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語文教師使用話語標記“不是我說你”語用功能例析

韓璐 孫炳文

摘要：由于師生之間特殊的授受關系，教師與學生之間的言語行為，常常會包含批評、勸告、建議、夸贊等多個方面，本小節將在前文語料庫的基礎上，通過課堂實錄轉寫、辦公室師生交流話語轉寫等方式，自建小學語文教師話語語料庫，并對第一手語料進行研究，從語篇功能和人際互動功能方面入手，探究語文教師話語中的“不是我說你”。

關鍵詞：話語標記語;小學語文教師;不是我說你

一.研究設計

1.1研究對象

本文的研究對象為蘭州市城關區金塔路小學教師，他們分別教授二年級的三個班。幾位教師所教授的課型均為小學語文課，并擔任班主任工作，需要負責學生包括語文教學工作、學生一日常規工作等多個方面。小學階段的特點是教師輸入量大，教學內容兼顧聽、說、讀、寫四項技能，能綜合反映教師話語的特點。幾位教師所講課文相同，均為部編版二年級上冊第22課《狐貍分奶酪》（溫儒敏主編，人民教育出版社）。這增加了研究的同一性。

1.2教師基本情況

Berliner（1988）曾將教師發展階段分為：“①新手階段（師范院校實習生或從事教學第一年的教師;②高級新手階段（從事教學第二、第三年的教師;③勝任階段（從事教學第三、第四年或更長時間的教師;④熟手階段（從事教學第五年以后的教師;⑤專家階段（，教師至少在積累了十年的教學經驗之后才有可能發展到專家階段”（轉引自江新、郝麗霞，。據此，結合位教師的基本情況，本文將研究對象分為高級新手教師（簡稱為“新手”、“新手”、熟手教師和專家教師。位教師的基本情況介紹見表。

1.3班級學情

這三個班的人數不等，學生按照劃片隨機進行分班，平均年齡在8—9歲之間，他們都完成了一年級的學習，具備相當的語言表達能力和理解能力。各班學生構成見表2：

1.4觀察時長

我們對位教師分別進行了課時（各90分鐘）的課堂觀察，教師在課時的授課中完整地完成第22課的講授。課堂環節的完整性，便于我們對教師話語的全貌進行系統梳理，也更有利于比較位教師的話語標記使用異同。

1.5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的是課堂觀察、語料分析和訪談相結合的方法。

二.基于自建教師語料庫的“不是我說你”的語用功能

由于師生之間特殊的授受關系，教師與學生之間的言語行為，常常會包含批評、勸告、建議、夸贊等多個方面，本小節將在前文語料庫的基礎上，通過課堂實錄轉寫、辦公室師生交流話語轉寫等方式，自建小學語文教師話語語料庫，并對第一手語料進行研究，從語篇功能和人際互動功能方面入手，探究教師話語中的“不是我說你”。

1.教師話語中“不是我說你”的語篇功能

1.1開啟話輪

教師常常會在課堂或辦公室內對學生進行教育或勸說，尤其是當教師的話語有負面語義時，常常會用“不是我說你”來開啟話輪。例如：

（1）劉老師：“不是我說你，給了你兩個大課間的時間，讓你背會這么短的一篇課文，你瞅瞅你這背的結結巴巴的！”

（2）馬明，不是我說你，你的小少爺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在家里爸爸媽媽把你當小皇帝似的供著，學校里一個班幾十個孩子，大家都是老師的學生，老師自然要一視同仁。

上面兩個例子，教師用“不是我說你”這種反語形式來表明“其實我就是要說你”，來開啟話輪，提醒學生注意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1.2延續話輪

當教師對學生批評正在進行時，學生可能會對于長時間接受來自教師傳遞的非正面語義而產生排斥心理，這種因為教師言語行為產生的排斥，對于之后的教育引導不利。因此在批評或建議進行時，教師常常會用到“不是我說你”即表達對學生的關愛，體現一種迫不得已而發的不得不說。例如：

