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璇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我國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家庭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轉變,家庭規模的逐漸縮小,每個家庭的人口要素從2000年的3.44人降至2010年的3.10人,傳統的由夫妻、夫妻的父母或者直系長輩以及未成年子女組成的主干大家庭已經轉變為由夫妻和未成年子女組成的核心家庭,甚至更多樣的家庭形式,例如,空巢家庭和“421”家庭模式,老年人與子女很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家庭結構的深刻變化使有關老年人養老的問題成為家庭和社會的一大難題[1]。2011年全國老齡辦發布的《全國城鄉失能老年人狀況研究》顯示,相比2010年我國失能和半失能、完全失能的老年人數3 300萬和1 080萬,2015年分別為4 000萬和1 240萬,并且這一數據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2]。同樣,2015年1月老齡辦發布的相關數據顯示,在2014年發布的一系列宏觀數據背后,一張有中國特色的“人口圖譜”也浮出水面:勞動人口數量連續第三年萎縮,人口老齡化正不斷加速[3]。為緩解我國老齡化問題,國務院于2011年特別提出老齡事業“十二五”發展規劃,指出為了創新養老發展模式各地要探索“醫養結合”新型養老服務模式,為進一步保障“醫養結合”型養老服務的發展,國務院先后頒布了《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和《關于促進健康服務業發展的若干意見》,并在文件中明確指出加快醫療機構與養老機構的合作,不斷實現醫療資源和養老資源的有效整合[4]。自國家頒布與“醫養結合”養老相關的政策文件后,我國學者對“醫養結合”養老模式的探索呈現顯著上升的趨勢,在中國知網以“醫養結合”養老模式為主題搜索的學術論文就有1 335篇,從2012年以后呈現井噴式的增長。各地政府也紛紛探索適合本地的“醫養結合”養老路線,主要是以“政府支持-鼓勵企業-居家養老”結合的普遍模式。各地區在解決相關問題過程中都充分發揮地區政府的帶頭作用,但是我國國情復雜,東西部差異、城鎮差異明顯,再加之老年人群龐大,養老資源和醫療資源都十分有限,全部留給老年人群的資源和資金并不充裕,人口老齡化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如何盡最大優勢,節省當地財政和醫療資源,如何有效緩解人口老齡化問題是各級政府思考的一道難題,隨著國際治理問題的出現和我國學者引入治理理論,“多中心治理理論”作為其中一支流派也被引入中國,并逐步完成治理本土化的過程。首次提出“多中心”一詞的是英籍哲學家邁克爾·波蘭尼,他認為“多中心”是對社會秩序理念的創新。但是奧斯特羅姆夫婦從社會治理范疇出發提出了“多中心治理理論”,認為做決策的個體是在假設理性的情況下做決定,他們能夠獨立決策,并且會計算自身做決策所需要承擔的決策成本和預期收益,但是這種“理性人”存在于社會環境中的社會人、復雜人,這種假設下的“理性人”受社群規制和一些非正式的規范約束。堅持這種理論的學者認為一味強化層級節制、權責界限清晰、同一件事情必須交由一個部門完成的、集權的政府單中心統治未必能夠保證或提高效率[5]。這一理論強調要同時注重市場、社會、公民個體在治理公共事務中的參與度,養老服務屬于勞動產品中的準公共產品,應該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但是企業和社會的參與養老服務提供在很大程度上能夠緩解財政壓力,激發市場活力。學者將“多中心治理理論”應用到各個領域,如農業生態問題、水資源問題、農村治理問題和公共政策等方面,但是關于“多中心治理理論”和“醫養結合”養老模式的結合研究相對較少。從治理的角度看,養老服務業的發展不能僅僅依靠政府單一治理和建設,相關企業和機構、社會公民也應該積極參與到養老服務建設中,清晰定位,共同治理。本文擬以多中心治理理論為視角,分析多中心治理理論和“醫養結合”養老服務可行性分析,為創新和探索我國“醫養結合”養老服務發展提供新的實踐路徑。
