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朱鐘昕,男,筆名采花郎,通山沙店人,現居武漢。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東莞市作家協會會員、通山縣作家協會會員。《中華文學》簽約作家。迄今已在《河南科技報》《鴨綠江》《文學百花苑》《東部文學》《參花》《湖北文學》《武漢文學》《中華文學》《浙江小小說》《九天文學》《鄉土作家》等報刊雜志上發表散文、小說百余篇。詩詞收錄于《中華當代百家傳世經典》《打工記》曾獲第三屆“百花苑杯”全國文學大賽二等獎。
遠離故鄉轉眼快二十年了,多少個秋天都離我而去,鄉音是越來越遠,遠在千里之外租來的新房里也看不到老家任何物件,聽不到老家的任何消息,鄉音猶如一雙穿舊的母親一針一線納成千層底的,還帶著余溫磨破了底的布鞋,沒扔,但不再穿了。
多情的秋天又回來了,一群黑鳥落在對面電線上,妻子喊我:這是誰家的燕子……?還能……是誰家的……!一定是老家的燕子,我望著它們身穿黑藍色的外衣,燕尾帶著張開的剪刀,它們一路不忘裁剪河邊的柳、山上的花、天邊的云,這肯定是故鄉吉祥的信使,我看到了揚花的稻浪,聞到了縷縷炊煙的溫情。
如今,回想起爺爺堂屋內的橫梁上,幾只雛燕銜來相思的夢香,我把夢緊緊拴在彎彎的羊腸小道上,便開始跟隨母親唱兒歌、捉迷藏、學畫畫、玩跳跳繩……玩累了無聊了,就開始撥弄腳下的黃泥土,學捏泥人,捏沙僧、捏八戒、捏悟空、捏真假難辨的師父唐僧,捏能言善變的白骨精……捏人間的真善美。學燕子一樣壘著遮風擋雨的巢,像家里那只頭戴紅冠的大公雞一樣,一聲聲一句句,深情地呼喚著流浪的炊煙。
想著想著,淚水便帶著沒有歸家靈魂,滴滴嗒嗒地往下落,匯成一條條返鄉的河流,一路奔騰著……那么多山路我沒能記住幾條,但我始終忘不了,那條通向小學的,經常和五妹,手拉著手,上學、放學、逃學,還有躲著母親拿著壓歲錢通往供銷社,去買糖果、萬花筒、小人書的那條仄逼彎曲的山間小路。
每次都想管母親要一條繩子,想拴住通往汽車站的那條路,母親送走我以后,我就很少歸來了,省得一步三回頭,這條路鋪滿了我和她的足跡,所有腳印上都開滿野山花,我不能讓它弄丟了。我記得故鄉的路好像還有一條,就是通向心靈深處的那條路。
我記得,還有條通往祖祖輩輩,爺爺奶奶墳墓的那條路。自己在外邊,親人在里邊,在泥土里,我在泥土的世界里,看見了樹木的根,花草的根,他們自由來往,纏纏綿綿的,我看不到他們活動的那些過程,卻聽到了它們的談話時斷時續,一會高一會低,仿佛間就像爺爺奶奶在那竊竊私語:昕崽呀,怎么這么久還不回來看我們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啊……迷糊中我聽到有眼淚流淌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明顯感覺他們是避著我的,但又不得不說……聽著聽著……聽得我潸然淚下,低頭痛哭……,那些草根們好奇地紛紛打開地下的窗口,耐心地潛伏著,傾聽著人間的喜怒哀樂……還有一對蝴蝶在地下打情罵俏,藏在蛹里,那個歪脖蹬腿的動作多么像人類,它們在里面煩了呆不住了,就穿著花衣裳飛出來了,我追著趕道,難不成是爺爺奶奶顯靈了,好讓我在情感上有個依托。
人生在世,有些苦只能自己扛,有些淚只能自己嘗。雖然每天面帶微笑,心向朝陽,猶如生活在灑滿陽光的夢境里,了解你,懂你的人都暗自擔心惋惜……不懂你的人,往往都是投來羨慕、贊美你的目光。
我像一粒微塵,卑微到塵土里,然而,沒有人會喜歡塵土里的自己。我花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把一滴一滴冰冷的水暖成了熱淚。
秋天讓我坐在水泥臺階上想您,望著這寂靜的夜晚,心里總想著,如果時光能重塑,往事可重來,在哪些紛紛攘攘的歲月里,究竟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真相。而如今一道流星劃過天際,看著來時的方向,淚從耳旁流過。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這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的事,很多的人,好想邀您一起去看人生路上的風景,等攢夠了相思,就一起還鄉吧。
秋天匆匆地來了,每一片落葉,都像淘氣的孩子,但是,扛不住回頭的秋風。夜太長,熬紅了雙目,血太燙,在腦海里沸騰著……夜半,夢醒,枕上一片蒼茫,蝕骨的一輪半月像把明亮閃閃發光的彎刀,夜夜剔得相思嚎啕大哭,想想歲月是多么的無情啊。
秋是成熟的,秋和風通力合作,想著怎樣讓秋葉更黃、更美麗,更好看,讓果實更成熟,風懂得怎樣把粉腮撩紅,把楊柳的腰肢撩軟。
秋天,撩動了我愛的琴弦,望著眼前一朵朵墜落的紅花,一片片癡情的落葉,紛紛揚揚去尋覓著故土,是它們帶來了我對您無盡的思念。
是春,讓我種下了相思樹,是秋,讓我回眸一笑,讓我有了詩和遠方,是秋,讓您款款而來,亂了我的心弦,動了我的情意。
是秋,讓我們懂得珍惜您我在一起的日子,是秋讓我們一路牽手前行,是秋,讓我奔跑在回鄉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