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創空間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形成機理:基于自我決定理論的一個研究框架

張建民，陳雅惠，李亞玲

（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云南昆明 650500）

1 研究背景

自2014 年李克強總理提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號召以來，我國創新創業熱浪持續升溫，85%的民眾表示具有強烈的創業意愿，其中尤以新生代創業者的創新驅動型創業表現最為突出［1］。同時，在“雙創”需求和政策的雙重刺激下，我國眾創空間也呈現“井噴式”增長。據《中國眾創空間白皮書2018》顯示，截至2017 年年底，我國眾創空間數量達5 739 家，躍居全球第一［2］。然而，即便民眾創新創業意愿強烈且眾創空間數量保障充裕，眾創空間仍面臨入駐率偏低，長期保持活躍人數相對不足等問題［3］。 Saunders 等［4］的研究指出中國眾創空間用戶——創客的留存率近年來也出現下降趨勢。毫無疑問，創客入駐率和留存率的降低將影響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并導致眾創空間產生“泡沫”風險。

就國內眾創空間可持續發展的研究而言，學者主要聚焦于眾創空間自身或運營方的作用，如：陳武等［5］基于嵌入性視角提出可以通過對眾創空間的組織身份、文化和結構洞等資源進行整合重構，從而促進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李燕萍等［6］基于創業需求-資源分析視角，提出眾創平臺管理者應從文化塑造、生態互動、思維革新、經驗遷移及資源嵌入這5 個方面不斷提升創業服務能力，以滿足創客異質性需求，實現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等。然而，現有研究對創客入駐和持續參與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活動的作用機理關注不夠。以往研究同時表明，用戶持續參與組織或平臺（如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等）的活動對其實現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一般而言，建立新用戶的成本是維持現有用戶成本費用的5倍，也就是說，組織或平臺的有效用戶群不僅取決初始用戶的數量，更取決于持續用戶的數量［7］。Crego等［8］也指出，保險業客戶留存率增加5%意味著運營成本節約18%。因此，研究眾創空間用戶即創客入駐和持續參與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活動的作用機理，進而促進眾創空間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2 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服務及創客持續使用意愿

2.1 眾創空間

由于創客運動的興起，國外研究者將為創客開展創新活動提供條件的平臺定義為創客空間［9］。國內眾創空間的產生和發展深受創客空間影響，是創客空間的本土化產物，但目前國內學者對眾創空間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對其概念的認識并未達成一致［10-11］。劉志迎等［12］最早提出“眾創”概念，認為眾創是人們聚集在特定區域進行創新創業的活動；所謂特定區域，則指虛擬社區或實體空間。隨后，不同學者基于不同角度對眾創空間提出了不同定義。基于以往文獻，本文從服務平臺、孵化器及生態系統這3 個角度對眾創空間的定義進行了梳理，如表1 所示。

表1 眾創空間定義

同時，伍蓓等［21］指出，眾創空間的內涵主要體現在平臺、服務和孵化器這3 個方面。綜合上述觀點，本文認為，眾創空間作為一個孵化器或平臺，不僅僅為創客提供創新創業服務支持，同時創客和不同資源主體還會雙向互動，進行資源迭代和動態演化。因此，眾創空間本質上是一個復雜的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

2.2 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服務

眾創空間到底向創客提供什么樣的服務是眾創空間研究中的一個重要問題。基于以往文獻，本文對眾創空間的服務內容進行了梳理，具體如表2 所示。

表2 眾創空間服務內容

表2 （續）

綜上所述，本文認為眾創空間的服務內容主要體現為經濟型創新創業服務、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社會型創新創業服務和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經濟型創新創業服務體現為創客對眾創空間資源的低成本獲取，具體表現為共享的場地、基礎設施和投融資服務等，因為共享的場地和設施可以直接降低創客的成本，而作為“雙創”政策的重要載體，眾創空間同時可以幫助創客以便捷的方式獲得大量投融資，從而間接降低創客成本；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主要滿足創客在創新創業過程中物質和精神方面的技術需求，具體表現為完備的工作空間、多樣的設施、充足的材料以及通過技術支持服務（如研發與開發援助、技術成果轉化等）為創客提供技術指導；社會型創新創業服務體現在創新創業文化、氛圍、環境和社區關系的營造，具體表現為知識分享、相互學習以及合作交流等；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主要指的是國家層面和地方層面的各種創新創業政策。

