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奇葩說》第六季的導師陣容十分強大,有蔡康永、李誕、薛兆豐、羅振宇,來自各個領域的選手們也是神采奕奕,這讓觀眾們激動不已。而其中,有一個人總是可以在任何情況下都讓別人覺得舒服,那就是主持人馬東。
在很多人的定義中,馬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這些年他變成了一個娛樂締造者。
他沒有知識分子的時代困惑和不合時宜的懷疑,然而在生活的細枝末節上,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不輕易顯現的文化基因。
他只不過是認真做著入世的事情,也為自己的人生累計著無價的財富。
與當下年輕觀眾群體的溝通中,馬東漸漸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里沒有禁忌,限制甚少,且基數龐大。
如今的他,是現象級綜藝《奇葩說》的創造者、米未傳媒的創始人。《奇葩說》第五季的廣告收入高達15億元人民幣,這一切都毫無疑問地證明了馬東商人的能力。
他不愿意做一個迂腐狹隘的學者,他要竭盡所能,創造屬于當世的語言。
娛樂是人的先天本能,每一個時代都有自己專屬的娛樂形式,本質上都一樣。昨天的梅艷芳、程硯秋就是今天的劉德華、周杰倫。
馬東在接受采訪時,當被問道“我認為當下的娛樂有很明顯的粗鄙化傾向,一點都不精致,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馬東淡定地回答道:“我們每一個時代都向往精致,但我們從來沒有過。”
在馬東看來,當下那群看《奇葩說》的年輕人,和英國人看莎士比亞劇的那種娛樂,從來就沒有高下之分。
其實,看過《奇葩說》的人都能感知到,這遠遠不止是一個嬉笑怒罵的辯論綜藝節目。其中貫穿著人們對于當下時代所存在問題的思考,關乎大眾之間的共情心。
馬東表示辯題主要分兩大類:身邊的道德困境以及腦洞題。而對于娛樂性和價值觀的比例,他亳不猶豫選擇了前者。
締造者馬東,從不愿意探討《奇葩說》的意義。一些米未員工聊到《奇葩說》時,低調提供了多元選擇與視角的概述。但馬東仍然會說:“這不過是媒體的總結,員工們看多了就照搬話語,我們就是想做一個娛樂節目。
從某種角度看,他似乎在“娛樂化”自己所做的事情。他不輕易發表自己的觀點,不談那些形而上的詞語,年輕時候不談,現在更不必談了。
我們最終所看見的,是馬東思考人類娛樂的本能后,他對人生與活法的理解。
對于中國的大多數家長來說,他們大概更喜歡自己的孩子長大后能成為像馬東這樣的人:做事圓融,講話得體,追求傳統意義上的成功,而不是去做先鋒文化,吃不飽肚子還想著追求思想自由,到頭來還不被社會認可。
然而在馬東本人看來,這種關于人生的建議毫無用處,他建議誰也別學誰,誰也別羨慕誰,盡管由著性子來。
作為一代相聲大師馬季之子,馬東的背后,是幾代中國人對語言和娛樂的理解。
1968年的圣誕節,馬東出生于哈爾濱,父親是著名相聲大師馬季。他從小就活在父親“名人光環”的巨大陰影里,沒有名字,所有人都叫他“小馬季”。
曾經,很多人都覺得馬東會子承父業,就像如今大家覺得郭麒麟說相聲是順理成章一樣,似乎被貼了“星二代”的標簽,就意味著天生便比旁人擁有更多的資源。
但馬東對相聲沒有興趣,馬季先生也不愿意他從事相聲行業。于是,少年馬東遠赴澳洲,開始了他的留學打工生涯。18歲那年,他拿著父親給的三萬塊錢跑到澳大利亞讀書,打過各種各樣的工,甚至加工過袋鼠睪丸皮子,深切感受到了生活的辛酸與不易。他形容,從中國到澳洲留學的他就像一個進了城的農民工。
