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人認同,打工詩歌就像一面鏡子,是對幾億打工者幾十年來從農村到城市生存的真實寫照。凹漢,作為早期打工詩人之一,他的詩集《光是孤獨的》的出版,無疑是對打工詩歌的一次更新的詮釋。
打工的日子,淡淡的鄉愁
凹漢,本名陳傳貴,“年少時家里貧窮選擇外出打工,我在青島一待就是十幾年,在自己學歷與能力受限的情況下,看上去什么工作掙錢多點就做什么。”這個從大巴山走出的農民,平鋪直敘地說起在青島打工的日子。為了生存,他在青島從事過公司文員、內刊編輯、機械維修工等工作。
2005年開始,凹漢做起了推拿按摩職業,“一直有這個手藝,2011年考取了按摩師職業資格證書四級。”在青島某推拿中醫館從事針灸推拿有一段時間后,凹漢被中醫學校老師推薦去印尼打工。“我在印尼打工,也是在一個華僑老板的中醫診所從事針灸推拿工作。在印尼打工時,平時白天苦點累點也不覺得什么,但每到晚上回宿舍及節假日,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鄉之情。”在印尼的那段日子,凹漢偶爾會給《工人日報》家園版投稿,也會附帶說幾句自己的心情,短短幾句交流,他總是把國外的打工生活輕描淡寫地略過,思念家鄉、親人,卻是難掩之痛。
真實的世界,真實的詩歌
2014年因為母親胃癌晚期去世,凹漢從印尼回到重慶,通過自己不斷努力學習,還專門進修過針灸其他針法、脊柱矯正、關節復位、小針刀、銀質針、神經阻滯等治療技術,2018年考取中醫醫師執業資格證。
如果說從醫,是為了生存,那么文學,就是支撐凹漢這些年漂泊在外的精神寄托。“在讀書及出門打工的日子里,我是一個很純粹的文學愛好青年。我把很多時間與精力都放在閱讀與寫作方面。”凹漢說他是一個容易投入進文學作品場景的人,讀深了就把自己當成里面的主人公一樣,而讓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澳大利亞當代作家考琳·麥卡洛的《荊棘鳥》。
“我永遠都記得《荊棘鳥》的開頭是這么講的:有一個傳說,說的是有那么一只鳥兒,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著荊棘樹,直到如愿以償,才歇息下來。然后,它把自己的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荊棘上,便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時刻,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聲竟然使云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著,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凹漢說,他欣賞《荊棘鳥》是因為書中字里行間時刻體現生活的精彩細節,故事只尊重于自己內心。讀來真實、坦誠。
生活的壓力,生命的意義
在打工的十幾年時間里,凹漢經歷了母親去世、與妻子離婚、身負債務獨自撫養兩個女兒。“母親去世之后我回到重慶忠縣老家,對人生的認識發生了變化,因為父親也老了,后半生想多陪陪他和家人,決定不再跑到遠地方打工了。”
如今的凹漢結束了多年的漂泊生活,成為縣級某醫院康復疼痛科的一名中醫,在老家站穩腳跟,結束了多年的漂泊生活。
凹漢說,他是從農村山溝里走出來的,吃過很多苦,也感受過生活的艱辛不易。從醫以后,每天面對病人的痛苦訴求,看到病人與疾病斗爭的頑強意志,尤其是面對病人的死亡,心里總有一種愧疚與無力,每當靜下心來會情不自禁寫出與生命相關的分行文字。
對于將來,凹漢沒有太多思考與寄托,“畢竟生活的壓力還是蠻大的,踏踏實實當好一名醫生攻克疼痛頑疾的同時,業余時間讀讀醫學、文學。”
(摘自《工人日報》4.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