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理論與模型

王春娟 博士生 賴 陽

（1、北京財貿職業學院 北京 101101；2、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北京 100070）

引言

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農產品流通現代化水平提升、流通成本下降、流通效率提高，呈現生產規?；?、產品品質化、物流專業化趨勢。農產品流通渠道正在逐漸由以批發市場為主的傳統渠道向以現代物流體系為中樞的現代渠道過渡。

近年來，學術界主要關注傳統流通模式存在的問題及優化、農產品流通渠道與模式選擇、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與創新等方面。特別是關于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研究，周應恒等（2003）分析了農產品流通渠道行為變革特征；祝合良（2004）提出農產品批發市場發展應以信息導向為核心、以減少交易成本為基點；寇平君等（2002）、趙曉飛等（2009）提出了農產品流通渠道模式變革思路和措施；周發明（2006）研究美國生產地-配送中心-超市與連鎖店-消費者的新型流通模式；陳曉群、冉春娥（2007）提出生產者-加工配送中心-農產品銷售集團連鎖店-消費者模式將成為未來農產品流通的主流選擇；賴陽（2008）提出建設農產品批發團地模式；陳薇（2008）從第三方物流、第四方物流、農產品協議、電子商務角度研究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創新；趙爾烈（2009）認為以批發市場為核心的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仍是我國農產品流通主渠道；郭崇義、龐毅（2009）提出要建立銷地批發市場主導型、龍頭企業主導型、產地批發商主導型、中轉批發商主導型、專業配送中心主導型和生產基地、農民專業合作社主導型六種渠道模式；王蕾（2011）分別提出農餐對接、農超對接、農宅對接等新型農產品流通模式；趙曉飛等（2012）提出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革驅動力模型（A-CEM）、影響因素及作用機理；陳耀庭等（2013）分析了農產品流通渠道模式變革的影響因素；劉剛（2014）提出鮮活農產品流通渠道模式變革因素驅動；王秀杰（2015）提出批發市場主導的蔬菜流通渠道變革、創新模式、動因；趙晶琴（2015）分析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革的動力機制。因此，本文選取農產品流通渠道為切入點，運用演化博弈理論和模型分析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條件和路徑，以揭示由此引起的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內在規律。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核心內容與路徑

（一）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核心內容

農產品流通主要是指農產品從產地生產端到銷地消費端的整個流通過程，是實現農產品價值、降低農產品流通成本、增加農民收入、提升民生品質的重要保障。農產品流通主要分為傳統和現代兩種流通渠道，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主的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正在向以現代物流體系為中樞的現代渠道過渡。

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核心的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主要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核心，農產品批發市場是在集市貿易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為農產品經營組織提供多向交流的交易平臺，改革開放初期最早以路邊集貿市場形式出現，后來發展成為大棚市場，最后形成大型批發市場，如紅橋、大鐘寺由最初路邊擺攤形成紅橋市場和大鐘寺市場，后來隨著城市發展和外遷，市場逐漸遠離城市中心區，出現了新發地市場。農產品批發市場在城市農產品流通中居主導地位。北京代表性重點區域批發市場情況如表1所示。

由于過去農業生產組織化程度不高，農產品從生產端一般不經過或者只是簡單的分揀和包裝運往批發市場，在批發市場進行現貨交易，然后由采購者委托專門配送公司或自行提供交通工具運往目的地。以批發市場為主的現貨交易，商流和物流同時完成，存在功能不健全、交易主體組織化程度低、交易方式落后等問題，在農產品流通中的應有作用沒有得到充分發揮。

以北京新發地市場為例，現行“現金、現貨、現場”的露天交易，交易模式粗放，交易效率低下，交易環境嘈雜，土地有效使用率低，交易模式待升級。場內交通組織缺乏統一規劃，人車混雜，車行混亂，給場外城市交通造成很大壓力。各功能模塊設計與布局缺乏整體統籌規劃，農產品交易與流通效率低下，有待優化提升。新發地目前主要有兩個經營主體，各司其職，各自為政，增加了市場經營管理統籌規劃難度。目前市場上仍以小散個體商戶為主，年交易額在億元以上的商戶只有50多家，僅占市場規定商戶總數的1.25%；年交易額千萬元以上的商戶1000多家，僅占市場規定商戶總數的25%，商戶主體品質有待進一步優化。

