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青 楚二強
摘要:宋金元雜劇中皆有“末泥”,然其稱呼承栽著不同意向所指。分而論之,關于宋金雜劇“末泥”色,其于雜劇演出過程中職司“主張”。在元雜劇中,根據其“一人主唱”的腳色體制的不同,可分為“末本”戲與“旦本”戲兩類。在“末本”戲中,其主唱腳色為正末,亦被稱作末泥,簡稱為末。對于宋金與元雜劇中兩個“末泥”的研究,以往論者主要集中于對其腳色來源的考察,且研究多從文獻史料記載中探索其淵源。然因二者名同實異,故而導致在研究論述的過程中,往往出現將宋金雜劇“末泥”與元雜劇“末泥”相混淆的情況。這種膠柱鼓瑟狀況的長期存在表明,有必要對兩個“末泥”正本溯源。
關鍵詞:末泥;腳色;宋金雜劇;元雜劇
中圖分類號:J8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20)02-0133-08
關于“末泥”稱呼,宋金雜劇有之,元雜劇亦存,且兩者在宋元文獻記載中都有將“末泥”省稱作“末”的情況,故其稱呼含有不同的意義指向。長期以來,前人對其展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考述其來源方面,進而論述二者關系。然而,宋金雜劇色之“末泥”與元雜劇腳色之“末泥”是否為同一所指,兩者有何關系,歷來各家說法不一,甚至在研究過程中出現張冠李戴、魯魚亥豕的情況。正基于此,有必要對兩個“末泥”正本溯源。為便于研究,本文首先將前人關于宋金雜劇“末泥”與元雜劇“末泥”的來源分別做一梳理,其次闡釋二者是否具有關聯。
一、宋金雜劇“末泥”來源
對于宋金雜劇中“末泥”的記載,多見諸宋代文人筆記小說中。《都城紀勝》《夢粱錄》《武林舊事》等文獻中均有關于“末泥”的記載,如《夢粱錄》中載:“雜劇中末泥為長,每場四人或五人……末泥色主張,引戲色分付,副凈色發喬,副末色打諢,或添人,名曰裝孤。”在此不僅言及宋雜劇末泥,并指出其于雜劇演出中的具體職司。《都城紀勝》中亦載:“雜劇中末泥為長,每一場四人或五人。先做尋常熟事一段,名日艷段;次做正雜劇,通名兩段。末泥色主張,引戲色分付,副凈色發喬,副末色打諢,或添一人名日裝孤。”《武林舊事》所記“雜劇三甲”,其中除劉景長為德壽宮“使臣”外,其余兩人,蓋門慶為德壽宮“末”,潘浪賢為衙前“引兼末部頭”。廖奔先生推測此處之“末”與“末泥”為同一所指。“看來三人的角色都應為末泥色,‘末當為‘末泥的省稱。”因而在宋金時“末泥”即有被省稱作“末”的情況。整理文獻可知,學界對于宋金“末泥”色的來源,大致形成“外來”說與“本土”說兩種不同看法。接下來筆者將對宋金雜劇“末泥”之“外來”說與“本土”說做一梳理。
(一)“外來”說
“外來”說主要立足于“末”的形成是受外來文化,尤其是外來歌舞影響。王國維率先提出了這種看法,并從古代歌舞中尋找答案。在其《古劇腳色考》中,王氏據隋朝有龜茲歌曲《善善摩尼》,唐朝羯鼓食曲有《居摩尼》,且又因南宋僧人法云在其所編《翻譯名義集》中對以上歌曲名做注解時指出,摩尼就是末尼,所以,王國維推測末泥之稱來自歌曲名。接著他又進一步指出“末泥”實際出自表演以上舞蹈的“舞末”,從而基于以上認知認為:“長言之則為末泥,短言之則為末。”王國維關于“末泥”色來源的論述.實際開“末泥”色“外來”之先河。周貽白對此持肯定態度,他認為王國維在《古劇腳色考》中關于“末”的推論“其言似尚可信”。王易在《詞曲史》中據宋人筆記《夢粱錄》中記載有“雜劇中末泥為長”認為,此處末泥或許是戲頭,并提出戲頭自古代舞蹈之引舞出,末泥則源于舞末。
