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瓦爾澤亞”到“懸河系統”
2020-04-29 00:00:00單之薔
青年文摘 2020年21期
亞馬孫雨林中下游有這樣一種現象：許多河段一年中有一半多的時間是漲水的，河兩岸大部分雨林泡在水里?？茖W家把這種現象概括為一種生態系統——洪泛森林，當地原住民則稱呼它為“瓦爾澤亞”。
當地人應對“瓦爾澤亞”的生存方式是住在高腳屋中。人住在屋子的二層，一層是空的，用幾根柱子支撐起房屋，洪水來時一層會被淹沒，平時出行劃著小船。
我想起去年夏天在美國密西西比河看到的現象：密西西比河的很多河段，河兩邊的森林也都是泡在水里的。我問當地人，當地人說，年年如此。也就是說，密西西比河許多河段也是“瓦爾澤亞”。
假如沒有人類干擾，在河流的中下游及河口三角洲，原始的生態系統很可能就是洪泛森林。
我們今天在河流中下游看到的景觀已經是人類嚴重干擾后的結果，我們已經無法知道長江中下游、兩湖平原、長江三角洲原始的植被是什么。黃河中下游和河口也是如此，我們現在看到的是“懸河”系統：河流被兩岸的堤壩夾持，河床已經高于兩岸土地，河流的堤壩成了分水嶺……
長江中下游也存在“懸河”，這種現象帶來的一個結果就是洪災頻繁。怎樣看待洪災，是把它當成“瓦爾澤亞”，還是把它看成是流量大于平常年份的“漲大水”？“漲大水”是有等級和頻次的，用“懸河系統”來應對……
從“ 瓦爾澤亞” 到“ 懸河系統”，人類文明就是在應對河流的挑戰中成長的，“懸河系統”的應對方式還在變化和發展，我覺得我們應對洪水的方式還遠遠沒有窮盡：在2020 年我國南方的這次洪水中， 許多房屋進水倒塌，但是我沒有看到其中有高腳屋。高腳屋本來就是我國南方多水地區最古老、最普遍的一種應對洪水和潮濕環境的居住模式——干欄式建筑，但是這種古老的智慧沒有推廣起來。我看到了貨物被淹、損失重大的老板在哭泣，他是否會考慮一下上保險，用金融的手段應對洪水這種不確定的概率性事件……
（摘自《中國國家地理》2020 年第8 期，飄飄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