以現代物流體系為核心的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隨著農廠對接、農社對接、農超對接、農餐對接等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逐漸形成，農產品批發市場經由率正在逐步下降。如美國蔬菜流通過去一直主要通過批發市場流通，其市場經由率占60%左右，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批發市場經由率開始下降，20世紀90年代批發市場經由率降到20%左右。

在生產端，農產品生產呈現集約化、訂單化趨勢，更多批發商、零售商、電商通過訂單式生產，不再經過傳統市場交易；在零售端，農產品大多采取規模化采購，適應生產端集約化、訂單化需求。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如圖1所示。

北京探索降低流通成本、減少中間環節的流通模式，農產品批發市場的集散功能正在弱化。未來北京將形成“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和“黑莊戶農產品流通中心”兩大雙核流通體系。黑莊戶農產品流通中心采用全新模式開發建設，將成為以標準化農產品、凈菜交易、進口農產品交易為核心，以訂單交易、現場展售展銷交易、場外分揀加工直儲直配交易相結合的多元化現代交易模式為基礎，以供應鏈金融、倉儲物流、安全檢驗可追溯等農產品流通相關服務產業為補充，交易體系先進、功能架構完善、全程冷鏈、可追溯、高起點、跨越式發展的現代化首都農產品流通中心，促進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發展。

（二）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路徑及特征

本文運用狀態-結構-績效（SSA）的理論框架對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路徑及特征進行分析。流通成本是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主要動因，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路徑包括初期、形成、成熟三個階段。

初期階段?，F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流通成本高于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流通成本，生產端對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采取排斥態度，消費端大多數仍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部分消費端會嘗試采用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這一階段，率先采用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生產端總體上獲得較高收益，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趨勢開始顯現，消費端傳統交易習慣開始松動，并逐步采用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

表1 北京代表性重點區域批發市場情況

圖1 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

形成階段。隨著現代流通體系的發展，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生產端和消費端都開始獲得較大利益，而那些固守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的生產端和消費端利益開始受損，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的方式開始逐步形成。

成熟階段?，F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優勢得到進一步發揮，形成傳統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的農產品流通方式。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如表2所示。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演化博弈模型

（一）相關假定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就其本質而言，就是農產品以何種方式進行流通，動態博弈導致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農產品流通過程中生產端和消費端農產品流通渠道策略集分別為： {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假設生產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的概率和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概率分別為a（0≤a≤1）和1－a（0≤a≤1）。消費端采取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和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概率分別為b（0≤b≤1）和1－b（0≤b≤1）。生產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所獲得的收益分別為r1和r2，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所獲得的收益為r1+r2。生產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所產生的成本分別為m1和m2。消費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所獲得的收益分別為n1和n2。消費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所產生的成本分別為h1和h2。由此可以得到農產品流通渠道博弈演化收益矩陣，如表3所示。

表2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

表3 農產品流通渠道博弈演化收益矩陣

（二）演化博弈模型

下文運用演化博弈模型和矩陣進行分析：

生產端演化博弈模型和矩陣分析。生產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農產品流通方式的期望收益分別為：

生產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兩種農產品流通方式的平均期望收益為：

因此，生產端選擇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農產品流通方式的概率為：

由式（4）知，存在兩個動態a=0、a=1，當且僅當du（a）/da＜0時，該方程才能滿足進化穩定策略。

令（r2-r1+m1）b-m1=0，解出生產端選擇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農產品流通方式的平衡點b0=m2/r2-r1+m1。處于平衡點處，U（a）對所有a都是穩定的。

