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山火帶來的反思

李忠東

山火失控 災難空前

去年9月份，地廣人稀的澳大利亞突發山火，現已燒了將近4個月還未被撲滅，這給當地生態及動物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澳大利亞山火產生的濃煙甚至到達了1 600英里外的新西蘭，在冰川覆蓋的山頂上創造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目前山火過火面積達6萬平方公里，大約是比利時面積的兩倍。初步統計表明，有1 500棟房屋被燒毀，約4.8億只野生動物死亡，23人遇難。澳大利亞擁有244種獨有物種（其中包括考拉），過去200年中本土哺乳動物的滅絕率最高。山火造成的破壞大大增加了澳洲大陸獨特生態系統的現有壓力，很多動物是直接死于大火，還有一些死于食物枯竭與棲息地的喪失。大火導致在跨年夜，成千上萬被迫撤離的人在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的海灘上尋找庇護所。

在發生火災的6個州中，新南威爾士州受災情況最嚴重，有4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被燒毀，現在仍有約90處大火在燃燒。有包括哺乳動物、鳥類和爬行動物在內的近10億只動物在大火中喪生，8 000只考拉死亡，占所有考拉的1/3，大約30%的考拉棲息地也被燒毀。悉尼以南的沃爾隆迪利地區的大火持續處于“失控”狀況；目前火災引發的大風已經影響到悉尼郊區科內爾，隨著南風的改變，該市北部可能會遭遇更強的陣風。2020年1月4日，維多利亞州三股山火匯成一片，組成了一個面積比紐約曼哈頓區還大的著火帶。大火在該州奧莫地區通宵達旦燃燒，造成6 000平方公里林區過火，該州目前有30多處大火在燃燒。面對愈發嚴重的火災，新南威爾士州已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維多利亞州已宣布處于“災難狀態”。這是維多利亞州自2009年“黑色星期六大火”以來首次啟動這種狀態，那次是澳大利亞歷史上最慘重的一次森林大火，造成173人死亡，500人受傷。

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位于新南威爾士州。該州日趨嚴重的林火產生的大量煙霾，嚴重影響了這座城市的空氣質量。在新年的第一天，空氣污染超危險水平20倍，對人體健康造成威脅，當地民眾在社交媒體上抱怨說：“堪培拉的煙霾已經嚴重到‘即使在房子里能見度都很差了’?！?據監測，堪培拉1月2日的PM2.5濃度高達每立方米486微克，不少人都戴起了口罩，一些藥房在售的口罩幾近脫銷。澳大利亞郵政暫停了在堪培拉的業務，包括國家美術館在內的許多機構都已關閉，一些商鋪停業，戶外泳池等設施不對外開放。衛生部的工作人員臨時搬遷，出于對病人生命安全的考慮，醫療機構也不再安排手術。內政部在1月5日晚向駐首都的工作人員發送了一封電子郵件，要求他們在接下來的48小時內要離開辦公室，但“關鍵崗位和與前線操作有關人員”將繼續在其他地點工作。

估計不足 局面被動

澳大利亞夏季氣候炎熱干燥，類似于加利福尼亞或地中海的情況。該國植被以桉樹和灌木叢為主，這些植被具有易燃的特點，一經高溫炙烤，再加上風勢加大，容易形成火災。澳大利亞氣象部門2020年1月4日發布了天氣狀況惡化的警報，高溫大風和干燥不僅使火勢加劇，而且會將余燼刮到更遠的地方。

過去的2019年是澳大利亞最炎熱干旱的一年，平均溫度和最高溫度以及全國各地最低降雨量，都打破了澳大利亞氣象局的記錄。2019年的年度平均氣溫比1961－1990年的平均氣溫21.8 ℃高出1.52℃，遠高出上一個最熱年份(2013年)1.33℃。澳大利亞2019年12月18日經歷了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一天，溫度高達40.9℃。2019年全年的全國平均降雨量為277.63毫米，遠低于1902年的314.46毫米的歷史記錄。除非出現大范圍的降雨，否則火災和熱浪將會持續下去。極端的高溫和干旱造成了更多的火苗，野火強度和頻率的升高與科學家對世界變暖的預測相符。

林火嚴重破壞生態系統，排放的大量二氧化碳加劇了全球的變暖。自2019年9月以來，澳大利亞的林火已經向大氣中排放了約3.5億噸二氧化碳。澳大利亞科學家卡納戴爾表示，如今的林火面積是過去的好幾倍，這意味著澳大利亞的森林不能完全吸收林火所釋放的二氧化碳，氣候變化危機持續加速，全球變暖反過來又導致火災頻發。隨著越來越多的二氧化碳排放到大氣中，地球將變得越來越暖，更大規模和更致命的林火也更易發生?！鞍拇罄麃喌臍夂蜃兓瘯沟脻駶櫟挠炅肿兊酶哟嗳酰ǔＳ炅植皇芑馂挠绊懀蜃兣癁榱只鹚僚皠撛炝饲八从械臈l件，頻繁發生火災。”新南威爾士州前消防局長慕林斯指出，“近年來澳大利亞南海岸的降雨量減少了15%～20%，而火災時長卻比20年前長了兩個月。”

除了上述天氣原因之外，澳大利亞林火經久不滅的原因還與該國的消防制度有關。澳大利亞消防工作歸各州政府，在具體問題上聯邦政府往往難以插手。這樣一來，州與州之間、聯邦政府與州之間往往協調不夠，使救火措施不力。消防人員主要是志愿者，對火情估計不足，頻頻失誤。加上森林廣袤，部分地區基建較為落后，大型消防車不易進入火勢密集地區，這就更加難以控制火災，最終造成目前失控的局面。

以新南威爾士州為例，兩個法定消防部門是消防救援局和鄉村消防局。前者負責各大城市，后者由7萬多名志愿消防員組成，應對該州90%土地的火災。雖然消防志愿者也受過專業訓練，但畢竟與專職消防員不同。澳大利亞聯邦政府于2019年12月28日宣布：凡是在林火季被召喚參與滅火的新南威爾士州志愿消防員，每天能獲得300澳元的補貼，自愿擔任消防員的聯邦政府工作人員可獲得4周帶薪假；受雇于中小企業或個體戶的志愿消防員將從聯邦政府獲得免稅支持；聯邦政府還呼吁大型企業為員工提供20天的應急服務假。

火災剛開始時，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對此次林火估計不足。他曾拒絕承認氣候變化與林火的聯系，稱“澳大利亞采取某種行動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會改變這次林火季的災情——我認為這樣的說法沒有可靠的科學依據”。直到目前，莫里森才承認全球變暖是關乎林火季節長短的“諸多因素之一”。事實上，澳大利亞人口雖然只占世界總人口的0.3%，但是溫室氣體排放量卻占全球總量的1.3%，是世界人均溫室氣體排放量最高的國家之一，在《2020年氣候變化績效指數》統計的57個國家中排名第52位。莫里森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的推諉、對災區的支援和消防志愿者的應付、薪酬的延遲，都受到民眾批評和反對黨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