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借口，沒有畏懼，守護生命”
——記抗擊疫情中的復旦附屬兒科醫院

◆宗 和 / 文

1月17日，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下稱“兒科醫院”）像往年一樣，安排了“春晚匯演”。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所有的一切。

“春晚匯演”剛一結束，醫院物流中心主任陶麒麟被召去開會。“所有的科室主任都在，書記和院長神色嚴峻，會議室里充滿了臨戰氛圍……”會議結束之后，他覺得后背一片冰涼。一剎那的感覺是：完了，要“裸奔”了——不是他一個人“裸奔”，是全院的一線醫護人員都要“裸奔”。

事實上，這次兒科醫院被確定為上海市唯一診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兒童專科定點醫院，將承擔起全市兒童疑似病例的篩查和診治任務。長達3個多月的奮戰，“兒科醫院”的戰況如何？下面就摘取幾個片段。

收治了一名7歲的新冠病毒患兒

1月30日，兒科醫院收治了一名7歲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患兒。這名小患兒入院10天后，記者來到了“負壓病房”，進行了探訪。

但見負壓病房灑滿陽光，7歲的豆豆（化名）躺在病床上吃零食、看動畫片。發現門口有人“偷看”，他沒有害怕，向護士招了招手。

豆豆是上海首例確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兒童，上海籍。兒科醫院感染傳染科主任曾玫說，患兒病情已平穩，但還處在排毒期，尚未達到出院標準。“雖是輕癥，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

1月19日，豆豆媽媽帶著他來就診。豆豆爸爸有武漢暴露史，已經被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孩子又出現了發熱、咳嗽癥狀，瀕臨崩潰的媽媽強打起精神，把兒子送來醫院。“我們該怎么辦？完了，我怕……”媽媽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請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吧，我們會把孩子的病看好的！”曾玫已在一線奮戰25年，她的一席話，讓媽媽過度緊張的情緒有所緩解。

“孩子入院時沒有肺炎，處于疾病早期的輕癥階段，治療以對癥為主，但需要警惕未來一周病情加重的可能性。”曾玫說，專家組醫療團隊決定暫時不進行靜脈注射用藥，先給孩子口服藥物，再根據疾病進展調整方案。

不過度治療，是曾玫多年管理患兒的工作原則。入院24小時以后，孩子體溫就趨于正常，咳嗽沒有加重。“對于這例患兒，密切觀察就是最好的辦法。”曾玫的底氣，源于她帶的這支隊伍非常“能打”，經歷過手足口病、人感染H7N9禽流感、2009年流感大流行的考驗，他們在實踐中掌握了傳染性疾病的規律，即便是面對新發傳染病，也有信心處理好眼前的患兒。

哄孩子，也要安撫家長

孩子可以哄，難的是消除家長的恐懼。最初幾天，豆豆媽媽每天提心吊膽。曾趴在護士肩頭大哭，醫生護士安慰了三天，她才第一次露出笑容。

曾玫說，做兒科醫生這么多年，她深知家長的心理。“溝通技巧很重要，同樣是和家屬談話，先說好的結局還是壞的結局，效果大不同。”她不喜歡直接把“最壞的結果”告訴家長，而是會婉轉告知。同時，想辦法先說好的一面，讓家長看到希望。

入院一周，孩子的情況比較穩定，心跳呼吸和肺部影像均沒有異常。但鼻拭子標本病毒檢測依然呈陽性，還需要隔離。曾玫對治療效果有信心。她也知道，上海有很多家長正密切關注這名孩子的感染和治療情況，治愈出院將會是一顆重磅“定心丸”。

家長不在，我們就是媽媽

在豆豆病房的隔壁，住著11歲的女孩，她也是新型冠狀病毒的感染者。她的姐姐從武漢回滬，不幸“中招”，28日治愈出院。

在負壓病房，這些患兒的生活沒少讓人操心。洗澡、換衣，甚至買零食，護士們都盡量滿足。“家長不在，我們就是媽媽！”夏愛梅已在這里工作了12年，對照顧傳染病孩子得心應手，特別體諒家長的心情和孩子的需求。

她早早地打電話給營養科：“能不能給我們這里開開小灶？增加點營養，也增加點花樣？”非常時期，也要給孩子們特殊的關懷。很快，飯菜翻起了花樣，品種也更齊全了。過年期間，感染傳染科的醫護天天堅守崗位。醫院相關部門發來了酸奶、餅干、蛋糕給他們加餐，可護士卻轉身送給了小朋友。

那幾天，曾玫和同事們異常忙碌。病區還有一些疑似病例等待排除。這部分患者最少要在醫院住3天，等二次復核病毒核酸陰性才能走。不久前，有個嬰兒呼吸道感染，因家中好幾個長輩均有類似癥狀，外婆又剛從武漢回來，同樣也出現了咳嗽發燒。曾玫高度警惕，很快就把孩子收進來。經檢測，孩子流感抗體檢測呈陽性，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呈陰性，兩次復核后，被排除了。

曾玫松了一口氣，“雖然目前來看，孩子的感染率明顯低于成人，但我們依然承擔重大的責任，不能漏掉疑似病例，也不能過度診療，否則會造成醫療資源的浪費和患者的心理壓力，更會引起社會恐慌。”新發傳染病，有許多未知的因素，在她看來，不輕視、不畏懼，科學對待，才能打贏這場仗。