生產端選擇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的選擇是a=1，當a=1時，du（a）/da=-[（r2-r1+m1）b-m1]。此時，滿足進化穩定策略的條件是r2-r1+m1＞0且b＞b0。

除此之外，r2-r1+m1＜0和r2-r1+m1＞0且b＜b0兩種情況滿足進化穩態策略的生產端選擇都是a=0，即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方式。

消費端演化博弈模型和矩陣分析。消費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期望收益分別為：

消費端采取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兩種方式的平均期望收益為：

因此，消費端選擇采取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概率為：

由式（9）知，存在兩個動態b=0、b=1，且只有當dv（b）/db＜0時，該方程才能滿足進化穩定策略。

令a（n2-h2）+h1-n1=0，解出消費端選擇采取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平衡點a0=（n1-h1）/（n2-h2）。在平衡點，V（b）對所有的b都是穩定點。

消費端選擇采用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選擇是b=1，當b=1時，dv（b）/db=-[a（n2-h2）+h1-n1]。此時，能夠滿足進化穩定策略的條件有兩個：當（n1-h1）/（n2-h2）＜0時，滿足dv（b）/db＜0，b=1是進化穩定策略；當0＜（n1-h1）/（n2-h2）＜1且a＞a0時，滿足dv（b）/db＜0，b=1是進化穩定策略。

當0＜（n1-h1）/（n2-h2）＜1且a＜a0和（n1-h1）/（n2-h2）＞1時，a=0才是進化穩定策略，即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方式。

（三）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條件和路徑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條件和路徑。從消費端角度看，無論是（n1-h1）/（n2-h2）＜0時，消費端具有的強偏好傾向，還是0＜（n1-h1）/（n2-h2）＜1時，消費端具有的弱偏好傾向，消費端都有可能同時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兩種流通方式，可以說生產端推動了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

當r2-r1+m1＜0時，生產端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方式的收益高，而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所帶來的流通成本m2極大，導致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收益r2較低?？梢哉f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初始階段，生產端采用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是其最優選擇。

當r2-r1+m1＞0時，農產品流通渠道發生變遷，流通成本迅速下降。當b＜b0=m2/（r2-r1+m1），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是生產端的主要選擇。當b＞b0=m2/（r2-r1+m1），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相結合是主要農產品流通方式。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階段條件匯總如表4所示。

結論與建議

降低農產品流通成本是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主要動力。本文在分析流通成本影響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三個階段及其演化路徑的基礎上，運用演化博弈模型分析農產品流通渠道從傳統渠道到現代渠道變遷動態演化過程的條件和路徑。為了加快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降低農產品流通成本、提高農產品流通效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一）創新構建農產品流通園區模式

加快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關鍵點在于降低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的流通成本。因此，應當構建農產品流通園區模式，農產品流通的生產企業、加工企業、零售企業、批發企業等享受產業園區優惠政策，集約利用土地資源，減少分散物流的成本。

一是發展先進交易模式，提高農產品流通發展水平，實行全場電子化結算，提升交易質量和效率。為物流配送設施建設預留足夠土地、資源，打造智能共享庫與冷藏氣調庫于一體的農產品智能倉儲區，提高物流效率；根據客戶需求對農產品進行精深加工，以提高產品附加值；提供農產品科技研發、質量安全檢測等服務。

二是增加更多農產品流通功能，提供展示體驗、電商展示、跨境直銷、創意孵化等功能。引進進口農產品經銷商、進口農產品相關的企業，為進口農產品交易搭建完善的服務平臺；依托農產品相關資源，提供農產品現場展示與農業文化體驗相融合的互動體驗。引進農產品交易所等相關機構，提供農業投資交易相關的投融資平臺、交易場所、會展服務、中介機構等完善的農產品流通金融服務。