“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模式通過整合醫療資源和養老資源,使得老年人健康水平和生活幸福感顯著提高,給老年群體提供更有針對性和實用性的新型養老模式,與僅提供單一生活照料服務的傳統養老模式相比,“醫養結合”養老模式拓展了更多符合老年人需求的養老服務,從老年人獨特的需求和身份出發,提供更具有針對性的醫療服務和養老服務;以需求為導向將養老服務重新組合,致力于為老年群體提供適應性和實用性更強的養老服務。
有學者認為關于“醫養結合”養老服務的內涵包括五個方面:(1)服務需求方:需要“醫養結合”型養老服務的老年人多為依賴中長期醫療衛生服務的人群,這類人群因患有慢性病、身體機能損傷、大病恢復期急需康復護理或者處于絕癥晚期,尤其是完全失能的老年人;(2)服務供給方:包括社區衛生院、醫療機構、養老院等;(3)服務形式:包括在養老機構內設醫療服務、醫療機構內設養老服務、社區居家養老;(4)服務內容:包括提供日常的生活照料,關于疾病前的預防和疾病治療過程、疾病后期康復護理和臨終關懷的服務;(5)服務機制:包括機構準入機制、政策支持、服務管理機制[6]。“醫養結合”養老模式是依托養老機構、醫療機構和社區,融合政府、企業和社會公民等因素,為老年群體提供適合他們的具有更高質量的養老服務,基本構建起以“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補充”的“醫養結合”養老服務體系[7],通過這種“醫養結合”服務模式讓老年人能夠親身體驗老有所樂、老有所醫,讓老年人安度幸福晚年。
自政府出臺《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的文件后,我國“醫養結合”養老模式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各地紛紛響應國家號召,針對地區特色,結合經濟發展狀況展開了一次又一次關于“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模式的探索和創新。“醫養結合”養老模式相較于傳統單一的養老模式,無疑是巨大的理念創新,打破傳統養老模式下醫療和養老分割的狀態,以老年人群的特征、特殊養老需求為導向,提供有針對性的養老服務,我國現在“醫養結合”養老實踐大多遵循這樣的模式:在醫療機構內增設養老部門或者以養老機構為基礎新發展衛生部門以及社區居家養老。其中各個模式在我國各地區也已經有了相對成熟可借鑒的經驗,現有各模式的特征見表1。
表1不同“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模式對比

服務方式典型案例主要養老主體功能缺陷醫療機構內設養老服務長沙精神病院、重慶青杠老年護養中心醫療機構安全性較高、有豐富的醫療案例,提供更為安全可靠的醫療服務易產生醫療糾紛、增加醫療機構運營成本、三級醫療機構床位緊張,一級、二級醫療機構病患不足、醫療服務內容單一養老機構內設醫療服務北京太陽城養老社區、北京第一福利院、長沙第一福利院、湖南康乃馨老年呵護中心、青島福山老年公寓養老機構、企業安全性較高、可以為老年人提供多樣化的照護服務和全面的長期照護費用高,設置衛生部門要求多,服務質量參差不齊,易產生惡性競爭社區居家養老長沙天心區坡子街街道、上海徐匯區天平街道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政府、社區、家庭更加便捷,迎合老年人心理慰藉的需求、可提供長期的持續照護安全性較差,醫療服務不夠專業,缺乏可滿足要求的服務人員
我國各地區對 “醫養結合”的模式進行了不同形式的探索,其中醫療結構內增設養老服務模式以長沙精神病院、重慶青杠老年護養中心等為代表; 養老機構內增設醫療衛生服務模式以北京太陽城養老社區、北京第一福利院、長沙第一福利院、湖南康乃馨老年呵護中心、青島福山老年公寓等為代表; 社區居家養老模式以長沙天心區坡子街街道、上海徐匯區天平街道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等為代表。
