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構成與檢討

【內容摘要】第三人撤銷之訴就法律程序而言，作為一種特殊的事后程序救濟，該程序具有補充性與變更性的特點。然而現有的相關法律條文并不完善，內容相對簡單，不同條文之間存在一定的沖突特性，導致法院在實際運用過程中容易產生疑義，因此完善該程序規范確有必要。以保證該制度在適用中能夠實現遏制惡意訴訟的直接目的，也可實現為案外第三人提供事后救濟的間接目的。

【關 鍵 詞】第三人撤銷之訴;虛假訴訟;原告適格;原裁判錯誤

中圖分類號：D92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20）05-0183-02

作者簡介：李佳鵬（1995-），女，漢族，江蘇南通人，湖南科技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民商法學。

一、第三人撤銷之訴概述

（一）制度目的

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制度功能，國內學者認為其主要擔負規制虛假訴訟的功能，也正是基于此目的將其引入作為規制虛假訴訟的重要舉措。這也是對第三人撤銷之訴制度目的的普遍認識。另外，也有學者認為，第三人撤銷之訴還具有糾正錯誤的重要功能，具體來說是將原有錯誤的判決、裁決進行糾錯，進而最終得出正確裁判的目的。[1]但是從法條位置來看，訴訟法將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相關規定布置于訴訟主體的第三人制度章節，這樣的安排設計也側面反映了糾正錯誤的制度目的并沒有得到全面的支持。從我國《民事訴訟法》第56條的規定來看，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糾錯目的，重在原告通過相關證據證明原有判決的錯誤之處來體現，以此維護原告的合法權益。

（二）構成要件

在《民事訴訟法》的第56條中，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諸多要件做了明確規定，要求必須滿足主體、程序、管轄等實體要件及結果要件。其中，原告主體適格、權益受損、原裁判錯誤是第三人撤銷之訴最為重要也是比較難把握的實體要件。其實這三項實體要件相互關聯，密不可分，法院應當合并處理、綜合認定。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將“原裁判錯誤”要素歸屬為“權益受損”。對于是否滿足“權益受損”要件，實際就可以通過原告主體適格的結果進行相關推演并最終判斷出來。而原告主體適格結果的判定，需要以實體權利根據為依據。[2]因此將原告的實體權利根據作為處理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核心部分。

二、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實踐運行困惑

（一）虛假訴訟行為的構成要件爭議

在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司法審查過程中，對于原告是否需要原告主張并證實原審當事人的虛假訴訟行為，對于訴訟判決非常重要，也是客觀司法實踐中很現實的問題。之前所述關于該制度的制度目的之中，第三人撤銷之訴規制此類行為的“制度目的”給當事人帶來了很大的影響，法院往往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大。

一般來說，第三人撤銷之訴中常見的法院態度是：當原告以虛假訴訟行為為事實主張和證明活動的核心內容，原告的“指控”也基本上達到了可以認定的程度。法院在掌握了原案當事人虛假訴訟行為證據之后仍然置之不理，并沒有明確認定原案當事人之間的虛假訴訟行為，更沒有將其作為判決的主要根據。最終判決往往對其虛假行為緘口不提，往往以不滿足重新判決條件為理由駁回其訴求。由此，法院對“虛假訴訟”的案例的認定相對較少。法院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訴訟申請非常謹慎，強烈要求一審法院在受理過程中要嚴格審查相關證據，務必掌握大量事實證據來證明原告的虛假訴訟行為。因此，要想法院肯定虛假訴訟往往要求原告提供足夠充足的證據。

（二）第三人“原告主體適格”的判斷依據問題

對于原告在第三人撤銷之訴中基于何種應有權利條件下才可以提出獨立訴求法院并未給予詳細說明，當原告作為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時，提出獨立訴求的權利基礎，以及原告作為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時，對于“利害關系”如何認定，多數法院都未能給出明確解釋，有些雖有解釋但是并未涉及實質性的問題。

原告主體適格是第三人撤銷之訴最為重要的構成要件。現實生活中，部分法院對于原告主體適格的判定往往依據訴訟程序邏輯來解決，即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起訴人應當是原訴訟案件的應然人（必須與原訴訟案件發生的直接人），而不能將原訴訟案件過程的實然人（出席原訴訟案件的人員而非原被告或其他第三人）作為訴訟人。[3]通過調查已有的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案件裁決發現，部分法院在原告主體適格的判斷問題上操作過于簡單。因此單純從訴訟程序來判定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主體適格標準，而不側重不考慮實體法律關系，無法從實質進行案件分析，甚至會出現誤讀的情況。

