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賀州瑤族織繡圖案藝術

文/圖：秦志超 中央民族大學2019 級博士研究生/梧州學院教師

一、賀州瑤族的基本概況

1.賀州地理位置

賀州西與桂林相接，東面毗鄰廣東連南瑤族自治縣，北面是湖南江華瑤族自治縣，轄兩區三縣，其中富川縣是賀州唯一的一個瑤族自治縣。在古代，瑤族是一個遷徙的民族，歷史上瑤族生活在楚國，與楚國的“荊蠻”有很大的聯系。現在的湖南的一部分屬于戰國時期楚國的地域。瀟賀古道的廣西端口是賀州，是連接湘桂之間的重要通道，由此可知瀟賀古道的重要性——民族文化融合的交匯點。

2.賀州瑤族支系

瑤族分為四大支系：盤瑤、布努瑤、茶山瑤、平地瑤。賀州的瑤族基本屬于盤瑤，有一部分瑤族屬于平地瑤。平地瑤、盤瑤信奉盤瓠，因此盤瓠文化在賀州瑤族中影響很大，在賀州瑤族織繡圖案中有很多與之相關聯的圖案。盤瓠也稱為盤王，每年農歷十月十六是瑤族的“盤王節”。“全部賀州瑤族共分成12 個支系：富川縣平地瑤、高山瑤；鐘山縣兩安鎮至花山鎮的紅頭瑤；昭平縣仙回鄉的仙回瑤；平桂區的包帕瑤、小尖頭瑤、土瑤；八步區的東山瑤、西山瑤、開山瑤、天堂瑤、石門瑤。”[1]雖然也有學者將其分為13 個分支，但基本是一致的。在過去，賀州瑤族大部分生活在高海拔山上，其中平地瑤生活在丘陵、谷地等地勢平坦的地區。

西山瑤帽子（瑤族文化體驗館）

仙回瑤服飾（賀州市博物館藏）

二、賀州瑤族織繡圖案的文化內涵與審美特征

賀州瑤族織繡圖案中，刺繡圖案占的比重多，織錦圖案相對較少。刺繡主要是用十字挑花的方法來制作。刺繡多運用在服飾中，色彩鮮艷，造型獨特，婚禮服飾刺繡尤其精美。服飾中也有織錦圖案，但運用相對較少，衣襟較多用織錦制作。平地瑤擅長織錦，多用于被褥、圍裙等。

1.賀州瑤族織繡圖案的文化內涵

圖案主要以植物、動物紋樣為主，植物紋樣有梓桐花、枹桐花紋、松枝紋、八角花紋、四葉蓮紋、花草紋等；動物紋樣有連魚紋、蝴蝶紋、鳥紋、龍角紋等。這些動植物紋樣來源于賀州瑤族的身邊，和他們的生活緊密相關，例如連魚紋、蝴蝶紋、松枝紋，都是山林中可以常常可以看得見的，將美好的事物織繡在自己的服裝上，表現出瑤族人民對生活的熱愛和向往。其他的紋樣有盤王印、人形紋、鬼仔紋、山形紋、虹紋、太陽紋、木栓紋、萬字紋、云雷紋、波浪開光紋、布焊紋、布褳紋等，一般都寓意著吉祥。有一些和賀州瑤族信仰有關的圖案，一般放置在重要位置，比如盤王印、盤王殿等。盤王印放置在瑤族服飾的重要位置，比如位于衣服背后正中、結婚時的頭巾上。八角花紋與盤王印形狀較為相似，但是并不相同。人形紋在織繡圖案中的上面，有著宗教的含義在里面，賀州以外的瑤族中也與此相似的紋樣。布焊紋與布褳紋都是帶狀紋樣，將不同顏色的布條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個裝飾帶，布焊寬，布褳窄。需要注意的是賀州瑤族每個支系對圖案的理解有些許不同，會存在同一種紋樣有不同含義和稱謂的情況。