8年的留學生活中,馬東吃過很多苦,回頭觀望,他說:“如果一生當中你吃的苦是有數的話,那就在那時候把它吃完。”
盡管馬東表示留學期間生活的窘境讓他來不及仔細品味異國先進的文化空氣和土壤,但那段留學的經歷,讓他窺探到了不一樣的文化氣息。在澳洲的8年,讓他擁有了認識世界的新角度。
1996年,馬東從澳洲回到中國,進入北京電影學院學習,并開始從事電視工作。剛從國外回來的他,認為當時中國經濟的發展為自己的生活與職業帶來了很大的便利。他慶幸自己在30歲之前回到了中國,在這樣的環境下進入電視臺,給了他很大的發展空間。
1998年,馬東進入湖南電視臺,主持談話節目《有話好說》。2001年,進入中央電視臺擔任《挑戰主持人》制片人、全國綜藝節目主持人選拔活動總導演。
而相比于《挑戰主持人》與《有話好說》,他更長的時間是在中央電視臺主持《文化訪談錄》。其間,也曾擔任過兩屆春晚語言類節目的總導演。彼時的馬東,是一個深刻探討人性與社會的訪談節目主持人。
馬東的人生好多次歸零,26歲從澳洲回到中國,歸零;從湖南臺來到中央臺,歸零;2004年他開始做《挑戰主持人》制片人,兩年后他做大賽,后來不做了,在綜藝領域歸零;然后離開中央臺,又歸零。
馬東表示自己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這么活著才有意義,這是他在不斷嘗試的過程中沉淀并探尋自己的熱愛。
很多人愿意將自己的過往經歷詩意化,但馬東并無這種傾向。他說:“有的人需要通過過去的苦難來獲得一種自我價值,我沒這個需求。”
這一切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因為馬東深知自己想要何種生活,才會如此坦然自若。以終為始,方得始終。
觀眾對馬東熟識,是從《挑戰主持人》開始的,那是當時非常火爆的一檔節目。這檔節目的主持人陣容非常精妙,因為這是個體態圓潤的組合,他們分別是馬東、張紹剛、叮當。這個鐵三角陣營幾乎是長在觀眾的笑點上,即便他們不開口,觀眾都會嘴角掛笑,何況他們三人個個妙語如珠,時而詼諧時而精辟,時而犀利時而真誠,配合得天衣無縫。
馬東便是在那時逐漸走進了全國觀眾的視野,他在節目里的口號也是耳熟能詳,“你可能委屈,可能不服,但是你被淘汰了。”
他在進入央視之前,做的是嚴肅的語言類節目,而《挑戰主持人》偏綜藝性。在主持這檔節目的最初,馬東很不適應,曾向制片人請辭,但制片人沒有應允。無奈,他只得硬著頭皮做下去,幸好后來也慢慢找到了綜藝的感覺。
在一個人的身旁,舒適區無處不在,但是否能硬撐著跳出自身的障礙,決定著一個人所能達到的人生高度。
如果說從湖南電視臺進入中央電視臺是馬東的一次機遇,那么參與央視春晚的制作,便是他給予自己的一次最艱難挑戰。
2009年,馬東擔任春節聯歡晚會語言類節目總導演,并首上春晚,表演了相聲《五官新說》,這是他對自己父親馬季先生的一次致敬。
能夠親自執導春晚,大概是許多傳媒人一生至高的追求了。但馬東在經歷了近十年的職業沉浮之后,他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
生命不止,折騰不休。未來,有無數種可能性在等待著他。他再一次跳出了所謂的舒適區,驚呆了世人的眼球。
2012年9月,馬東正式宣布從央視離職,離開他工作了12年的地方。
他需要時間與空間放空自己。一番掙扎之后,他打破了原有的生活,加盟愛奇藝成為首席內容官,全面負責內容采編和制作工作。
然而就在愛奇藝即將上市之時,馬東再度辭職歸零,創辦了屬于自己的米未傳媒,并出任CEO。
