忠實傳達原文意思;二是譯者詩歌表達能力到達敘事高度;此二條件缺一不可。
從《人生禮贊》的譯文我們可以發現,用古體(也就是傳統的七言或五言)來翻譯英語詩歌不是不可能,而是因為以前翻譯的歷史條件尚不具備,翻譯機遇尚未來臨,一開始是未能吃透原文的意義,后來則是自由詩體盛行,未能兼顧我們本民族的詩體語言,因而未出現民族詩體語言的譯本。因此,以自由體詩歌來翻譯英語詩歌絕不是詩歌翻譯的終點,用我們傳統的七言或五言翻譯英語詩歌,將我們自己的詩歌形式與英文詩歌完美的結合,才是我們英語詩歌翻譯的最終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