開山瑤未婚女裝（賀州市博物館）

賀州瑤族織繡中常見的紋樣

包帕瑤圍胸（賀州市博物館藏）

東山瑤男子綁腿（賀州瑤族博物館藏）

2.賀州瑤族織繡圖案的審美特征

賀州瑤族織繡圖案是以對稱構圖為主，但不是絕對對稱，左右、上下有顏色和造型上的些微變化。主要以二方連續、四方連續填充圖案。其中邊緣紋樣以二方連續為主。頭巾和圍裙是大面積出現圖案的地方，一般整體呈正方形或者矩形構圖。圖案造型基本是幾何形狀，充滿了直線，只有在平地瑤的織繡中有大量的曲線出現。平地瑤生活的地區與漢族接近，文化交融上面更加的明顯。

李冬梅刺繡作品《撻鼓慶豐年》（陳靜雅供圖）

傳說盤王龍犬，毛為五彩，其后人為了紀念盤王而喜歡穿著五色服飾。根據對于賀州博物館服飾織繡的觀察來看，賀州瑤族織繡色彩上以紅、黃、靛青、黑、白為主，綠色、棕色作為輔助顏色，棕色在大坪、富羅包帕瑤的圖案中大面積使用。織繡基本是黑地或者靛青地上繡紅、黃、綠、白等顏色的圖案，也有在白地上紅、黃、藍、綠等顏色的圖案，前者的情況較為普遍。除去地的色彩，織繡中紅色占的比重最多。公會瑤男女裝以及西山瑤、東山瑤婚裝織繡以紅色、群青為主，其中紅色織繡占比最多，群青色呈帶狀裝飾，綠色、黃色為輔助色，其中西山瑤女性服飾有紫色的運用。大坪、富羅包帕瑤織繡以棕色、紅色為主，靛青為地，白色輔之，整體色彩較為樸素。開山瑤未婚女裝織繡以紅、白兩色為主，黑色為地。土瑤的織繡最為簡單，一般在頭帕和腰帶中出現，頭帕為白地，織繡顏色一般為紅色為主。仙回瑤婚裝織繡也是以紅色為主。

三、文創產品的開發

1.公司文創產品的開發

耳墜（瑤族文化體驗館）

挎包（瑤族文化體驗館）

賀州瑤族文化體驗館開發了許多文創產品，總的來說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裝飾性的工藝品；另一類是實用類的物品。裝飾性的工藝品有耳墜、耳環、戒指、項鏈、手機貼、刺繡制作的裝飾畫、陶瓷制作的民族廣西娃娃、繡球等等；實用類的物品有手機殼、盤王錘、手提包、挎包、抱枕、扇子、披肩、圍脖、帽子、錢包、筆記本、香包、服裝（可制定、可出租）等。在制作的手法是手工刺繡和機器刺繡相結合，設計表現上一般是在產品的某一個部位放上刺繡的圖案，由于織繡時間非常耗時，一般不大面積地使用織繡，織繡圖案不做設計上的重構，沿用傳統的圖案。為了迎合青年人的口味，在文創產品上設計了一些卡通的瑤族形象，印刷在產品的表面，陶瓷制作的廣西民族娃娃的設計就用了卡通形象。有一些挎包的設計很有創新意識，從民間收集一些瑤族織繡的布料，將其裁切成合適的大小，縫在挎包的正面，每一個挎包的圖案都不相同，真實而富有溫度。賀州瑤族文化體驗館文創產品的題材不僅著眼于瑤族織繡本身，還從賀州市的歷史文化中汲取靈感，比如采用平繡的方式來制作麒麟尊圖案。瑤族文化體驗館文創產品開發只是公司業務的一部分，文創產品的開發依托企業旅游、住宿等方面的服務，得到了較好的發展。對于民族地區來說一個公司不能僅僅只是做文創產品，這樣很難存活，多方面協同發展才是必由之路。

另外一家公司是富川冬梅瑤繡，在設計品種也包含了服裝、抱枕、挎包、瑤繡裝飾畫、汽車掛墜、筆記本等。“2014 年，李冬梅主持申報的項目《瑤族刺繡與瑤族中草藥配方結合的創意產品開發》獲國家文化部 《2014 年國家文化產業重點項目目錄》。”[2]比較有特色文創的是散發藥香氣味的瑤繡裝飾畫和汽車掛墜。瑤繡裝飾畫題材結合賀州風景和瑤族文化，例如《麒麟尊》《賀州風物志》《撻鼓慶豐年》《富江情》《龍犬圖騰》等等。