（三）對“原裁判錯誤”要件審理模式問題

無論是第三人撤銷之訴，還是再審，其作為一種糾錯程序，其目的都是為第三人事后救濟而服務。再審之訴包含兩個制度，一是第三人再審之訴，二是請再審。作為保障第三人權利的途徑之一，兩個制度都必須建立在保證法的穩定基礎之上，圍繞原裁判進行重新檢討。兩者之間的差別主要在于檢討程度的不同。但在具體適用上應做區別。在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案件審理過程中，大部分法院都側重于原生效判決內容錯誤判定的錯誤糾正，詳細圍繞錯誤內容展開詳細審查。但是在審查過程中，法院往往很難把握審查過程的力度問題，忽視原裁判的基礎，就原案已經審理過的甚至所有涉及到的事實再次重新梳理，擴大調查范圍，以超出原案件審理范圍的深入調查來還原事件真相，甚至于忽略原案件判決結果，不僅如此，還接受當事人就原案紛爭重新提交的證據，通過將與案件有關的各類問題整合到一起，最終進行重新審理。這種沒有度的“全面審”模式并不是第三人撤銷之訴所需要的。

三、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規范建議

（一）虛假訴訟并非必須審查認定的內容

規制虛假訴訟這一類復雜的社會問題，需要構建更加全面的法律制度。由于訴訟當事人的惡意串通，導致被告人很難掌握充分扎實的證據來主張完整的案件事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遭遇這種虛假訴訟，當事人往往處于無可奈何的被動地位。多數法院對于這種缺乏事實依據的指控一般也不愿受理，更有甚者，對于有事實依據的虛假行為，法院更是避之不及，多以不符合受理條件而拒之。

雖然防范虛假訴訟確實很有必要，但是不能將其作為第三人撤銷之訴訴訟制度的必須審查認定內容，因為一旦將其作為制度直接目的，那么在進行第三人撤銷之訴時，當事人必須要提供大量事實證據，這樣無疑給第三人撤銷之訴增加了運行難度，處罰措施不能同時并行，相反則會產生縱容違法犯罪的效果。

（二）原告適格的實體權利依據標準

判定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主體適格，首先需要明確第三人是否具有獨立請求權或者明確第三人之間的相互利害關系，以上都是作為當事人是否能能夠提出第三人撤銷之訴的適格依據。

判定案外人是否具備適格原告資格，需要法院從其聲稱享有的權利入手，圍繞相關權利展開調查，參照實體法規的相關規定進行判定。一般而言，案外人的自身權益受到原裁決的侵害，并且不能通過其他方式進行救濟，則判定其具有第三人撤銷之訴原告主體資格。假如判定依據來源于債權，需要依據債權的相關法律規定以及相關立法目的進行判斷，明確債權人的相關權利，是否享有撤銷權等，其次再圍繞主體適格進行判定。這一過程中，需要嚴格控制依據標準，重點以實體權利為主進行初步判斷，最終得出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主體適格要件。對于構成要件較為復雜的案件，法院在判決過程中需要輔以事實依據來進行案件審理。

（三）相對放寬“原判決錯誤”的審查范圍

由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相對復雜，起訴階段中具有訴訟第三人制度的屬性，需要首先明確第三人是否享有獨立請求權，其次在案件的審理中需要參照遵循再審程序的相關內容。對確有錯誤的原案件判決、裁定進行重新審理的規定是正確且非常必要的，但是在案件重新審理過程中，單純遵循再審程序進行案件審核并不一定穩妥，尤其是在忽略原審判決結果，直接進行全面重新審查，試圖將所有爭議全部進行新的綜合判決。按照再審程序的要求去認定第三人撤銷之訴“原判決裁定錯誤”這一實質性要件，法院在進行重新審理的過程中也勢必因承擔更大的風險，導致最終訴訟過程會更為嚴格，審查程序也更難執行。因此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案件審理，針對原判決錯誤的認定，應當根據案件酌情進行審查，將審查范圍控制在一個可控范圍內，這樣不僅與再審的要求程度有了一定的區分，第三人撤銷之訴也能相對更高效地進行下去，從而實現訴訟的最終目的。

參考文獻：

[1]張衛平.第三人撤銷判決制度的分析與評估[J].比較法研究，2012（5）：1-15.

[2]鄭金玉.我國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實踐運行研究[J].中國法學，2015（6）：263-281.

[3]王福華.第三人撤銷之訴適用研究[J].清華法學，2013（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