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教育的挖礦者

蔡穎

最近，為響應國家防疫號召，寧波也及時采取了封閉社區的措施。社區負責人開始在線上召集志愿者黨員進行值崗，平日大家“佛系打卡”的垃圾分類群突然活躍了起來。最活躍的是一位微信名叫“王師傅”的男老師。王老師每天都在群里報名服務，越是惡劣的天氣，他越早報名。這讓我既佩服又慚愧。說實話，在當時寧波日益增長確診病例的背景下，要去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我還是有點害怕的。

當我終于鼓起勇氣，“全副武裝”來到社區服務點，見到和我一起值崗的，正是群里活躍的王老師。他身材瘦高，著裝樸素，看起來很好相處，一點沒有長輩的架子。結果接觸后我才認出，王老師居然是我小學時的體育老師，現在已經退居后勤。社區實施封閉后，王老師已在這個臨時服務亭里連續工作一個多禮拜了。小區居民的出行量不少，站了兩個小時后我的腿就開始打哆嗦，而王老師看起來仍是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空閑的時候我問他：“為什么冒著危險也要每天都來？”他回答說：“總要趁自己還能做的時候做點什么吧。”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王師傅”的形象高大起來。

回想起小時候王老師一板一眼地教我們熱身動作的樣子，是那么年輕有活力，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也正是因為他認真負責的態度，學校任命他額外擔任總務處的工作，前幾年他還去了新疆支教。一轉眼二十年過去，年幼的我也已成為一名教師，而小時候的老師們卻不再是年輕的模樣。

“在特定時代之中，實現對自身限度的克服，一向是對個體生命最大的挑戰。”我想，是這個特殊時期激發了人類內心強大的保護因子。臨近退休的王老師自告奮勇到基層服務，成千上萬的醫護人員逆流而上，街頭隨處可見的交警，因戰疫犧牲的英雄……都是這個特定時代勇敢的見證者。

前幾天看到一位小學生為拾荒者雙手遞上口罩的視頻，我當時就動容了：這比多少個100分都令人欣慰啊！作為教師怎樣才能跟得上這個時代的教育要求？李政濤老師曾在《教育與永恒》里回答說：“我們對時代有所貢獻，時代因我們的存在而有所不同。”

還記得17年前的“非典”時期，我剛上一年級，空氣里彌漫著讓人恐懼又讓人安心的消毒水味，到現在仍記憶猶新。老師們除了完成教學任務，還要負責教室的消毒、衛生、管理，整天無休。17年后的今天，我們已可以依托互聯網進行遠程教育，孩子們再也不用冒著被感染的危險在學校聚集。時代的變遷給予教育便利，而教育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對社會的初心。

在人工智能高速發展的今天，很多人都在追問：教師能否被替代？我認為，人工智能可以替代教師立功、立言，卻無法替代立德，更不能替代立人。以前，我總是揣摩如何讓學生學好知識，而忽略了真正值得花更多心思的“成為人”的教育，這也對老師的教學方式和價值觀提出了新的要求。

“教育就是挖礦，挖出學生精神世界里一切可以轉化為教育資源的礦石。誰采掘了自己，忽視了學生，或者采掘了學生，忘記了自己，都是對生命的浪費。”我時刻牢記著這句話，因為我深深知道，只有像王老師那樣，才能做一個教育的挖礦者，采掘教育的自我生命之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