2.3 創客持續使用意愿

持續使用意愿的概念是2001 年由Bhattacheijee［25］對消費領域的期望確認理論進行擴展而首次在信息系統（information system, IS）領域提出，他認為持續使用意愿等同于消費者重復購買的意愿，用戶對信息系統的初步體驗會影響他們以后是否繼續使用該信息系統的決策，類似于消費者首次購買經驗對重復購買的影響，基于此，將持續使用意愿定義為用戶繼續使用信息系統的主觀傾向。同時，Ambalov［26］對IS 持續使用意愿的元分析也表明，持續使用意愿的解釋力不僅僅適用于IS 情境，在其他情境中可能同樣適用。

本文認為，就眾創空間而言，創客持續參與眾創空間的動機和態度是由創客對眾創空間所提供服務的使用意愿決定的，借鑒Bhattacheijee［25］提出的持續使用意愿概念，有助于我們擴展對創客長期參與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活動動機和行為的理解。事實上，國內外已有學者開始關注創客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如高雁等［27］構建了公共圖書館創客空間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影響因素模型，提出績效期望、趣味感知、服務質量感知和個體創新性對公共圖書館創客空間的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an 等［17］基于自我決定理論構建了韓國創客空間用戶持續使用意愿的概念模型并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表明創客空間環境與創客基本心理需求顯著正相關，從而顯著影響創客內部動機和持續使用意愿。然而，上述研究存在兩個局限：一是主體較為局限，僅聚焦創客空間用戶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創客空間與眾創空間雖然具有相似性，但兩者在本質上依然存在差異：首先，相較于創客空間僅關注創新，眾創空間的內涵更廣，不僅關注創新，更強調創業，同時眾創空間是個復雜的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其次，眾創空間的服務內容也更多，涵蓋經濟型、技術型、社會型和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二是視角較為局限，主要從認知或動機單方面探討創客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因此，有必要結合認知、態度和動機，更全面、深入地探討創客對眾創空間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

3 自我決定理論的啟示

自我決定理論（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SDT）由Deci 等［28］3-10于1985 年創立提出，是研究個體動機的宏觀理論，經過30 多年的發展，現已被廣泛應用于教育、健康醫療、運動、信息管理和人力資源等領域，并衍生出認知評價理論、有機整合理論、基本心理需求理論和因果定向理論4 個子理論［29］，本文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基本心理需求理論和因果定向理論。基本心理需求理論是SDT 的核心，認為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是影響動機的3 種基本心理需求［30］。其中，自主需求是指基于自身意志決定行為的個體需要［31］；勝任需求是指相信自己能做好某事的個體需要，該概念類似于自我效能感［32］；歸屬需求是指渴望被他人依賴、接受的個體需要［31］。SDT 認為，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是內部動機的組成部分，且會促使個體表現良好績效［33］654。SDT 還認為動機取向存在穩定差異，即個體行為調節的過程依賴于個體自主定向、控制定向和非個人定向的程度［34］。自主定向的動機以興趣、自我價值為基礎；控制定向的動機則受報酬、期限及他人指令等外在因素影響；而非個人定向通常表現為去動機，行為不具備自主性。需要強調的是，每個個體都具備上述3 種因果定向，只是程度不同而已［35］。

SDT 首先強調情境的作用或情境與個體的交互作用，其次能以最全面和有效的框架解釋個體認知、態度、動機和積極結果的關系。以往研究也表明，持續使用意愿主要受外部情境因素、內部心理機制和個體特征的影響［36-37］。本文認為，從SDT 出發，眾創空間所提供的創新創業服務是創客持續參與眾創空間活動所面臨的外部情境，在特別關注創客因果定向的前提下，探究外部情境對創客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的影響，進而分析對創客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的影響，最終能全面闡釋創客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