到2月27日，復旦大學附屬兒科收治的確診新冠病毒感染患兒中，已有6例治愈出院，包括1例7月齡的嬰兒。

疫情之下，也不放棄急危重癥患兒

兒科醫院是上海市唯一兒童傳染病定點收治單位，抗擊疫情工作非常重。然而，“疫情之下，也決不放棄任何一個急危重癥患兒”成為這家國家兒童醫學中心、上海市質量獎單位的擔當。

為了確保做到這點，醫院在抗擊疫情的同時，詳細制定了各項制度、流程和分級防護措施，保障急危重癥患兒依然能得到及時救治。

2月19日上午，兒科醫院就搶救了一名3歲急危重癥患兒。當時，這名患兒氣管被卡入了異物。同時，還發著不明原因的高熱，并伴有輕微喘息和咳嗽。有鑒于特殊時期，父母帶著孩子輾轉無錫、上海三家醫院就診都被婉拒。

來到兒科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許政敏主任、陳超主治醫師、李琪醫生及麻醉科王炫主任立即對患兒進行了全面的病情分析，準備為孩子進行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等相關檢查。但核酸檢測需要一定時間，考慮到患兒病情緊急，容不得等待檢測結果，他們毅然決定，立即啟用負壓手術室，盡早為孩子施行手術。

正值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防控特殊時期，氣道手術對手術醫師和麻醉醫師來說都是高風險、高暴露手術，但病情緊急，再難也要搶救！于是，按照新冠肺炎的防控標準流程，采用三級防護，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的三位“太空人”為孩子施行了手術—— 一個生銹的二極管從患兒的口中被取出。

目前，孩子恢復良好，新冠病毒核酸檢測也傳來了“陰性”的好消息。

攜手成功為患兒移植心臟

從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三，整整24小時，一場跨醫院、多學科的聯合緊急救治順利完成。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和兒科醫院緊急啟動綠色通道、兩院心外科團隊的數十位醫務人員攜手為擴張型心肌病終末期患兒進行了一場爭分奪秒的小兒心臟移植手術。

時間追溯到2019年10月，12歲的小均因胸悶、呼吸困難，在當地醫院被診斷為“擴張型心肌病”，藥物治療無效，心功能衰竭癥狀日漸加重，心臟重度增大，超聲心動圖檢查提示心臟的射血功能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

兒科醫院心血管中心主任賈兵教授坦言，小均已處于擴張型心肌病的終末期，唯一能挽救生命的辦法是盡早進行心臟移植。但提出申請后，是一段漫長的等待，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心臟供體。兒科醫院心血管中心團隊想盡各種辦法維持著小均的心臟功能，使他終于在大年初三獲得了心臟移植的機會。

賈兵教授立即給兒科醫院黃國英院長通報了這一令人激動的消息，然而器官捐獻必須爭分奪秒，機會稍縱即逝！為了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需要啟動中山醫院的綠色通道，兒科醫院黃國英院長隨即聯系了中山醫院樊嘉院長，樊院長當機立斷，做了周密的對接安排，隨后，兩院數十位醫護人員迅速行動起來。

接到安排后，以王春生教授為首的團隊，包括楊守國主任、楊兆華主任等緊鑼密鼓地進行了術前準備。為了更好地完成這個任務，賈兵教授特意召回了在廈門分院工作的心臟移植組談衛強醫生緊急參與到移植的工作中來。大年初二傍晚，兒科醫院心內科梁雪村主任擔憂患者安全，主動放棄休息，冒風雨將患兒送至中山醫院。當夜，談醫生從廈門趕回上海參加手術。不到半天，從安排手術席位到手術前的所有準備包括紅細胞、血漿等都準備就緒，一切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2020年1月27日，大年初三上午，中山醫院和兒科醫院的心外科醫護人員齊心協力，從供體獲取、保存、運送，到新的心臟順利移植入小均體內并成功復跳，供體心臟缺血時間僅兩個小時，移植手術順利完成！一顆全新的心臟在小均體內開始跳動，一下、兩下、慢慢地呈現出穩定的節律，跳動也越來越有力。

在小均父母無力支付巨額治療費用的艱難時刻，上海市慈善基金會如新中華兒童心臟病基金仿佛冬日的陽光，給患兒及其家庭送去了溫暖。換心后的小均在術后第一天即撤離呼吸機的支持，目前心臟功能良好，小均的生命得以延續。

重要成果：非重癥病例無需抗病毒和經驗抗生素治療

3月初，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感染傳染科新發傳染病醫療組在國際權威感染病雜志《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在線發表“我國兒童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病例系列報道”。

該文總結了我國新型冠狀病毒開始在全國流行初期和高峰期武漢地區以外的新冠兒童的臨床和流行病學特征，研究發現小孩發病平均潛伏期長于成人，非重癥病例無需抗病毒和經驗抗生素治療。

這項重要成果的發表，為我國新冠兒童的早期識別、合理診斷和治療以及防控提供了科學依據，也為全球兒童早期識別、合理診斷、治療以及防控作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