2.1.1 醫療機構內增設養老服務是以醫療機構為主的模式,主要凸顯“醫”的作用
重慶市青杠老年護養中心是我國醫療機構內設養老服務的典范,其是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投資興建,全國第一家大型公立醫院主辦的養老機構,集養生文化、康復理療、醫療護理、休閑娛樂等功能為一體[8]。這種典型的以醫療為主的養老機構主要收住人群為高齡、喪失部分活動能力或完全失去活動能力的老年人。老年人由于健康意識薄弱和健康知識缺乏,應對緊急醫療衛生事件時主要從專業的醫療衛生機構獲取信息和治療方案,而以大型公立醫院為主體,融入養老服務的醫養結合服務能夠有效并針對性地解決老年人醫療和公共衛生需求,幫助老年人及時、科學地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 但是這種模式也存在些許不足,如中國傳統“養兒防老”思維模式和這種新型養老模式存在傳統倫理道德上的沖突,老年人或者孩子由于這種傳統觀念的制約往往會選擇以往傳統的養老模式。而且這種新型“醫養結合”養老模式主要面對中高收入人群,無法大范圍普及,并不能很好地解決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由于老年人起病隱匿、不典型,往往會伴隨多種疾病爆發,需要專業人員照料,這就引出專業人員數量和素質的問題,能否給老人提供專業優質的服務成為重中之重。老年人受腫瘤、心腦血管等慢性疾病困擾,如果老年人發病不治身亡或由于疾病意外死亡有可能會轉化為醫療糾紛案件,如“楊文醫生被殺”一案,國內頂級的公立醫療機構尚存在激烈的醫患糾紛,更何況這種集合諸多老年人的醫療養老機構, 將會面臨巨大的法律、道德上的挑戰,面對我國醫患矛盾日益緊張的今天,如何去平衡老年患者及其家庭和醫療養老機構之間關系的倫理和道德問題成為我們亟待解決的問題。同時,醫療機構內設養老部門這種醫療模式也會增加醫療機構運營成本、三級醫療機構床位緊張,一級、二級醫療機構病患不足、醫療服務內容單一等問題。所以,如何去優化醫療衛生資源配置,解決老年人與這種新型醫療模式之間的諸多矛盾是當前面對的主要問題。
2.1.2 養老機構內增設衛生服務是以養老機構為主的模式,主要凸顯“養”的作用
該模式選取基礎設施建設和相關條件較為符合的養老機構或社區公寓,按照國家醫院建設的標準在機構內設立基礎醫院業務科室,配備專業醫護團隊。入住的老人大多為自理型老人,以及部分需要護理的老人,向他們提供健康管理、慢病管理、康復運動、專業護理、急診救護等服務[9]。主要典型機構代表為北京太陽城養老社區等,這種運行模式的醫療雖然無法和專業的公立醫療機構相比,但是在健康預防和術后恢復護理方面更有針對性。然而,與我國傳統養老機構的運營模式相比,這種養老模式運營成本高、部門設置要求較高,使其收費水平也相應地水漲船高,因而面對的消費人群較窄,僅能夠吸引高收入人群,導致養老服務覆蓋人群結構性失衡,從而間接地影響養老機構的效益,不利于可持續性發展,也不利于老年人健康公平性的實現,產生社會性問題。此外,這種模式尚處于發展階段,法律條件不成熟、相關部門監管不到位,容易職責不清、互相推諉。再加上護理人員水平良莠不齊,提供的醫療衛生服務專業化水平也存在一些問題。由于這種養老模式的主要養老主體為企業和養老機構,存在規模大小和服務性質的不同,容易產生兩極分化從而造成惡性競爭。
2.1.3 社區居家養老是 “家”和 “社區”融合養老模式
社區居家養老是以家庭為核心、以社區為依托、以專業化服務為依靠,為居住在家的老年人提供以解決日常生活困難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化服務。服務內容包括生活照料與醫療服務以及精神關愛服務[10]。上海徐匯區天平街道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是這種社區居家養老的典型代表,隨著計劃生育后期效應的影響,我國普通家庭人口規模不斷縮小,出現了大量的空巢家庭和“421”家庭模式,使得居家養老所需的家庭人口嚴重不足,這直接制約著社區居家養老可實現的條件。而且現今社會家庭成員義務養老潛力沒有得到進一步挖掘。“無私提供養老服務是傳統美德”觀念的宣傳力度不夠,輿論氛圍的形成尚待發展,居民家庭養老的積極性和參與率都比較低,甚至會出現“虐老、棄老、啃老”的現象[11]。這其中所涉及子女與贍養老人所存在經濟負擔、家庭矛盾以及生活觀念上的差異問題給社區居家養老提出了巨大的挑戰。