刺繡作品（瑤族文化體驗館）

抱枕（瑤族文化體驗館）

總的來說，這兩家公司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創意產品都是在瑤繡文化傳承人的帶領下開發的，瑤族文化體驗館沒有將企業的全部投入都放在文創產品的開發上，這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結合旅游、住宿等服務，有助于賀州瑤族文化創意產品的可持續發展。在題材的選擇上兩者都突破了瑤族刺繡原有的局限性，著眼于整個賀州市的文化開發。瑤族文化體驗館中的織繡在保留傳統的同時，學習了其他的織繡技法，用平繡的方法制作繡畫，甚至還將業務擴展到了賀州以外，在體驗館中竟然還能看到南丹白褲瑤的服裝。李冬梅的瑤繡裝飾畫是一大亮點。

2.學校文創產品的探索

李冬梅刺繡作品（陳靜雅供圖）

賀州學院近年來注重對民族資源的挖掘，課程內容結合瑤族刺繡，鼓勵學生在畢業設計中運用瑤族元素，為企業文創產品的開發提供了一種可能性。教師也利用賀州豐富的瑤族資源進行開發，例如2018 年朱曉佳、孔祥翔設計的作品《瑤音瑤》獲得了“八桂天工獎”金獎，作品將瑤族挑花與現代服裝相結合，為長袍裝，服裝整體服裝為深藍色，在肩部和帽檐用挑花和金屬材料裝飾，肩部和帽檐整體色調為藍色。再比如在第四屆廣西高校大學生創新設計與制作大賽中獲獎的學生作品《溯》《那年痕跡》，作品都運用了瑤族的刺繡圖案的元素。在學校的文創產品設計更注重的是對瑤族刺繡圖案的創新設計，不直接套用傳統圖案，而是在色彩上、形式上做了重新的調整，這與企業的文創產品開發形成了一種互補的關系。賀州學院還與瑤族文化體驗館進行合作，經常會帶學生來參觀瑤族文化體驗館，瑤族體驗館人員為學生講解刺繡圖案的含義以及刺繡技法等等，促進產學研加速發展，有助于學生了解瑤族文化，并通過學習將其運用到自己的設計當中去。

除了賀州學院，富川職業技術學校也非常注重瑤繡的傳承和創新，李冬梅大師就曾經在此執教，傳授學生瑤族刺繡和織錦技藝，學校設有“服裝設計與工藝”專業。在2020 年，陳靜雅老師的作品《瑤韻舞蝶》在“藝匠”杯非物質文化遺產創意設計比賽中榮獲銀獎，作品是一把圓形扇子，邊緣紋樣運用了二方連續，黑地反白，中間是一只富有層次的藍色蝴蝶，色彩上黑白灰分明，通過幾何紋樣和蝴蝶紋樣的柔美進行對比，豐富了整個畫面，在繼承中也有創新。陳雅靜老師還帶領了學生李紅、譚莉妹參加了這次比賽，同時獲得了此次比賽的銅獎。

四、結語

首先，賀州瑤族圖案體現出了民族文化交融的現象，平地瑤曲線紋樣、盤瑤的萬字不斷紋、龍角紋等無不體現著這一點；其次，“盤瓠”是賀州瑤族織繡圖案重要的主題，例如盤王印，展現了瑤族人民對祖先的崇拜和紀念；再次，在色彩的運用上以正色為主，間色為輔，整體造型偏幾何化，只有平地瑤的織繡中有大量的曲線圖案；最后，在文創產品方面，賀州瑤族文化體驗館、富川冬梅瑤繡制作了豐富的文創產品投入了市場，文創產品只是公司創收的一個方面，這為文創產品的持續發展提供了保障，賀州學院與富川職業學校注重學生瑤族文創產品的能力培養，與公司交流合作，促進了產學研協同發展。

李冬梅刺繡作品《賀州風物志》（陳靜雅供圖）

注釋

[1]胡慶生，陶紅云.賀州瑤族[M].廣州：世界圖書出版廣東有限公司，2015：3.

[2]李國君，鄧卉，等.讓瑤繡前程似錦[J].人事天地，2016(21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