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彥儒,宋夢華,廖 銳
(四川外國語大學研究生院,重慶 400031)
批評話語分析形成于上個世紀70-80年代的英國,并在歐洲大陸的荷蘭和奧地利等國的語言學界得到響應,產生了以Fairclough、Van Dijk、Wodak為代表的一批批評話語分析家在當今語言學和社會科學研究的交叉點上,批評性話語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CDA)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位置,它不僅為我們的語言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和思維模式,而且其社會維度的分析使我們更清晰地認識周邊的環境。CDA的研究范圍非常廣泛,研究方法也呈現出多元化的特征。多年來,CDA領域的學者們吸收、融合了各種理論,發展出各種各樣的分析框架。本文嘗試以系統功能語法為分析方法,用定性、定量的方法對兩篇演講進行批評話語分析,旨在解釋奧巴馬和特朗普的語言特征的異同,從而更好地理解此類政治語篇。
批評話語主要研究語言與權利之間的關鍵,將社會權利在社會政治實踐中的不平等使用現象通過語言進行描述[1],即它將語言看作是一種社會實現,從而以此理清和揭露社會的各種不公正。“批評語言學”這一術語可追溯到問世的《語言與控制》(1979),在書中,Flower等人他們對意識形態和話語如何進行相互影響,以及它們進而又如何為權力關系進行服務等問題進行了探討。在此之前,語言學家只關注對文本本身的研究,而Flower等人將語言背后的社會背景納入了研究范圍內,語言是社會結構的鏡子。1989年,Fairclough在《語言與權力》中提出了“批評話語分析”。他強調了話語與社會存在著內在的辯證關系,話語不僅是社會的一部分,還與社會的其他要素相互制約。由此,我們認為,話語作為一種綜合的語言形式,其形成過程也是取決于一定的社會語境以及說話者的交際意圖的。本文堅持將政治語篇放置于特定的社會情境和說話人的意識形態、政治偏好中加以分析,旨在揭示語篇背后所蘊含的權力關系。
系統功能語言學關注語言和社會之間的關系,將其作為一種有效的語言分析工具,可以幫助我們在進行批評話語的分析。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有三種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它們同時出現。Fairclough指出批評話語分析秉承著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觀點,因為后者從功能這一視角來解釋研究語言,并且將社會語境納入了語言的考量范圍[2]。他提出的“三維框架”要求把語言作為一個多功能的系統,因此系統功能語言學方法為批評話語分析考察語篇結構、語篇與社會情境的關系提供了理論基礎和分析方法也就成了不爭的事實[2]。
批評話語分析理論和系統功能學所提出的三大語言功能研究方法相互融合,不斷促進。前者為我們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語料支撐和應用基礎,而后者將語篇功能和權力關系、社會語境相聯系,為批評話語研究提供詳實的研究方法。
以批評話語分析為理論基礎,以系統功能語法為方法,本文將對2013年奧巴馬和2017年特朗普就職演講進行分析,旨在揭示兩位演說者的語言特征,以及其語言背后的真正意圖。
語言傳遞內部經驗和外部邏輯的功能就是語言的概念功能,通常及物性是它的表征形式。及物性將經驗世界劃分物質過程、關系過程等為六個過程[3]。經過統計,及物性在奧巴馬特朗普就職演講中的使用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概念功能的使用情況
2.1.1 物質過程
物質過程通常由動態動詞展現,意在表達完成某事的過程。在此過程中,“施事者”和動作的“目標”角色一般用名詞或代詞來表示[3]。
(1)Today we continue a never-ending journey......(Obama)
(2)We will build new roads...(Trump)
從表1中我們可以看出物質過程在兩位總統的就職演講中占有很大的比例。物質過程是講發生了什么,所以相比其他幾種過程,這個過程更具有客觀性。奧巴馬在就職演講中用continue這種積極的具有建構意義的詞語既為聽眾展現了未來祖國宏偉藍圖又塑造了自己所向披靡的形象。而特朗普用build來鋪開物質過程,表明政府將建造高速公路等。語言的物質過程,表面上是塑造總統候選人對民生工作的計劃和安排,實質上展現了其背后新總統甘愿為公民福祉努力,爭取更多的政治利益和群眾支持。
2.1.2 關系過程
關系過程是一個反映實體間關系或其屬性的過程。
(3)That is our generation’s task… (Obama)
(4)…America is your country(Trump)
奧巴馬用關系過程明確了他們這一代的職責,這不僅會讓演講更有激情,也會引發聽眾的思考,將聽眾更好地帶人到演講情境中。特朗普用則用此過程表示美國是大家的國家,拉近了這一抽象概念與聽眾的距離,從而實現意識形態和情感上的一致,進一步了激起聽眾的愛國之情。
2.1.3 心理過程
心理過程,簡單說就是包括感覺、知覺和認知等在內的心理活動過程。
(5)We know that America thrives...(Obama)
(6)We still believe that..(Trump)
在心理過程中,奧巴馬用know來鼓勵美國人對未來的發展充滿信心的心理過程;當每個人都能在他們所從事的事業中尋找到自豪感和獨立感時,美國就會興旺起來,旨在激起美國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責任,期待用責任心來感化群眾。特朗普用believe來傳達一種美好的愿望,從而激發人們為之的奮斗的勇氣和力量。
語言技巧可以構建說話人所需要的某些人際關系,這就是語言的人際功能。在本文中,我們將對語篇的情態系統和人稱系統進行分析,以此來識別語言的人際功能。
2.2.1 情態系統
交際雙方可以憑借某些語言技巧來構造人際關系,它可由情態系統來表征。情態系統由情態操作詞來表征,可分為高、中、低。在辨識不同程度的情態操作詞時,聽者可以對話語命題的正式性和未來承諾的真實性作出判斷[1]。與此同時,交際雙方之間的社會地位、權勢差異也制約著情態操作詞的使用,在使用過程中,間接地傳遞了雙方的態度。奧巴馬和特朗普的情態操作詞使用情況如表2所示:

表2 情態操作詞的使用情況
(7)We will defend our people…(Obama)
(8)We will face challenges…(Trump)
從表1中可以看出,奧巴馬和特朗普都使用了大量的中情態動詞will,分別為21次和42次。他們使用中情態動詞will來描繪美國的美好前景和宏偉藍圖,使聽眾看到希望。政治家們向人們描述一番讓人向往的愿景,從而讓人們對今后更有信心。特朗普因為剛剛上任,will的大量使用表明特朗普更加關心的是美國的未來。
(9)We must act…(Obama)
(10)We must protect our borders…(Trump)
高量值情態動詞表現了話語雙方的不平等的社會地位,話語發出者態度較為強硬。特朗普在演講中只使用了3次高情態動詞must,因為高情態動詞must通常帶有一定的強制性且果斷性,帶給聽眾冷漠感。特朗普只在談及國家重大事務時使用must,這表明了維護國家安全是自己的責任。而奧巴馬在演講中反復利用高情態動詞must,共計21次,旨在表示經過四年執政歷練,奧巴馬政府已更具成熟,充分彰顯了他作為國家領導人的身份。
2.2.2 人稱系統
在政治演講中,講話者往往根據不同語境選擇不同稱謂,這些不同的稱謂可以反映出講話者的立場和態度,有助于建立主體之間特定的互動關系,從而實現政治話語的人際功能。通過分析,奧巴馬和特朗普就職演講的人稱代詞情況如表3所示:

表3 人稱代詞的使用情況
從表3我們可以看出兩位總統在就職演講中使用最多的都是we。代詞we它的表達的意義既可以包括發話人和受話人,也可只是指發話人一方。
(11)We’ll need to equip our children for the future...(Obama)
(12)…we will determine the course of America...(Trump)
在(11)、(12)中,兩位總統都用第一人稱we指代執政黨和聽眾,一方面有利于拉近交際雙方的距離,使聽眾感到總統愿意與他們一起面對困難和挑戰,愿意為聽眾排憂解難,這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他們與聽眾的距離。另一方面也體現出總統邀請聽眾與其執政黨一道見證歷史,展望未來,傳遞出美國的幸福生活需要美國聽眾一起去創造。
語篇功能通過主位結構、銜接等體現。本文主要分析是主位結構,作為一種話語交際談論中的目標,主位是以舊信息形式呈現,而與之相對的是數位,主要就主位內容展開說明,呈現的是新信息。主位由無標記性主位和有標記性主位構成,使用情況如表4所示:

表4 主位結構的使用情況
(13)We will defend our people…(Obama)
(14)We will face challenges…(Trump)
(13)、(14)是無標記性主位,它們是句子的主語。奧巴馬和特朗普強調了政府上臺的主要舉措,可以有效地吸引受眾的注意力,同時也極大地促進了新信息的傳播。
(15)And for more than 200 years,we have…(Obama)
(16)For too long,a small group in our nation’s capital…(Trump)
演講者可以通過標記性主位來突出某一特定組成部分。如(15),奧巴馬強調建國200多年,美國一直在不懈奮斗,現在,更應該繼往開來,開啟新篇章。在(16)中,for too long是標記性主位,指出政府長期以來飽受某些問題困擾,強調新政府將努力著手解決。
Lakoff認為,美國兩黨制度在大體上可以區分為共和黨所持有的嚴父家庭模式和民主黨所支持的慈父家庭模式[4]。這兩種風格迥異的父權模式體現在兩黨在執政理念和執政方式上,也表現在奧巴馬和特朗普的話語風格中。
民主黨所持有的慈父家庭模式,主要提倡關心公民的基本權利,保障和服務民生,強調政府對美國聽眾的責任和義務。國家和政府就像仁慈的父母,總是設身處地地為他們的孩子考慮和打算,極富同情心。在文本中,奧巴馬通過know和believe等詞傳遞出自己渴望用責任心感化公民,成為令人信服的“代理家長”。共和黨認為,國家是權威的集中體現,公民應對國家表現出極大的服從。所以只有在軍事和國家安全等重大問題上,特朗普才用高情態動詞,強調國家對公民權利的保護。
本文對2013年奧巴馬就職演講和2017年特朗普就職演講進行分析,發現奧巴馬和特朗普在演講中主要借助物質過程來讓民眾充分了解執政黨的政績,從而構建出一個盡心盡職、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總統形象。但奧巴馬使用心理過程的頻率遠遠高于特朗普,因為奧巴馬來自民主黨,該黨秉承著慈父模式。此外,特朗普使用中情態動詞will的頻率較高,因為他剛剛上任,他更加關注的是美國的未來。在人稱代詞方面,奧巴馬和特朗普都大量使用了第一人稱復數形式,這不僅可以增強他們的親和力,還有利于激發聽眾的愛國主義精神,使他們積極投身于建設美國的偉大事業中。在主位結構方面,奧巴馬結合使用無標記性主位和標記性主位,而特朗普傾向于使用無標記性主位,因為特朗普剛剛上臺,重心放在傳遞新信息,即他的政策走向。總之,借助系統功能語言學對奧巴馬和特朗普的就職演講進行批評話語分析,可以了解到他們語言風格背后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