（3）有些毛病你真得改改，不是我說你，你呀，本質上是個好孩子，就是習慣差一些，給人感覺還像那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上課要發言也不舉手就亂喊亂叫。其他任課老師也跟我反映過你的這些情況，你的這些行為必須要改一改了。

上述例句中，教師與學生已經進行了較長時間的言語交際?！安皇俏艺f你”前面，是教師作為教育者較長時間的訓導，用“不是我說你”表達一種語氣的轉折，即接下來教師仍有話說，但可能不再是批評，而是一種婉言勸說，嚴慈相濟，以期降低對學生心理的傷害。

1.3結束話輪

“不是我說你”常常包含一種說話人對聽話人恨鐵不成鋼的感情訴求，當教師對學生進行批評教育時，往往會先講道理，最后表達情感上的期愿。為了能夠使學生感受到老師對學生的期望值與學生實際表現不匹配，在訓誡后教師常常以此作為結束語，表達期待。例如：

（4）小義，書寫的問題老師和你強調過很多次，漢字書寫講究一筆一劃、工工整整，每個田字格寫一個字，每個田字格都是一個漢字的家，你總是讓漢字的一條腿、一只胳膊離開了家，想一想，你回不了家會傷心，那漢字寶寶呢？不是我說你。

在上述例句中，教師的訓誡對象為剛上二年級不到一個月的小學生，該生平日語文學習成績較為薄弱，但有強烈的學習欲望，為了不打擊他的自信心，教師語氣委婉，因而并不能起到很好的警示與訓誡的效果，話輪末尾加上“不是我說你”起到了語氣上的加強，表達教師失望后的期待。

2.教師話語中“不是我說你”的語用功能

上一小節我們探討過教師話語中“不是我說你”的語篇功能，這一小節我將就教師話語中的“不是我說你”的語用功能進行探討。教師是學生行為的指導者與示范者，師生關系中存在授受性，基于教師身份的特殊性，教師在課堂上使用的教學語言、交流語言、評價語言不僅具有交際性，還具有一定的示范性。

2.1提醒注意功能

在課堂語境下，教師使用“不是我說你”時，多有提醒學生注意的功能。由于課堂時間的短暫性和有限性，教師往往不會對學生進行較長時間的批評教育，筆者通過課堂探究、語料轉寫，發現課堂中教師有時會用“不是我說你……”這一話語標記語單獨成句，省略掉后邊其他要說教育性的言語，以提醒學生注意。例如：

（5）（二二班妙妙同學上課時低頭看漫畫《阿衰》）“妙妙，不是我說你……”（該同學迅速收起漫畫書）。

（6）（二四班早自習聽寫時，安陽同學不時看看旁邊同學的本子），“不是我說你啊安陽！”

上述兩個例子中，教師在不多占用教學與課堂活動時間的情況下，使用話語標記語“不是我說你……”提醒學生不符合課堂條件的錯誤行為，這時教師往往會配合手勢指向被提醒學生，以達到讓學生迅速糾正自身行為，投身到課堂活動中來的效果。

2.2強調態度

教師使用的話語標記語，往往表現教師對于學生行為的態度，根據自建語料庫，筆者認為，教師使用話語標記語“不是我說你”有指責批評類、夸贊類、關心類這三種。我將自建語料庫中的41條語料進行分析，找到表達態度的語料共15條。

從上表可知，教師使用的話語標記語“不是我說你”表達教師態度時，指責批評較多，夸贊和關心情況較少。

（12）看看你們做操那腰來腿不來的樣子，不是我說你，作為祖國的花朵，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怎么一點朝氣都沒有？