三是整體頂層規劃設計。采用“智能、共享、集約、綠色”的思路對范圍、區域的功能分區、建筑規范、基礎設施等進行整體頂層規劃設計，避免沒有前期規劃給后期實施造成的弊端。依據規劃制訂“空間概念規劃”及系列管理辦法和實施細則，嚴格明確項目發展和各地塊建設。根據規劃制定區域內建筑指標，制定區域道路和建筑物景觀、建筑形態的標準，開發商嚴格按照標準進行開發。統籌規劃內部交通物流系統、內外部溝通交通組織系統，構建通暢的內外部物流體系，大貨裝卸物流與交易商流有機分流，區分來貨車道、人和轉運車道等，保證車輛快速通過；區分來貨車、采購車停車區域，使場內交通更加有序，提高物流速度和運營效率，減少交通擁堵，保障場內農產品交易正常運轉。采用可調式裝卸月臺、伸縮式庫門設計，貨車可以直接對庫；園區裝卸采用電動叉車、環保電瓶車等場內裝卸運轉工具，提高物流效率。物流與倉儲管理系統無縫對接，倉庫直接對接各家物流管理系統，規劃最佳物流線路，按需選派車輛，科學規劃線路，采用GPS全程跟蹤對接城市配送社區網點。建設垃圾分類回收、可再生能源利用、節水設備、雨水收集、污水分流循環利用等綠色節能環保的建筑設施。

表4 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階段條件匯總

（二）完善現代農產品流通體系

構建與新型農產品流通模式相匹配的現代農產品流通體系是農產品流通渠道變遷的保障?，F有農產品流通體系存在物流體系不完善、政府支持力度不足、體制機制欠缺等一系列問題。為此，要構建符合基本國情和未來發展要求的高效、暢通、安全的現代農產品流通體系，以保證最大程度發揮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效率。

一是構建現代農產品物流體系。我國目前現代化冷鏈運輸能力弱，應當采取先進模式大力建設一體化冷鏈物流體系。特別是未來應當采用“智能、集約、共享”的理念建設自動化立體冷庫，提供智能化云倉儲服務，充分利用倉儲資源，提升物流效率，降低建設運營成本，縮短投資回報期。包括智能化出入倉管理，對接各類訂單管理系統，入倉、出倉、調倉、盤點只需發指令，入倉自動分配倉位，出倉即時釋放倉位，全程視頻監控，確保貨物安全，可通過視頻隨時查看貨物狀態；共享化云倉儲，通過互聯網信息平臺，采用倉儲空間共享、信息平臺共享、物流體系共享、商戶資源共享、產品資源共享、人力資源共享等方式，實現倉儲資源共享化，最大程度提高存儲空間利用率，降低入駐企業成本；智能化分揀，采用魯棒控制、RFID、機器人等智能技術，對存儲物品進行智能化分揀，提高物流效率；專業倉儲管家服務，專業倉儲管家嚴格按規范化、標準化運營，可降低倉儲成本，提升倉儲作業效率。

二要加快農產品流通信息系統建設。通過互聯網信息技術實現商流、物流分離，積極發展移動互聯網、物聯網背景下的農產品電子商務和流通數字平臺。開發模塊化、可延展的集商品信息、物業管理、交通管理、安全監控等為一體的電子信息系統。引入分類管理及風險管理理念，建立嚴格的管理流程，引進先進的技術設施。推進農產品全程可追溯，通過電子結算系統對整個交易過程進行監控，實現對農產品的可追溯。采用云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及時準確掌握供應鏈各環節信息，確保食品安全信息全流程追蹤。

三是提高流通主體規范化水平。發展產銷聯盟、農產品經營公司、農工貿一體化的農業流通產業集團（公司）。發展農餐對接、農超對接、農宅對接等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提高農產品流通渠道整合一體化水平。推進農產品流通渠道環境的規范化、有序化建設，為農產品流通渠道營造良好的外部發展環境。

四是建立農產品流通產學研交流學習平臺。研究機構可以在平臺上交流幫扶經驗，提出技術需求、技術指導，分享技術成果；政府牽頭提供現代農產品流通體系政策、資金、人才等方面支持。采取多種方式開展國家農業相關政策、農產品流通、互聯網信息技術等相關培訓，提高農產品流通從業人員知識水平和實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