因其舞名音譯,以及表演這種域外舞蹈的舞者先后出場順序不同,從而產生“末泥”之稱。故長期以來,諸家皆認同“末泥”之稱源于外來少數民族歌舞,并形成普遍看法。比王國維稍晚且亦提出“末泥”之“外來”說的學者為許地山。
許地山雖也贊同“外來”說觀點,但他認為“末泥”之“外來”主要是受印度歌舞影響。他在《梵劇體例及其在漢劇上點點滴滴》中指出:“因印度梵劇的主角名為拿耶伽(Navaka),從‘尼(Ni)字發展而來,有‘引領之意,這恰好與宋代戲頭、引戲或末尼有相同意。”因而,他認為二者不僅字面意義相同,且發音亦有相似之處。緊隨其后的齊如山也認為“末”字是隨印度戲劇傳來,并用在戲劇稱呼上,之后人們在談及優伶之事也就借用“末”來稱呼優人,所以此名稱起初并非中國優伶專有,其稱固自源于印度戲劇文化。其后,黃天驥在《“旦”、“末”與外來文化》一文中也對“末”的前世今生做了闡釋,作者在文中所提之“末”,同時涵蓋了宋金雜劇“末泥”與元雜劇“末泥”。他指出宋金元之“末”是絲綢之路發展的產物。絲路的開通促進了中印文化交流,印度之梵語、梵劇得以借此契機傳人中土,加之,梵音之“末”恰與唱、念有關,因而得出結論認為,“末”在西漢已有,漢唐人已把專司唱念的演員稱為“末”了。同時,他于文中也指出元雜劇的“末泥”職能是從宋金雜劇“末泥”職能繼承而來。黃天驥的研究可謂是將宋金元“末泥”出現的年代追溯到了漢代,同時也敏銳地發現宋金末泥與元雜劇末泥之關系。
認為“末泥”之稱受印度歌舞影響而產生的說法有著深遠影響,后世學者多以此為著眼點展開論述,提出自己的高見。康保成在《儺戲藝術源流》與《中國古代戲劇形態與佛教》兩書中均同意“末”色外來說。與黃天驥不同的是,康保成提出“末”與印度佛教的關聯,并得出結論認為,在唐武宗時,原來活躍在西域而又擅長優戲與歌舞的摩尼教徒進入中原,為宣教需要進行優戲、歌舞表演,所以中原人因其所奉之教稱之。廖奔、劉彥君的《中國戲曲發展史》也采此說。姚寶碹在《絲路藝術與西域戲劇》一書中也同意這種觀點,認為中原之“末”是對西域戲劇中角色的移植,并且其讀音源于梵語,故而認為“末”之稱源于“外來”。
徐宏圖在其所著《南宋戲曲史》中也對末的前世今生做了概括,他引用《資治通鑒》中回鶻攜僧入貢之事,并與王國維《古劇腳色考》所引南宋僧法云所注“摩尼為末尼”說一致,認為末泥來自歌舞之摩尼。并沿用黃天驥的說法,認為“末”參與元雜劇演出中就發展為“正末”。黎國韜在其《古劇續考》中則從語音學角度人手,認為“末泥”與“襪(襪)子”均翻譯自外來詞(magi),并征引《新唐書》所載胡人的“襪(襪)子”率“街市童子”而演“合生”事指出,胡樂表演者為童子恰恰與古代戲劇中的一些記載相同,故作者作如是推測。
由以上分析來看,對于宋金雜劇色之“末泥”,持“外來”說者大多將之與外來歌舞相聯系,多數從語音、語義學角度闡述,以文獻記載為依據,判斷“末泥”色與外來文化的密切關系。且在以上兩種說法中,以“末泥”之稱受印度文化而產生的說法影響較大。可以說,自許地山之后,諸家皆認同宋金雜劇“末泥”與印度文化之關聯.雖然各家對其來源表述不一,但總體來看,均不脫離許地山開創“末泥”受印度文化影響之圭杲,大多將其來源與印度文化結合起來考察。直至今日,這種說法在學界仍產生著深遠影響。
(二)“本土”說
