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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磐
毒舌詩人、畫家、文學家
明朝最有個性的富二代
不愛當官,卻心系百姓,寫書濟世
全才大師,既是“南曲之冠”,又是大畫家
生活再難,都要開心,生活態度超級樂觀
用獨特的方式關心社會
王磐,是一個見識到了樂器界以流氓音色出名的嗩吶的威力的人。
那天風和日麗,正是個作畫的好日子。王磐剛要落筆,一道刺耳的嗩吶聲就嚇得他一個激靈,一幅畫就這么毀了。他掏出棉花塞進耳朵里,再抽出一張紙,按下額頭上繃起的青筋,準備繼續創作,偏偏一只大鵝又忽然大叫著從窗邊飛過。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王磐將畫紙一扔,提筆就寫:
朝天子·詠喇叭
喇叭,嗩吶,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抬聲價。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只吹的水盡鵝色罷!
一句“曲兒小腔兒大”精妙無比,把宦官狐假虎威的囂張氣焰和裝腔作勢的丑惡嘴臉刻畫得惟妙惟肖,不愧是詩壇數一數二的“毒舌”。
王磐此人,作為江浙有名的富二代,家財萬貫,是位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子哥。他一直都對當官沒什么想法,一生放蕩不羈愛山水。
但他并不是不關心時事的公子哥。在他的“毒舌”背后,藏著對百姓的關心和愛護。王磐一直都在密切地關注這個社會的動態,并且用自己獨特而又辛辣的言語,表達自己對官場黑暗的諷刺。
王磐很聰明,他從不會像其他愛國詩人那樣,直言不諱,待受盡了苦頭,才聲張了大義。王磐善于用一些小事來隱喻這個社會的陰暗。他寫的《朝天子-瓶杏為鼠所嚙》就很有趣:
斜括,杏花,當一幅橫披畫。毛詩中誰道鼠無牙,卻怎生咬倒了金瓶架?水流向床頭,春拖在墻下,這情理寧甘罷!哪里去告他?何處去訴他?也只索細數著貓兒罵。
這首詩說的是一只漂亮的花瓶被老鼠弄碎了,主人卻只能罵貓出出氣。這首詩真的是在說老鼠嗎?其實,王磐很巧妙地運用了老鼠這個可惡的形象,以活潑而叉通俗易懂的語言,狠狠地影射了當權者的貪婪和丑惡。
以多樣的才華展現風趣
王磐不僅在曲壇有名,在畫壇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但他這個人偏偏又不差錢,還討厭趨炎附勢,因此在官僚的圈子里,他的畫千金難求,許多官紳都把擁有他的畫作為在朋友圈夸耀的資本。
在高郵有一處著名的網紅景點——“露筋曉月”。據說每當拂曉月落的時候,湖中可以倒映出兩輪明月,引得很多人爭相到這個地方打卡發朋友圈。而帶紅這個景點的,正是王磐。
相傳揚州的一位員外垂涎王磐的《星月交輝圖》已久,趁著七十大壽,繞了好多彎子才向王磐求到了這畫。但是他派去拿畫的家仆卻發現王磐雖然一直在書房里,但是根本沒在專心畫畫,整天都在優哉游哉地過日子。直到約定時間的最后一夜,王磐才把硯盤一扣,大筆一揮,就打開了書房大門,把畫幅卷起來交給了在外面偷窺已久的家仆,留下一句“切記路上不可打開”就瀟灑離開了。
畫了什么東西這么寶貝?兩個家仆還是逃不過好奇心的誘惑,走到半路就偷偷打開了畫卷,卻只聽見“噗通”一聲,原本的“星月交輝”,只剩下一紙繁星。正慌張時,低頭一看,卻見路邊的河里,正映照著兩輪明月。
畫技是要多么的驚才絕艷,才能讓畫上的月亮“滑落”進河里?或許故事并不是真的,但是能有這樣傳奇的故事流傳下來,也足以印證王磐畫技的超凡。
有著這般超絕的畫藝,還有著一顆關心社會的熱忱之心,王磐卻不是那種迂腐的知識分子,恰恰相反,他的詩歌活潑可愛,彰顯著他獨特的生活藝術,拿《滿庭芳·失雞》來說:
平生淡薄,雞兒不見,童子休焦。家家都有閑鍋灶,任意烹炮。煮湯的貼他三枚火燒,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倒省了我開東道。免終朝報曉,直睡到日頭高。
在古代,雞可是很值錢的東西,雞不見了那可意味著重大的財產損失。而王磐卻叫丟了雞的小孩別著急,安慰說那可惡的雞估計早就下鍋了吧。說著還想象了一下配菜“火燒”“胡椒”,最后一句“免終朝報曉,直睡到日頭高”頗有幾分后世的阿Q精神,讓我們窺見王磐樂觀的生活態度。
拿特別的作品奉獻世人
說到王磐的作品,最特別的就是他所寫的《野菜譜》。《野菜譜》記錄了大量的野菜和圖譜,還配有散曲進行說明,看起來好像是王磐隨手寫的吃貨日記,其實,這本書是王磐專門寫來幫助百姓辨別野菜和毒草的。
明朝嘉靖二年的高郵,正處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很多百姓背井離鄉去逃荒,扶老攜幼,哀啼哭號,王磐看著家門口這些相攜而過的百姓,長嘆了口氣:“予雖不為世用,濟物之心未嘗忘。(《野菜譜·自序》)”。
許多逃荒的百姓都以野菜充饑,但因認錯或根本不認識,誤食毒草導致身亡的情況層出不窮。為了方便人們辨識野菜,王磐便日夜不休地進行調查和研究,向當地老農求教,甚至冒著生命危險親嘗各類野菜來辨識毒性,歷盡干辛,終于寫成了《野菜譜》。
王磐不僅為各類野菜都繪制了插圖,還編寫了朗朗上口的散曲來描述各種野菜。在那個年代,大多數勞苦百姓的知識水平都不高,閱讀都已經十分困難,更別提理解記憶了,而簡單易懂的散曲讓他們也能無障礙地理解這本書的內容。
這些散曲有的是描述野菜的樣子,如: “菱兒菜,生水底,若蘆芽,勝筑米。”有的卻寫了與野菜有關的悲慘故事:
江芥
江薺青青江水綠,江邊挑菜女兒哭。
爹娘新死兄趁熟,止存我與妹看屋。
抱襄蒿
抱襄蒿,結根牢,解不散,如漆膠。
君不見昨朝兒賣商船上,兒把娘啼不肯放。
這樣的曲謠,只有心系百姓的人才能寫出。汪曾祺就曾經在《家常酒菜》里提起過這本書:“誰愿意刻這種無名利可圖的雜書呢?他的用心是可貴的,也是感人的。”其實,因為不走仕途,又寄情山水詩賦,王磐便已是“藝日精,家日窘”,出現了家道中落的情況。但是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他卻仍然愿意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寫這本書,僅僅從這點,就可以看出王磐的一顆灼灼赤子之心。
一生自由灑脫,一生灼熱赤誠。他的散曲雖少,卻每一首都驚艷了世人,向我們詮釋了他獨特的生活態度和對社會的熱忱之心。本不必要牽扯人間疾苦,卻一直在為百姓呼喊,一生從未出仕,卻做出了流芳千古的貢獻,這就是他, “南曲之冠”王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