2.2.1 政府部門過度條塊分割,職責分配不明確
“醫養結合”養老模式,需要整合醫療資源和養老資源,這必然會牽扯到養老部門和衛生部門的相關業務,國內許多研究學者也指出了目前制約“醫養結合”養老服務發展的最主要的問題是,民政部門分管養老機構相關事宜,而有關醫療方面的業務則屬于衛生部門的管轄范圍,兩個部門之間的業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政府沒有將有關部門的業務整合,勢必會阻礙“醫養結合”的推進,養老機構的設置必須經過民政部門審批和管理,但發展“醫養結合”養老涉及部門從民政、衛生到人社部、公安、消防等,分管不同業務的部門之間難以協調,而且有些部門存在職責功能上的相似,容易形成管理上的重疊,互相推諉,增加了“醫養結合”養老發展的難度。“醫養結合”養老機構的人員考核晉升和機構業務中的制度設計、財務管理以及醫療保險報銷影響著養老服務業的發展,必須要有政府發布明確的文件和優惠政策,但是由于行政部門的分散和目前行政治理中的頑疾,企業想設立“醫養結合”養老機構,如果看不到長遠利益,企業便會退出該行業。譬如,原衛生部在2010 年發布的《診所基本標準》規定,設置醫務室的面積不得小于40m2,醫務室必須設有獨立的問診室、醫保窗口、處置室和留觀處等場所[12]。這就需要多方面協同調整、明確職責、多元參與,共同承擔我國養老事業所面臨的困境和責任。
2.2.2 存在法律規范與責任倫理風險
由于 “醫養結合”機構缺乏統一的資質認定標準、缺乏政府監管、服務合同相關事項約定不明、部分配套制度尚未建立、法規政策價值定位不準確等因素,導致醫養結合難以有效滿足廣大老年人的醫療、養老服務需求[13]。老年人的群體特征決定了他們無法及時、準確地獲取相關信息,并且對信息準確性的判斷常常需要專業人士幫其識別,政府在大眾媒介廣泛的宣傳也是老年群體獲取信息的最主要途徑,這些特征會導致老年人群的利益有時無法得到有效的保障,且更容易產生醫療養老糾紛。如果沒有相應法律規范體系的支撐,難以明確責任主體,會造成社會性責任倫理風險。不利于進一步推行 “醫養結合”養老模式,使得養老事業相關部門、養老主體、老年群體以及老人家庭成員不能準確地承擔職責和應負的法律責任。而且養老機構更多地是處理一些簡單疾病或承擔慢性病管理的職責,處理一些半失能老人和失能老人的問題難度較大,而家庭方面,老人子女工作較忙,無法抽出大量時間陪護老人,加重了老人心理上的落寞,心理上的障礙可能會導致疾病加重。所以,應該盡快打造多層次、立體化、全方位、以多中心治理理論為依托的創新型“醫養結合”模式。減少現如今 “醫養結合”中出現的法律規范與責任倫理定位不清晰的問題。
2.2.3 沒有合理評估養老需求,服務項目單一
在我國大部分地區,實行的是第一種養老服務模式。老人一般是身體機能出現問題并影響簡單的日常生活行為,才會進入“醫養結合”型醫療機構進行療養。醫院由于有豐富病例和經驗,對患者簡單問診和日常檢查后,就分配到相應的科室部門治療,嚴重失能老人住院接受治療,而且老人長期住院現象明顯,醫療機構本身業務壓力大,接診量多,無法針對患者制定個性化的治療和養老方案,提供的服務內容也多為常規服務項目,往往是冠之以名而無實際的養老需求服務,這就使得部分需要慢性病療養的患者和更加需要提供精神慰藉的患者無法有效被識別,大大降低了服務滿意度甚至是引發醫療糾紛。“醫養結合”型養老院由于其專業的護理服務而收費較高,大部分需要護理的殘疾或失能老人由于疾病耗費大而無法進入機構治療,這與我國促進“醫養結合”養老事業發展的初衷背道而馳。社區居家養老由于專業性醫務人員的短缺以及現今家庭人口規模的減少,無法及時為老年人提供他們需要的服務。家庭觀念的淡化以及生活方式的差異化趨勢更使得社區居家養老發展受到阻礙。可見,這些單一化的 “醫養結合”模式并不能很好地解決我國現如今面臨的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次生問題。亟需(多中心治理理論)探索一條綜合性、創新性、制度化和體系化的新型養老之路。