持“本土”說的學者則從現存本土史料文獻人手,力證宋金雜劇色“末泥”的“本土化”特征,其主要依據為《南唐書·歸明傳》與《江南野史》,學者們多借此發論。同時,也存在從中國戲曲腳色本身演變的角度進行考察者。
徐筱汀在《釋“末”與“凈”》中最先引用《南唐書·歸明傳》的記載并推測,南唐時已有關于“末”的明確記錄。因此條小傳中記有:“熙載性懶,不拘禮法,常與雅易服燕戲,猱雜侍婢,人末念酸,以為笑樂。”所以,作者從胡樂稱謂演變的角度分析認為,優伶在進行舞蹈表演時,需要按照唐宋“大曲”指示進行,因這種舞由以扮演雜劇為職的優伶擔任引舞,所以將“舞頭”也從雜劇腳色名稱“末”借來。胡忌在《宋金戲劇考》中也對該則史料中“人末念酸”之“末”分析,他認為“入末”之“末”即“抹”,表示角色上場前的裝扮。因而,此處之“末”就是角色,“入末念酸”也就是指韓熙載裝扮成“末”色進行念誦表演。從而他將“末”色的出現上溯到五代時期。顧學頡也贊同這種觀點,并將《南唐書》此則材料視作關于“末”色的最早記錄。元鵬飛在分析該則材料后,對此結論難表認同,認為此處之“人末”,“當為卑末之意,且與‘酸互文”。
因時代所限,稍后出土、但年代早于《南唐書·歸明傳》的《江南野史》亦有類似記載:“及嗣主加王弟景達等官,而恩未及加于臣下,因賜燕享,家明乃入末,作二翁婦而出。”與胡忌對“入末”的推測一致,劉曉明在《“入末”新解與戲劇末腳的起源》一文中,從語義學角度論述其中“人末”之“末”即“抹”,“入末”即是指人物化妝扮演,基于此,作者得出結論認為《江南野史》“入末”的出現解決了“末”腳何時出現的問題,并同意這里有關“末”的記載是后世末腳的起源。因而,徐筱汀、劉曉明兩位學者由本土史料文獻記載中分析探索“末”的來源,二者皆為證明“末”的本土化特征。只不過,因所見史料本身的年代問題而得出不同的結果,但二者在“入末”代表角色的裝扮方面,認識是一致的。
同時,也有認為“末”來源于唐代參軍戲者。這種說法的首倡者為元代陶宗儀,在其《南村輟耕錄》中有“副末,古謂之蒼鶻”的記載。為證“末”之來源,后世不乏據此句作延伸闡發的學者。胡忌在《宋金雜劇考》中揣測“末”的稱謂既然首見于五代,北宋雜劇中也有“副末”,故作者從“副末”來源于唐代參軍戲之“蒼鶻”而推測“末”色應與“蒼鶻”地位是正副相對關系,言外之意,即“末”來自參軍戲之參軍。林正秋在《故都杭州研究》中也指出不僅應把唐代參軍戲的角色改為由“凈”(又稱次凈、副凈)扮演,且蒼鶻應為“末泥色”(又稱副末)裝扮。傅曉航在《戲曲理論史述要補編》中認為,據《夢粱錄》所記五個雜劇色,并結合元人夏庭芝《青樓集》中所記①,推測這五個雜劇色即是戲曲行當的雛形,并且他們都以參軍戲為基礎發展而來。
以上諸家即為宋金雜劇“本土”說的代表。與“外來”說不同的是,論者大多以現有文獻史料的記載為依據,客觀求證。圍繞宋金雜劇“末泥”色之源所進行的探討,諸家的真知灼見在其來源尚未明晰的情況下,可謂振聾發聵。在此過程中雖出現爭論與交鋒,但均是建立在科學分析基礎上,有利于推動腳色研究的深入發展.還原宋金“末泥”色之本源。即使對同一則材料出現不同理解,然最終目的均為求證宋金雜劇“末泥”色來源,且做出了有力探索,也鼓勵了更多學者繼往開來,為學術的進步而孜孜不倦地考證。然而,筆者以為無論宋金“末泥”色受何種藝術影響,由何種藝術發展而來,均離不開我們中華民族豐厚的文化土壤,正是我們本民族肥沃的樂舞土壤,哺育了戲曲這一傳統藝術,并在其發展過程中,促進其演出腳色職能的專業化,演出分工的細致化。即使認為宋金雜劇色受印度歌舞影響,其稱謂由印度歌舞發展而來,但也必定植根于我們優秀的傳統文化當中,得到我們民族文化的滋養,最終待時機成熟,“本土”與“外來”藝術相交流、融合,造就了中國戲曲史上的第一座高峰——元雜劇的到來。