有人問馬東:“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作?”馬東笑了笑,云淡風輕地說:“是啊,人活一世,不作沒勁。”
從央視出來之后,馬東就宣稱要和年輕人站在一起,他曾描述自己近乎“恬不知恥”地要融入年輕人。“這個公司基本沒有人拿我當人,每一個人都極盡挖苦之能來對待我。”他覺著挺好,是他追求和想要的感覺。
從《奇葩說》到《飯局的誘惑》,馬東盡情地在自己擅長的語言類綜藝大展身手。
五年之內,他從—個略顯過氣的央視主持人變成了時下炙手可熱的創業者,走進互聯網的世界后,坐擁市值二十幾個億的內容生產公司。
也許是由于早年的留學時光、父親馬季的影響與早期做主持人的經歷,讓馬東積累了大量的人生經驗,以至于在他面對新的抉擇時,有了更多的底氣。
盡管獲得了世俗意義上的巨大成功,在馬東的心里,他也從沒把自己當作一位企業家:“作為主持人,我聽導演和制片人的;作為CEO,我去完成我的職責。馬東只是米未的符號,團隊才是公司的核心。”
換了一個又一個角色,馬東身段柔軟,主動把自己捏成各種樣子,放進各種不同形狀的容器里。沒有不理解,也沒有不合適,最終他融入且引領了“90后”的語言表達方式,這也是他最初的追求。
他從不妄談什么理想與熱愛,一切不過是為了尋找角色自由。“人的角色是外界賦予的,別人給你了,你就把這個東西當個事,刷糖漿似的,一遍一遍往自己身上刷。如果某天糖漿厚了干巴了,成了硬殼,離真實的自己有了距離,可以讓分身偷溜出來,去干點自由的、放松的事。”
這個豐懋的世界,有太廣泛的樂趣與成就感,有關傳承歷史、探尋真理、改變世界,甚至是社會責任、商業使命、普世夢想……到了某個年紀之后,已經不能滿足表面的是非真相,而他所能踐行的是,在能力所在范圍去掉沉重和噪音,回歸最簡單的生活本質。
知世故而不世故,守護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平衡。這便是一個平凡人的雄韜偉略。
有人間馬東:“《奇葩說》除了娛樂之外想跟別人分享什么?”馬東回答:“娛樂就是本質。”
米未傳媒有句名言,“不止有趣”。馬東希望提供的是,“深度娛樂”。
《奇葩說》的辯題大膽、犀利,切中一代人的生存痛點。從職場到生活選擇,從愛情到社會現實,甚至人生追求的方向。語言的力量,思維的交鋒,人性的選擇,都讓這檔看似娛人自愚的節目,在商業的混戰中脫穎而出,它本無心上價值,卻在無意間撼動了中國當代年輕社會的語態環境。
馬東用幽默荒誕和漫不經心,在世俗和娛樂的前沿活得游刃有余。他不是不清醒,只是活得通透了。
做娛樂綜藝的馬東,卻自稱底色悲涼。“因為底色悲涼,才覺得至少新鮮世界會讓你有一些幸福感。沒有什么可以覆蓋悲涼這個底色,無從抵抗,只能自己獨自悲涼,看到一些對生活充滿著樂觀積極向上的人就會覺得很可樂。”悲涼無非是因為他早已對世間萬物看得很通透,于是選擇順應這個時代,用輕松、娛樂的方式面對生活。
季羨林先生在講述人生意義時,是這樣說的:人吃飯是為了活著,但活著不是為了吃飯。在出發前先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才能知道何種方式能讓自己離想要的遠方更近一點。
以終為始,以行為之。
作為—個創業者,馬東能在文化與商業之中找到平衡,一直前行,歸根究底在于他對于自己、對于這個時代的“明白”,想必這也是他最大的財富。
(資料來源:微信公眾號“最人物”“十點視頻”“騎螞蟻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