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李巖

最近看到一部電視劇《如果歲月可回頭》，劇里一位廚師嚴重失眠，用了各種辦法都不見效，吃完一服中藥起作用了，一氣兒睡了兩天。

誰知這么一個橋段竟讓我想念起父親。

父親在貝爾格萊德工作時無意中做過一次宣傳中醫的事。當時中國中醫代表團訪問歐洲回國轉機，因故滯留在貝爾格萊德一周。也許因為父親篤信中醫，他覺得應該安排中醫代表團在當地搞一些活動，宣傳中醫中藥。于是他出面聯系當地政府有關部門接待中醫代表團。幾天的活動非常豐富，除參觀、座談之外還在當地電視臺進行了中醫推拿按摩的實況轉播，產生很大影響。過后中醫代表團的同志說，沒想到這次臨時安排比正式訪問活動還多，收獲更大。

我小時候父親很少帶我去看醫生，他回國工作時我己經上學，生病的次數少多了。我記憶中父親帶我去看醫生只有兩次，都是去看中醫，都和推拿有關。

中國人育兒有個理論，說若要小兒安，三分饑與寒。意思是說讓孩子吃飯只能吃七分飽，不要讓孩子貪食，因為吃撐了會積食并引發各種疾病。其實不光是孩子，成人暴飲暴食同樣會導致健康問題。所以少吃一口也適用于成年人。比較理智的人自己知道平衡飲食，每天定時定量，遇到好吃的也是淺嘗輒止。

我和大多數孩子一樣，吃東西是好吃的吃個死，不好吃的死不吃。在兒童時期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結果有些腸胃不適。中醫有個叫捏積的推拿按摩術，用于治療兒童積食引起的厭食等飲食不節、脾胃功能失調的病癥。父親見我有點瘦弱，擔心我脾胃有問題。他聽說石附馬胡同有位老中醫專門捏積，便請了假帶我去。

排了半天隊輪到我了，那個老中醫讓我趴在床上，掀衣服看了一眼，用手拍拍我屁股說，這孩子沒積，走吧。我們臨走前他推薦了山楂丸和焦三仙這兩味中藥。

中藥多是苦的，極難吃。我印象中只有兩味中藥可以算好吃，一味是山楂丸，一味是焦三仙。這兩味藥都是消積化滯的藥。山楂丸不用說了，左右是個酸。而焦三仙頗有點兒可口可樂的味道，充上氣兒沒準能替代可口可樂。

另一次父親帶我去看醫生竟也是去看中醫。我上體育課崴了腳，腳腫的像個豬蹄。大柵欄有一個會正骨的中醫，父親騎著自行車帶我去找他為我治療。大柵欄胡同七轉八拐的，找到他時天都黑了。這位大夫確是神奇，他用手給我揉巴揉巴，開了點藥水，第二天我就能正常走路了。

我小時候經常思念父親，那是因為他遠在他鄉不在身邊。有一次我生病難受便哭起來。母親說怎么哭了？我說是想爸爸了。

《說文解字》里說“念”這個字的意思是常思。我現在仍然念著父親，但他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