二、元雜劇“末泥”色來源
在元雜劇中,根據其“一人主唱”的腳色體制的不同,可分為末本戲與旦本戲兩大類。自元雜劇興盛伊始,當時已有文人對這一概念進行了闡述。如元人夏庭芝在《青樓集》中云:“雜劇則有旦、末。旦本女人為之,名妝旦色;末本男人為之,為末泥。”作者在此不僅明確指出末本與旦本的分類依據,同時指出其中主唱腳色正末,又被稱作末泥。可以說,夏庭芝首次指出在元雜劇末本戲中,主唱腳色正末被稱為末泥的情況。正如王國維在其《古劇腳色考》中談及元雜劇末時也說,末之“日沖、日外、日貼,均系一義,謂出于正色之外,又有加某色以沖之也”。可見在元雜劇中,廣義的末腳包含沖末、外末、貼末等類型;狹義之末即指司職主唱的“正色”,也就是正末、末泥。
關于其中“末泥”色之源的研究,爬梳整理文獻發現.與宋金雜劇“末泥”色來源于“外來”或者“本土”不同的是,論者多從腳色行當自身演變機制著手。從目前研究成果來看,學界關于元雜劇“正末”(也稱“末泥”)的來源,多從與宋金雜劇色的關系角度探索其淵源,但也存在不同看法。
明代祝允明在其《猥談》中記有:“生、凈、丑、末等名,有謂反其事而稱,又或托唐莊宗,皆謬也。生即男子,旦曰‘妝旦色,凈曰‘凈兒,末曰‘末泥,孤乃官人:及其土音,何義理之有!”作者在此處點明生、旦、凈、末的說法源于市井;同時,他認同“末”被稱為“末泥”的說法表明,此處之“末”即是指元代之“末”而非宋金雜劇之“末”,因作者將其與生、旦、凈等戲曲腳色相提并論,故此末指元雜劇中之“末”,祝氏也繼承了元代關于“末”也稱“末泥”的說法。除祝允明記載外,而就“正末”來源.學界在很長一個時期內對此鮮有提及。然而,隨著腳色研究的深入發展,學者們對于元雜劇“末泥”來源也進行了一番探討,且大多論者從腳色體制內在演變角度探討其來源,主要著眼于宋金雜劇色與元雜劇“末泥”色兩者之關系。
其實早在雜劇興盛的元代,除夏庭芝《青樓集》中記載在元雜劇中正末被稱為末泥的表述外,元代無名氏雜劇《藍采和》亦有相似記載。《藍采和》是一本元代記述元雜劇勾欄瓦舍中藝人生態的劇本,此劇為元代典型的度脫劇。劇中寫當時著名雜劇藝人藍采和率領劇班于勾欄中作場的情形。在雜劇中,藍采和由正末扮演,任劇中主唱。藍采和為藝名,由同折雜劇可知,其真實身份為元代雜劇藝人許堅。當漢鐘離來此度脫他時,喊道“你那許堅末尼在家么?”在同劇第二折亦有:“我游遍天下,不曾見你這個末尼。”由此可見,劇里劇外關于正末之稱謂,在元代已等同于“末泥”。明代朱權在他的《太和正音譜》中也指出:“正末,當場男子,謂之末。末,指事也。俗謂之末泥。”清代周悅讓所著《倦游庵槧記》在談及元雜劇正末時注云:“當場男子謂之末。末,指事也。俗稱為末泥。”清代焦循《劇說》則云:“元曲止正旦、正末唱,余不唱。其為正旦、正末者,必取義夫貞婦、忠臣、孝子,他宵小市斤,不得為之。”后世學者大多延續這一說法。劉城淮主編的《中華古典名著精解》在介紹元雜劇正末時說:“正末(末泥,簡稱末,一般扮中年以上男子)。”