4 構建創客持續使用意愿形成機理的研究框架

持續使用意愿主要受外部情境因素、內部心理機制和個體特征的影響［36-37］。同時，SDT 也不僅強調個體的自我成長和完善，更注重情境與個體的交互作用［38］。情境要素與個體需要的滿足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會促進或阻礙個體態度或行為的產生［30］。因此，眾創空間作為一個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所提供的服務對于創客持續參與創新創業活動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景要素，會影響創客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的產生。

4.1 創客滿意度與持續使用意愿的關系

滿意度指的是對于服務、產品或系統使用的總體滿意度［39］。根據期望確認模型，用戶的IS 持續使用意愿主要取決于他們對IS 初始體驗的滿意度［25］。已有研究為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和滿意度之間的關系提供了證據，如Bhattacherjee［25］的研究表明，滿意度是持續使用意愿至關重要的預測指標，當用戶對產品或服務滿意時，他們更可能持續使用該產品或服務；Sorebo 等［40］在對電子學習(e-learning)持續使用的研究中指出，用戶的滿意度顯著影響用戶持續使用e-learning 的意愿；劉人境等［41］針對社交網絡個人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同樣指出滿意度對持續使用意愿直接產生影響；甘春梅［42］在探析學術博客持續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時也指出，滿意度是學術博客持續意愿的最強預測指標；Ryan 等［43］基于SDT 對用戶參與電子游戲的動機研究中也指出，電子游戲環境與用戶心理需求的滿足和參與電子游戲的滿意度顯著相關，同時用戶對電子游戲的滿意度顯著影響用戶持續參與電子游戲的水平。上述研究為創客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之間的關系提供了間接支持，因此，本文認為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能夠提升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水平。

4.2 創客動機與滿意度的關系

SDT 與其他動機理論最大的不同是，它不是把動機看作一個單一的概念，而是把動機看作一個連續體，去動機和內部動機分居于連續體的兩端，在去動機和內部動機之間存在依據對外部規則內化程度差異而形成的外部動機［28］43-85。外部動機表示個體為了獲得結果而實施行動；內部動機則指個體動機源于任務本身。也就是說，外部動機是指個體看重與活動分離的結果，如追求獎勵或避免懲罰；內部動機則是指個體為了自己的興趣或因為喜歡活動本身而實施某種行為［31］。創客是追求創新與突破，希望實現創業與自我價值的群體，這表明創客參與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活動時，其動機既可能源于自身興趣或任務本身，也可能是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或兩者兼而有之。同時，現有研究表明，雖然內部動機相對外部動機對個體滿意度的正向影響更為顯著，但是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都可以提升個體的滿意度［44］。因此，本文認為不論創客是受內部動機驅動還是外部動機驅動參與眾創空間活動，都可能提升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

4.3 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服務情境與創客內部動機的關系

基本心理需求理論是SDT 的核心，指出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是內部動機的組成部分，且3 種基本需求的滿足會促使個體表現良好績效［30］，［33］654-678。Sorebo 等［40］對e-learning 持續使用的實證研究也得出類似結論，他們認為，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的滿足有助于提高用戶滿意度，從而會進一步提升用戶對e-learning的持續使用意愿。如前所述，眾創空間作為一個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對于創客持續參與眾創空間使用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景要素，會影響創客的內部動機和持續使用意愿產生的程度，因此，眾創空間所提供的經濟型、技術型和社會型創新創業服務，會對創客的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產生顯著影響，從而進一步會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

4.3.1 經濟型創新創業服務與內部動機

一方面，現有研究表明，資金是影響個體創新創業的重要因素［45］。也就是說，創客在開展創新創業活動時，不可避免地會受到經濟因素的影響。劉志迎等［46］對創客需求的調查同樣表明，創客希望獲得更多的項目資金或免租金的場地。另一方面，創新創業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這表明創客會經歷多次失敗，需要不斷嘗試新理念、新方法才可能獲得創新創業的成功［47］；然而，“試錯”又會進一步增加創客的成本。因此，眾創空間為創客提供的經濟型創新創業服務，將直接或間接為創客降低成本（如為創客提供完備的集中辦公區、基礎設施、后勤支持等硬件資源直接為創客降低運營成本，或者以便捷的方式幫助創客獲取投融資，間接為創客降低運營成本等），從而使創客在創新創業過程中可以減少受到的經濟限制，最大限度地自主選擇最優的資源和和合適的創業路徑，這在一定程度上將滿足創客的自主需求。自主需求指的是個體基于自身意志決定行為的需要［31］；同時，SDT 認為，自主需求是內部動機的組成部分，自主需求的滿足會促使個體表現良好績效［30］。因此，本文認為經濟型創新創業服務會滿足創客自主需求，并積極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

