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記憶（組詩）

李漩

一個人的電影

一個人的夜晚，孤獨

比降溫更冷。一個人

找一部電影陪自己說話

空天獵。英雄永遠是

夢幻的童話。我們其實都喜歡

做夢。我們都渴望是英雄

酒吧一個比一個迷離

民謠歌手瞇著眼睛在忘情

他們嘶啞的歌聲不比人民幣

圓潤多少。生活就是這樣

很多時候很單調

正如我一個人來來回回的穿梭

只是為了消化消化

這個人比黃花瘦的秋天

邂逅一個路邊歌手

煙囪不冒煙。機器不轟鳴

東郊記憶，被鐵砂紙打磨得

透亮。上個世紀的口號

在紅磚墻上依舊響亮

與此相反的是，一個工廠

已經壽終正寢

停下腳步，為了一個路邊歌手

他正彈著電吉他，簡單的音響

傳遞出他嘶啞的嗓音

這聲音，比錄音棚真實

比電視里只對口型的假唱

純正。他讓很多路過的人

駐足，鼓掌。出自內心

不像電視臺的晚會

有副導演引導，此處該有掌聲

歌手賣藝，不賤賣尊嚴

他只是閉著眼睛放縱歌聲

絕不吆喝。也不強買強賣

一個，又一個被他歌聲

打動的人，包括我

在他的琴盒里，放下尊重

大門口執勤的保安沒有干涉

也沒有城管。一群人

坐在石階上，安靜地聽他述說

東郊酒吧

買了一杯茶，就買了寂寞

寂寞就坐在我對面，我們

彼此不說話，也不眼神交流

酒吧的歌手把自己陶醉在

自己的歌聲里，掌聲稀稀拉拉

有應景的成分。

成都的秋天

一場雨，暖就被掏空了

只剩下冷。沒有鳥跳舞的黃昏

廢棄的落水管，敲出

金屬質地的水銹，江山殘缺

這個秋天感冒了，他把

相思的病毒傳染給我

我要設法把它傳染出去

為一個沒人開鎖的信箱祭祀

蝴蝶卸下華麗，花著臉

謝幕，軀體脆弱不如

一張紙的堅強

叩首、祈禱溫暖

皆不如來一場陽光實在

十月是野地里赤腳的蠻童

手持一根竹竿打秋風

左一桿打落虛情，右一桿

打落假意。中間一桿

正中我的腦門，一個熟透的

柿子。飽滿，實誠

一個約定，就像嬌子音樂廳

墻上已經泛黃的海報

無休無止的夜雨，像母親的叮嚀

嘮嘮叨叨。一件單衣說

秋深了，銀杏也該惆悵了

一首憂傷的民謠在車燈的

河流中流淌。為街頭拐彎處

一個再也沒有人開鎖的

信箱，祭祀

匆 匆

城市的霓虹在府南河靜靜流淌

喜，或悲，都沉在水底

永遠都不會把世俗呈現在餐桌面前

一棵大榕樹展開雙翅，卻收不攏憂傷

旁邊的小茶館在惆悵，夜晚人去茶涼

一群詩人匆匆來，又匆匆去

生活的步伐比流水還匆匆

夜發清溪，清溪的河水比府南河陳舊

忽來一場滂沱大雨，秋天的愛情

比夏天的裙子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