2.2.4 專業人才短缺
在醫療機構、養老機構、社區內為老年人提供養老服務的人群分別為醫療護理人員、衛生技術人員、社區醫生和家庭。醫療機構內的醫務人員每天要面對不同的人群和病患,又有著科研考核的壓力,職業壓力使得這類人群無法為老年人提供細心、全面的醫護服務,不管是對醫療人員還是老年人群體,從醫學倫理角度出發這種不良的結果都有悖于最初的設想。養老機構內的醫護人員多來自于社會招聘或相關招聘,護理人員構成簡單,其中下崗職工和進城務工婦女占比大,這類人群大多受教育程度較低,缺乏專業系統的培訓,專業素養不足,難以提供細致優良的服務。而且護理人員工資薪酬較低,受傳統觀念的影響護理人員社會地位不高,社會認可度較低,人才缺口和人員流失嚴重。社區由于缺乏專業的醫療團隊和大量的全科醫生,醫療技術薄弱,一個社區輻射眾多老人,且醫生培養周期長,基層業務量大,薪資待遇低,社區全科醫生缺口大,年輕的醫生更不愿意前往基層,傾向于大型公立醫療機構。
養老服務管理屬于公共管理的一部分,自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治理理論適用于這一公共治理領域。多中心治理理論強調多元化的養老主體,政府、企業、社會、公眾各主體之間相互獨立且相互聯系,不同的養老主體在一定范圍內共同承擔老年人的養老服務責任,政府、市場、社會共同參與公共事務的治理[14]。從多中心治理的視角,政府市場和社會的共同努力,可以使養老事業發展更加充滿活力,各司其職,明確定位,多中心治理最主要強調的是,各主體在各自職責范圍內有一定的管理權利,所以政府首先應該授權,改變以往大包大攬的方式,既減輕了壓力,又促進了養老事業的有效發展。
由于“合作-競爭-合作”的治理方式,多中心治理要提供的是社會公共物品和服務,從政府到公民個體都可以提供養老服務,因為各個提供養老服務的中心是自治的,且又有各自需求,每個養老服務提供者都以自我需求為目標追求利益最大化,這就使得各個養老服務提供者紛紛進入養老服務行業的博弈,展開養老服務的生產、使用和維護的競爭,競爭通過談判、協商、制定合同達成一致行動策略,最后在意愿一致的復合體中,又重新開始在養老服務行業合作,這就使得每個中心在提供產品時,必須要合理考量提供產品和服務的質量,可以有效地促進合理競爭[15]。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老年人口的養老需求也越來越多樣化,養老服務的定位也越來越多樣化,僅依靠政府無法滿足多樣的養老服務需求,多中心治理則可以使得更多服務主體進入養老服務業,根據各主體特點提供不同的養老服務,針對不同老年人群,提升養老服務質量和老人對養老服務的滿意度。
多中心治理理論認為,作為具有權威性的治理主體——政府,應該摒棄以往使用的傳統社會組織監督模式。解決“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業存在的問題,政府能做的也是最重要的:角色重構和社會資源整合,在公共事務治理中拋棄身兼多職的角色,完成權力下放,成為養老服務行業的參與者和引導者。政府在這一領域發揮的重點在于構建有助于養老行業發展的監督機制,通過設置合理規范的監督機制使養老服務處于更好的監督環境中。
在“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方面,需要運用多中心治理理論解決以往由政府作為主要參與力量決策出現的失誤,由于多中心體制的重疊管理和權威分散的結構治理優勢才使其能夠得以組織。 建立各主體之間彼此獨立又相互聯系的網絡是必不可少的。
