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漸濃,室友們已經接連睡去,平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我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便努力默誦著《孔雀東南飛》。這是同桌告訴我的一個方法,睡不著的時候可以背課文。
可是那晚,我卻有點難以集中精力。班主任白天說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高考是最公平的一次競爭,考了多少分,就能上多少分的大學。想上名校,就得考名校的分數。你們啊,都好好地想想自己的未來吧。”
到底怎樣才算不辜負高三這一年?而這場所謂的可以決定一個人半生甚至是一生的考試,我又該對它抱有怎樣的期望?我在夜色深沉中慢慢地探尋著屬于自己的答案。
我不是個壞學生,乖巧、聽話、不惹事;但也算不上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靦腆、內向、成績中下。如果說,那些在班里成績排前10%和后10%的學生都得到了老師們80%的關注,即使是在剩下80%的學生中,我也是個透明人一樣的存在。而我也習慣且安于這種透明人的身份,可以游離于喧囂、吵鬧之外,也游離于努力、上進之外。
可是,在高三日復一日的熱血宣誓中,在班主任一次又一次的敲打下,即便是作為一個透明人,我也有對高考美好前景的向往,我也想要去追尋屬于自己的那個夢想。如果說夢想這個詞太大、太有壓迫感的話,那么也可以說,我萌發了去名校讀大學的想法。
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個我將自己的夢想宣之于口、落筆紙上的午后:陽光炙熱,曬得人臉紅彤彤的,身上汗津津的,頭也蒙蒙的。那時班主任剛開完班會,鼓勵大家要為了自己的未來努力拼上一把。而我不知道是受到老師的鼓勵,對自己有了一種過度而盲目的自信,還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我想去北京大學”,這個想法就那樣悄悄地鉆入我的腦海。雖然我有這個夢想,但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明白自己如果向別人說出,很可能被嘲笑是癡人說夢。
于是就想先探探別人的想法,便纏著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的的同桌,問她想去哪個學校。同桌推脫說,想去的學校也不一定能去成啊!我的好奇心涌了上來,便央求她一定要告訴我。同桌拗不過我的請求,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上海交大”和“復旦”她都想去。
我心里一邊計算著同桌能考上這兩所學校的可能性,一邊附和著她說:“都是好學校啊,好好努力啊,雖然有點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啊,說不定奇跡就會發生在你身上!”
同桌接著問我:“你想去哪個學校?”我有些窘迫,實在是難以將“北大”這兩個字說出口,于是便說:“我和你一樣,也想去‘上海交大’和‘復旦’,但是以我現在這個成績來看,哪里也去不了!”
說這句話時,我臉上是有些害臊的,前面說“好好努力,說不定就會發生奇跡”的是我,這會兒開始自暴自棄了,覺得自己哪里都去不了的也是我。幸好同桌沒和我計較,接著去學習了。
可是,我的心卻如同炙陽下沸騰的水一樣不停翻涌,絲毫靜不下來。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我發現了自己的虛偽,說大話的是自己,不自信的是自己,不夠努力的是自己,看不起自己的還是自己!
是啊,上“北大”似乎是一件可能性為零的事情。可是,難道我要在還沒開始努力的時候就選擇放棄嗎?我在內心這樣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媽媽告訴過我,向著燈塔的方向前進,即使一時到不了港灣,也還是在一點一點地向著目標靠近。那么,如果我以“北大”為目標去努力,即使最后去不了“北大”,結果也肯定是更加靠近它的。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還能夠做到問心無愧、不留遺憾,不是嗎?
如此想著,我在日記本里慎重地寫下了18歲后的第一個愿望:我想去“北大”。短短5個字,卻是18年來,我第一次這樣真切地想要去達成一件事情。
明確自己的目標之后,我開始按部就班地努力,結合老師的復習計劃,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制訂了額外的學習任務,用多長時間完成什么樣的目標,具體哪一科要提升多少分數。我用這樣的方式,一點一點地衡量著自己的成績和“北大”之間的距離。
一個月提升英語,一個月精進語文,一個月死磕數學,一個半月攻克理綜。把需要拿到的分數具體到每一題,嘗試著去各個擊破。那段時間,學習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任務。打飯排隊時學,洗漱、走路時學,上課時學,晚自習后還在學。功夫不負有心人,看著自己的分數開始不斷地攀升,班級名次也在一點點地提高,我有了一種萬事皆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
可是,有時意外來得讓人猝不及防。高考前的那一個月,我本來有心把數學成績再往上提一提,或許是因為高考逼近沒有那么多精力了,或許是前面的計劃完成得超乎自己的預期,因此心中有所懈怠,又或許數學確實是我的弱項,提升起來沒有那么容易。總之,高考的數學成績比預想中的要少了20分,最后總分剛過一本線而已。
會有遺憾嗎?有,也沒有。有是因為自己的目標最后還是達到了,而且即便數學成績如我預期的一樣,總分也達不到可以上“北大”的要求;不過捫心自問,這一年我真的已經全力以赴。縱使最后沒有實現目標,那也只是99%概率發生的事情最終發生了而已,而我努力過后的最終結果,已超出我此前的預想。
不是沒想過復讀,只是真的已經全力以赴了。我不知道復讀的這一年,自己還可以做些什么,而且誰又能保證,復讀一年之后,我的分數就能達到“北大”的要求呢?
至于后來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到“北大”讀研究生,那已經是后話了。最重要的是,在青春年少的時候,不要害怕失敗,大膽地去追夢,去付出,去努力。即便一時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也能在途中收獲其他的美好,而我相信,只要一直念念不忘,那么最終都將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