如上文所述,明代祝允明于其《猥談》中提到腳色來源之一的“市井”說,筆者以為祝氏在此將“末”與“生、旦、凈”并說,加之作者所生活的年代,傳奇演出熾盛,在其腳色行當中并未有戲曲腳色“末泥”。而祝允明在此所提之“末”又為元雜劇之“末泥”說明,他在傳奇腳色行當闡述過程中,或許將傳奇之“末”與元雜劇之“末泥”混為一談了,從而造成闡釋上的張冠李戴。實際上,祝允明所說傳奇之“末”,被證實源于宋金雜劇色之“引戲”。
徐扶明在《元代雜劇藝術》一書中對元雜劇具體腳色名稱的來源做過總結,當其提及“末泥”來源時,引用徐筱汀《釋“末”與“凈”》的說法,并將之作為“外來”之例加以引用。然而,與上文對“外來說”的闡述不同,他在此處跳過宋金時期存在的諸雜劇色而直接引用徐筱汀的說法,且認同文中所述元雜劇腳色“末泥”來源于波斯末泥教。筆者以為,這實際是對徐筱汀文意的誤解,徐文本為證宋金雜劇之“末泥”來源于末尼教,而非證元雜劇“末泥”之源。
造成以上兩者對“末泥”之混淆的原因如下。其一,在研究過程中,對于宋金雜劇與元雜劇演出形態認識不足。因宋金與元雜劇分屬于兩種不同的表演體系,故而在其表演過程中,兩個“末泥”色的具體職司也體現出差異性,上文已提及,宋金雜劇之“末泥”.主要司職“主張”以及雜劇的指揮管理,并參與雜劇表演;而元雜劇之“末泥”,則不僅參與具體演出,且于劇中擔任主唱,這是宋金雜劇之“末泥”所無法匹及的。其二,源于對文獻記載的誤讀。元代夏庭芝《青樓集志》云:“金則院本、雜劇合而為一,至我朝乃分院本、雜劇為二。”陶宗儀《南村輟耕錄》中亦有相似記載:“金有院本、雜劇、諸宮調。院本、雜劇其實一也。國朝院本雜劇,始厘而二也。”可見,二者于金代,院本、雜劇“合而為一”,而書中所言發展到元代開始“厘而二之”的情況,說明了在解讀該文獻記載時,有可能將宋金之雜劇誤解為元代之雜劇,實際二者為兩種不同的藝術表演體系,在表演、演員構成、演員職司等方面更是差異明顯。
因而,總體來看,元雜劇“末泥”來源于宋金雜劇的觀點為多數學者所認同并成為主流觀點。在宋金雜劇“末泥”色轉變為元雜劇“末泥”色的研究過程中,二者雖名稱相同,其實際內涵卻相去甚遠,這不僅表現在演出職能上,也表現在具體演出過程等方面。由宋金到元,原本在宋金雜劇演出中處于次要地位,且不參與演出的“末泥”色,其職能逐漸由司職“主張”而轉變為“主唱”。在雜劇演出中居于主要地位。這不僅顯示出中國古代戲劇自身的發展演變過程,而且充分證明了其內部腳色分蘗演化的特征。因而,筆者以為在利用文獻史料求證的過程中,須明晰兩個時代“末泥”的具體所指,方能做出恰如其分的、符合史實的客觀判斷。
四、結論
綜上,對于宋金與元雜劇的研究已歷時百年,前人研究也取得了累累碩果。關于宋金與元雜劇“末泥”來源,前賢多有論及,所做真知灼見令人仰慕。在整理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首先,眾多事實表明“末泥”之稱實源于對前代藝術的繼承,其為我們固有的民族藝術所吸收、借鑒,最終使得這一稱謂帶有我們民族化的特征。其次,歷史上兩個“末泥”色名同而實異,但不可否認,二者具有一定的淵源關系。宋金雜劇色“末泥”發展到元雜劇腳色“末泥”,其職能發生了明顯轉變:由司職“主張”到“主唱”。同時,在這一過程中,也吸收了其他民間說唱伎藝的長處,最終確立了其為“正色”的主體地位。最后,對前人研究成果的分析表明了“末泥”色來源的復雜性,也希冀通過本文的研究還“末泥”本源,從而推動古典戲曲腳色研究向深廣度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