4.3.2 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與內部動機

眾創空間通過為創客提供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如設施、材料、工具、研發與開發援助、技術培訓和指導等），使創客一方面具備實現創新創業目標的現實基礎，另一方面即便受到自身知識、技能的限制，創客還能通過學習新知識和技能，即接受技術培訓和指導（如專業人才培訓、市場營銷培訓等），不斷提高自身能力，從而使其更有信心實現創新創業目標。換言之，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可以使創客不僅擁有對眾創空間內設施等硬件資源的自主使用權，同時還能通過知識和技能的不斷學習提升自身能力，從而增強創客的自我效能感，滿足勝任需求。勝任需求指的是個體相信自己能做好某事的需要［32］；同時，SDT 認為，勝任需求是內部動機的組成部分，勝任需求的滿足會促使個體表現良好績效［30］。因此，本文認為技術型創新創業服務會滿足創客勝任需求，并積極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

4.3.3 社會型創新創業服務與內部動機

現有研究表明，文化構建與關系營造是眾創空間重要的生態網絡要素和能力要求［23］。也就是說，通過創新創業文化氛圍和良好人際關系的營造，具體諸如線上、線下活動交互服務、知識分享、專家講座、專題研討會、全方位方案咨詢、產品/設計展示會等［48］，創客可以汲取他人經驗、向他人學習，從而有效解決創新創業活動中的不同問題，這表明，在眾創空間內通過與他人學習、交流、合作建立社交關系，并通過問題的解決獲得尊重，將會滿足創客的歸屬需求。歸屬需求指的是個體渴望被他人依賴、接受的需要［31］；同時，SDT 認為，歸屬需求是內部動機的組成部分，歸屬需求的滿足會促使個體表現良好績效［30］。因此，本文認為社會型創新創業服務會滿足創客社會需求，并積極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

4.4 眾創空間創新創業服務情境與創客外部動機的關系

如前所述，外部動機強調結果驅動，持外部動機的個體通常看重與活動本身分離的結果［31］，由此可見，創客入駐眾創空間并持續參與創新創業活動時，也會受與創新創業活動本身分離的結果（如獲得獎勵、報酬或承擔失敗等）——外部動機所影響。Hebda 等［49］的研究也表明，個體的創新行為與外部的獎勵和報酬顯著正相關，外部的獎勵、認可和報酬對創新者均有明顯的激勵作用。在我國，有關創新創業政策是創客成功的前提和支撐，同時也是眾創空間提供創新創業服務的重要內容之一。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包括國家層面和地方層面的各種創新創業政策服務，具體可表現為直接資金支持、間接稅收減免等。如《蘇州市實施“創客天堂”行動發展眾創空間若干政策意見》中提到，對符合條件的創客或創客項目經申報審核，給予創業補助5 萬元～10 萬元以及項目資助20 萬元～50 萬元，同時給予房租、寬帶網絡費用等運營成本補貼或減免；《2018 廣州市科技企業孵化器和眾創空間補助試行辦法》中也明確指出，對符合條件的眾創空間、創客給予50 萬元～200 萬元獎勵等等。無疑，這樣直接或間接的資金支持和獎勵，在一定程度上會促進創客參與眾創空間使用并開展創新創業活動。劉志迎等［46］的研究也表明，創新創業政策會直接激勵創客熱情，提升創客活動效率；SDT 認為，外部動機通常由結果驅動，且顯著正向影響個體滿意度［31］。也就是說，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使創客獲得直接的資金獎勵或間接的稅收減免，將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創客參與創新創業活動的外部動機，從而積極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