（13）都二年級的學生了，怎么做事情還是丟三落四的，不是我說你，這已經是你這個月第三次忘帶作業了！

上述兩個例子當中，教師對學生的課間操行為和不帶作業的行為進行指責和批評。

（14）不是我說你，這學期還真有進步了，老師逼著你學你是學不進去，看來還是要自己知道學呢！

（15）看吧，不是我說你，你就適合一個人坐，現在周圍也沒人跟你說話了，你也不影響別人了，上課注意力可比以前集中多了。

上述兩個例子當中，教師對學生的進步行為進行夸贊，但使用“不是我說你”夸贊的對象，往往是過去表現與現在表現形成鮮明對比的學生。這類學生在糾正自己此前的不正確行為后取得了進步和效果，教師會以此來表揚他們，并提醒他們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常常有對比功能。

王素改（2017）在論責怨式話語標記“不是我說你”的語用功能中提到：在交際情態表達方面，根據后續句的語義特點，可表示責怨、命令、禁止和勸說等語氣，其核心功能是表示責怨語氣。由于教師身份的特殊性，作為教師，不能一味的向學生輸出負面語義，在教師話語標記語中，使用“不是我說你”有時也會表達關心，但這種關心是基于否定學生的現階段行為的基礎上的，有責怨語氣的關心，希望學生糾正行為以達到關心的目的，例如：

（28）薛涵，不是我說你，學習是一個勞逸結合的過程，下課了就出去活動活動，別總坐在位置上看書，久了對你的頸椎也不好。

（29）不是我說你，你學習上有困難可以來找老師，方法沒有掌握你一個人在這想多久都是在做無用功，看你給鉛筆啃得坑坑洼洼的！

例（28）中，作為老師，鼓勵學生多讀書、好讀書的良好行為，但不贊成學生只讀書不活動的行為，是一種責怨語氣的關心。

例（29）中，教師看到學生咬鉛筆的行為，判斷出學生可能在學習上遇到了困難，在表達關心的同時，建議學生可以向老師求教。

3.影響教師使用“不是我說你”的因素

根據對三位樣本教師課堂上使用“不是我說你”的實錄轉寫，看出三位教師在話語標記使用方面表現出不同的特點，其中影響他們話語標記使用的因素主要有對“不是我說你”的認識程度、教師教學經驗上的差異、教學理念上的差異、個人教學風格的差異等方面。

3.1對話語標記語“不是我說你”的認識程度

根據對三位教師的訪談，我們發現，三位教師對話語標記的認識程度不一。其中專家教師、熟手教師對話語標記的相關知識有所涉獵，而兩位新手教師對此卻知之甚少，使得他們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話語標記過度使用、誤用等現象。新手教師使用“不是我說你”的頻次較高。

3.2教學經驗差異

教學經驗是否豐富也同樣影響著教師話語標記的使用。在我們的研究中，專家教師和熟手教師分別有著14年、5年的教齡，他們教學經驗十分豐富，多年教學生涯的浸潤使得他們對整個課堂環節了然于胸，他們知道如何利用話語來拉近與學生的距離，如何面對學生的突然提問，也知道如何完成教學內容的起、轉、承、合。他們的課堂己經程式化，因而他們對話語標記的運用要比新手教師嫻熟。

3.2教學理念差異

教學理念的不同也會對教師話語標記的使用產生影響。例如，專家教師使用了更多的表示態度和情感的不是我說你，是因為她認為加強與學生的情感交流更有利于刺激學生的表達欲望，促進師生間的情感交流。

3.3個人風格差異

每位教師都有著獨特的話語風格。這種個人風格反映在對外漢語課堂上，便使得不同教師具有不同的話語風格。對教師課堂觀察發現，專家教師態度較為親和，使用表示態度的不是我說你較多，主要用于鼓勵關心學生。新手教師方法欠缺，不善于鼓勵學生，因此她使用批評指責類的不是我說你較多。

作者簡介：韓璐（1994.1-），女，漢族，籍貫：甘肅蘭州人，中原工學院外國語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方向：漢外對比與跨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