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
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提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戰略構想。學術出版,尤其是學術期刊出版,作為承載和傳播哲學社會科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的基本載體和渠道,在實現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戰略構想中可以大有作為。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學術出版具有自身的制度優勢。我國黨和政府歷來十分重視學術出版工作。新中國成立70年來,我國的學術出版在服務哲學社會科學建設中也曾發揮過不可替代的積極作用。然而,近些年來,隨著全球學術出版格局的急劇變化,我國學術出版的制度優勢未能得到充分顯現,對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支撐作用未能得到充分發揮,在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學術成果、傳遞中國學術聲音、提升中國學術話語權方面未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針對這種不利局面,我們唯有基于全球學術出版生態變化,根據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構建的新要求,創新學術出版體制機制,方能提升學術出版支撐和服務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學術話語權建設的能力。
首先,優化管理體制,強化集約化經營,打造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市場主體,提升學術出版的市場競爭力。
當前,我國實行的是“管辦分離”的學術出版管理體制。黨和政府負責指導、協調出版產業和出版事業發展,規劃全國出版單位總量、結構和布局。學術期刊的出版運營工作則由期刊主管單位、主辦單位和出版單位共同負責。應該說,這種管理體制正是我國學術出版制度優勢的集中體現。它既有利于全國一盤棋,優化配置學術出版資源,又能充分發揮責任單位的積極性和能動性,有利于集中優勢資源打造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市場主體。然而,在出版業市場化改革進程中,這種制度優勢卻沒有得到顯現,反而導致出版資源在行業和區域間的“平均分配”,造成學術出版市場主體集約化程度低、規模小、競爭力弱的不利結果,與出版集約化程度高的發達國家形成鮮明對照。
從全球范圍看,學術話語權通常是借由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商得以發聲的。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商,往往掌控著成百上千種學術期刊,它們決定著期刊主編、編委與同行專家的遴選,決定著稿件的評審專家、評審標準與評審流程,決定著稿件的刊發與否、刊發時間、刊發欄目以及撤稿權。我們認為,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商的這三個“決定權”就是所謂的學術話語權。從這個意義上講,沒有一流的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商,就沒有國際學術話語權。當前,我國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市場主體的缺失,正是我們國際學術話語權不足的痛點所在。因此,優化學術出版管理體制,強化集約化經營,集中優勢資源打造大型龍頭學術出版市場主體,提升學術出版的市場競爭力,應該成為出版業助力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構建的明智之舉。
其次,創新編審機制,提升學術出版內容品質,打造一流學術出版品牌,提升出版的學術影響力。
學術出版物是學術話語權的載體。打造知名的學術出版品牌,是建立學術話語權、提升出版學術影響力的關鍵舉措。英美等西方出版強國都十分注重學術出版品牌的打造。如英國的《自然》(Nature)、美國的《科學》(Science)等,均是世界一流的知名學術期刊品牌,它們都具有巨大的出版學術影響力,掌握著極強的學術話語權。與此相反,我國學術出版品牌建設相對落后,無論是自然科學與技術領域,還是哲學社會科學領域,我們都缺乏國際認可的知名出版品牌。知名出版品牌的缺失,不僅吸引不了國際上優質的學術成果,而且連國內學者的研究成果都大量“外流”,到國外尋求發表或出版。以至于習近平總書記向廣大科技工作者呼吁,要“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
打造知名學術出版品牌,關鍵是要創新學術出版編審機制。長期以來,我國學術出版物(包括圖書和期刊)執行的是“三審三校”的編審制度,責任編輯、編輯室主任和總(主)編共同對出版物內容進行審核把關。而西方國家的學術出版編審機制,與我們完全不同。它們采用的主要是“同行評審”(Peer Review)制度,對出版內容負責的主要不是出版單位的編輯人員,而是出版單位之外的同行專家。出版單位根據出版內容主題遴選同行專家,由所遴選的專家學者對稿件進行審核評價,并提出是否采納的意見。這兩種迥然不同的出版編審機制,雖然各有優缺點,但從實際效果看,同行評審機制顯然更勝一籌。它能夠廣泛借助同行專家的力量參與稿件的評審,而不是單純依靠出版單位的編輯力量。基于此,我們認為,我國現行的“三審三校”制度應該進行完善,在“三審三校”基礎上,增加“同行評審”環節,廣泛借助社會力量,即同行專家,參與稿件的審核與評價。只有創新學術出版編審機制,建立起一種兼顧中西出版編審制度優勢的學術出版編審機制,才能提升學術出版的內容品質,打造出一流的學術出版品牌,真正提升出版的學術影響力。
然后,創新傳播機制,促進出版成果及時精準的廣泛傳播,提升出版的學術傳播力。
學術出版,本質上講,是一種學術傳播服務活動。學術出版產品只有為科研人員所使用才能真正實現其價值,體現其學術話語權。只有學術傳播力的提升,才有學術話語權的提升。因此,創新傳播機制,實現學術出版成果及時精準的廣泛傳播,提升出版的學術傳播力,應該成為出版助力學術話語權建設的一個必然選擇。
從我國學術出版面臨的情況看,創新學術出版傳播機制,關鍵是要順應全球學術出版傳播發展趨勢,充分利用現代信息傳播技術或手段,做好以下三個方面的“轉變”。第一,從“付費訂閱”到“開放獲取”的轉變。傳統的學術出版傳播方式主要是付費訂閱模式,進入“開放科學”時代,“開放獲取”傳播模式日益受到學界歡迎,其發展勢頭大有蓋過傳統的付費訂閱之勢。全球開放獲取期刊、學科倉儲、機構倉儲、學術社交平臺發展迅猛,“開放獲取”業已成為當今學術出版傳播的主流方式。在這種背景下,歐盟先后推出 “地平線計劃”和“S計劃”,大力推行傳統學術出版走“開放獲取”之路。我國學術出版自然也應該積極擁抱“開放獲取”這一具有方向性的全新學術傳播方式。第二,從被動服務到主動服務的轉變。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與手段為尋找或發現潛在用戶提供了可能和便利,學術出版單位再也不宜坐等客戶上門,而是要充分利用這些新的技術或手段主動尋找或發現用戶,為其提供主動的學術出版成果傳播服務。第三,從粗放傳播到精準傳播的轉變。傳統學術出版通常是以期刊、圖書或數據庫為單位向用戶提供粗放式的傳播服務,數字時代的學術出版則是為用戶提供精細化的知識服務。學術出版單位,通過對學術成果進行細粒度的結構化處理,匹配用戶的學術需求,進而為之提供個性化的精準的知識服務。施普林格、愛思唯爾等西方大型學術出版商在這方面的做法值得國內同行學習和借鑒。如若能夠實現以上三個“轉變”,創新學術傳播機制,無疑將極大地提升我國出版的學術傳播力。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