4.5 因果定向與創客持續使用意愿的關系

因果定向是一種人格特質，指個體對外部環境自主決定程度的傾向［39］。這表明，處于同一環境下，自主定向、控制定向和非個人定向的自主程度依次降低，即自主定向、控制定向和非個人定向的個體對外部情境的依賴依次增加。Roca 等［50］基于SDT 視角探析用戶對e-learning 的持續使用意愿時指出，應考慮個體因果定向特質的影響，因為自主定向的個體在工作中會體驗到更高的滿意度，從而提升績效。也就是說，相對于非個人定向的個體，自主定向的個體對外部情境的依賴較低。因此，本文認為創客的因果定向特質會與眾創空間所提供的服務交互作用，最終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水平。

研究表明，自主定向與個體的自我實現、自我發展、自尊、人格融合以及人際關系顯著正相關［51］。也就是說，自主定向的個體希望實現自我價值，因此，相較于其他個體，他們對自我的要求更高，對目標的追求更具耐性和持久性；其次，自主定向的個體對人際關系的滿意度較高，因此他們不會因為他人的想法和看法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和行為，更不會將他人的負面觀點歸因于自身；最后，具有自主定向特質的個體還能利用環境中的信息進行自我調節以達到目標，因此，無論出于內部動機還是外部動機，他們都會依據自主選擇行動，表現出很高的自我決定程度。聯系眾創空間來看，當創客開展創新創業活動時，自主定向的創客對眾創空間提供的服務依賴較低——即便眾創空間所提供的服務無法全部滿足創客的基本心理需要，自主定向的創客由于具有高自我成長和自我發展的渴望，同時能合理調整自身需求與外部情境的關系，因此依舊能維持對眾創空間較高水平的持續使用意愿。Deci 等［51］同時指出，控制定向的個體通常表現出較高的“公我意識”、A 型行為模式及防御行為。也就是說，控制定向的個體對他人意見十分敏感，高度重視報酬和外在激勵，對環境依賴性較強，因而會隨著社會期待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和行為，即控制定向的個體行為通常由環境中的控制因素決定。因此可以設想，一旦眾創空間所提供的服務無法滿足具有控制定向特質創客的需要，其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就會降低。非個人定向屬于極度外控型［51］。也就是說，非個人定向的個體面對外部環境表現出無力感，因而十分依賴外部環境。這表明，當具備非個人定向特質的創客面對無法提供足夠服務的眾創空間時，會產生焦慮感和不安全感，甚至由于得不到支持，無法滿足心理需要而產生抑郁情緒，最終導致對眾創空間極低的持續使用意愿。基于此，本文認為，自主定向特質的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最強，非個人定向特質的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最低，而控制定向特質的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程度居中。

綜上，眾創空間作為一個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如圖1），通過為創客提供經濟型、技術型、社會型和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從而影響創客內部動機（自主需求、勝任需求和歸屬需求的滿足）和外部動機，進而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此外，創客不同的因果定向特質——自主定向、控制定向和非個人定向與眾創空間所提供的服務交互作用，最終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

圖1 眾創空間用戶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

5 結論與展望

5.1 結論

眾創空間用戶——創客的入駐和持續參與使用對我國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其影響不容忽視。本文基于自我決定理論，分析眾創空間的內涵及其服務內容，在詳細闡述外部情境、個體認知、態度、動機和積極結果關系的基礎上，從創客動機及因果定向特質兩條不同路徑出發，初步構建了創客對眾創空間持續使用意愿形成機理的理論研究框架。研究表明，作為一個復雜的創新創業服務生態系統，眾創空間通過為創客提供經濟型、技術型、社會型和政策型創新創業服務，從而影響創客的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進而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滿意度和持續使用意愿；此外，創客不同的因果定向特質——自主定向、控制定向和非個人定向與眾創空間的服務交互作用，最終影響創客對眾創空間的持續使用意愿。

5.2 展望

目前國內學界對眾創空間的相關研究尚處于理論探索階段，同時研究方法也以質性研究為主，因此，基于不同視角對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進行探析，將不斷地為眾創空間實踐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益的理論指導。同時，未來研究也可以本文所提出的理論框架為基礎，利用定性與定量結合的方法，檢驗和驗證創客對眾創空間持續使用意愿的形成機理，以此推動眾創空間的相關研究走向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