各地政府在制定政策前要充分認識到,在養老服務業政府、企業、社會和公民的參與,能帶動形成一個具有示范效應的服務發展規劃和供給鏈條。考察本地實際老年人口數量、經濟狀況、醫療資源,結合自身養老發展規劃科學制定養老服務體系發展戰略,把“醫養結合”養老模式發展規劃和地區城市發展規劃融合[12]。“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業首先應該解決衛生部門、民政部門、人社部門多頭管理的混亂局面,政府在管理機制上應該簡化操作,報銷和審批可以由一個部門統一管理,適當放寬限制條件,涉及衛生方面的衛生部門堅決不能推卸責任,從法律文件上明確與養老服務相關的各主體的責任和權利。針對醫療機構轉型為養老機構、在養老機構內設置衛生部門,社區居家養老的具體事宜,都需要政府明確規定各主體應該履行什么責任并享有哪些權利,養老機構應該如何合理運行、規范操作,在法律范圍內盈利,以及相關的經濟糾紛處理流程。在應對急劇增長的老年護理需求方面,應該建立完善的商業護理保險和長期護理保險結合的模式,提升長期護理保險水平[16]。老年護理專業人才培養方面,積極探索建立相關的高校,培養專業人才,主要是提高從業人員的待遇,建立老年護理職業學院,重視解決這類人群的就業問題,高校和醫院或養老院簽訂合同,包括實習和培訓,就業分配等。引導再就業人群轉向養老服務業,并且要逐步完善行業規范,加強監管和相關職業測評。
通過專家團隊對老年人身體進行全面評估,可以根據日常生活活動能力評定(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和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動能力評定(instrumental activity of daily living,IADL)量表,由社區的全科醫生或專業機構對不同類型的老年人進行初步養老服務的判斷,建立老年人健康檔案,各個機構和社區實現信息共享。借鑒發達國家已有的關于“醫養結合”養老的成功發展經驗,養老服務提供主體通過提供更好的“醫養結合”養老服務、控制成本以提高自身與醫療保險支付方的合作,擴大市場份額[17]。專業的行業和協會可以借用現代信息技術,以常規養老健康體檢為基礎,以互聯網為媒介,以網絡為載體的新型信息服務平臺對老年人口按日常生活自理程度進行分類,完全自理的老年人可以選擇社區居家養老,既滿足老人不離開家和社區這一熟悉的環境,又有助于身心健康和社會支持,鼓勵這一部分的老年人參與互助養老,適應積極老齡化;對部分自理、半失能老人可以由社會力量或專門資金對其提供支持進入養老機構養老;嚴重失能老人轉入大型醫療機構救治,達到出院標準的再具體劃分是否進入機構養老或選擇社區居家養老,對于處于終末期的老年人做好臨終關懷。
針對一些由職工醫院、民營醫院等一、二級醫院轉型而來的“醫養結合”型機構, 直接提供養老照料和醫療護理服務,重點做好康復護理、心理慰藉、臨終關懷等服務內容,拓寬“醫養結合”服務的供給渠道。楊曉娟等[18]認為鼓勵支持發展社區居家養老能夠有效幫助老年人積極適應老齡化。對于一些發展規模較小且衛生服務能力達不到較高標準的機構可以適當降低標準,按照相應的規定與附近的二級醫院協商聯合運行,積極參與提供養老服務。設立專門幫助困難戶的養老基金賬戶,對于日后有需要幫助的老人使用該賬戶,重點在于做好人群進入的篩選工作。利用分級診療制度和醫聯體,加強社區機構衛生能力建設,借助三級醫院的專業優勢彌補社區技術短板,有效利用醫療資源。
美國和其他發達國家在解決養老問題的有效經驗是建立多學科服務小組,涉及護理人員、全科醫生、管理人員、志愿者等多個群體。參與養老服務提供的公民應積極主動地學習專業知識,定期完成相關考核和測評多種類的服務,養老服務行業的人員要加強對老年人的人文關懷,重視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和心靈關懷,真正做到以老年人為中心,以老年人為本。其他社會公民多關注老年群體,子女積極履行對老年人的贍養義務,支持國家的一系列養老政策,關愛老年人心理健康,要營造積極健康的環境。研究顯示,社會支持系統、處理壓力的能力、終身學習、微笑、進入社會系統和一定的社會支持對長壽有著突出的貢獻。因此,“醫養結合”不僅僅是醫療機構與養老機構的協調與合作,還是將健康理念融入到醫療資源對養老服務的介入與影響中去[19]。老年人自身也要培養積極適應老齡化的意識,能自己完成的事情盡可能獨立完成,有規律地鍛煉,保持良好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