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茶樹原產地
——“云茶”走向世界的一塊金字招牌

沈雪梅，朱 榮

（1.昆明市農業科學研究院，云南昆明 650034；2.云南省綠色食品發展中心，云南昆明 650224）

“云南是世界茶樹原產地核心區域”的科學結論來之不易，是大自然賜予云南茶葉的天賦異稟之寶，目前未能充分發揮其價值。筆者通過對世界茶樹原產地科學論證歷史、世界影響力、多內涵價值、自身蘊含的綜合品質優勢等進行剖析，研究探討“世界茶樹原產地”的開發利用，推進地理區域公共品牌建設。

茶產業是云南省傳統優勢產業，是高原特色現代農業八大產業之一，將豐富的資源優勢充分轉化為產業發展的市場競爭優勢，實現茶業大省向茶業強省轉變，近年來省委、省政府啟動了“千億云茶”發展計劃。在當前全國乃至全球茶業產能過剩、產業競爭劇烈的大環境下，云茶突起尤其需要凸顯品質與品牌。

一、世界茶樹原產地的由來

茶是中華民族的國飲，中國是世界上最早利用茶葉的國家。據人文歷史傳說，最早發現和利用茶的是神農氏?！渡褶r本草經》載：“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睂Σ枞~利用起源的認識，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對起源時間及起源地的問題曾眾說紛紜。如國內有起源時間于上古神農氏，以及西周、秦漢、三國等時期的說法；起源地問題有西南、四川、川東、鄂西、江浙等學說。隨著科學與考古研究深入，茶樹原產地的當代界定，還需在科學研究的結果下來正確認識。

茶樹原產于中國，為世界所公認。直至1824年，駐印度英國少校勃魯士，在印度阿薩姆省沙地耶(東喜馬拉雅山南麓)發現有野生茶樹，當時以此為科學證據，對中國是茶樹原產地提出了異議。隨后國際茶界產生了四個原產地的論點或學說，即中國、印度、無名高地和兩源等學說。在此期間，從世界茶業界來看中國并不是茶樹的原產地。為了科學證明中國是世界茶樹原產地，1922年吳覺農先生撰寫了《茶樹原產地考》來論證茶樹原產于中國，引經據典論證了公元前2700多年前中國就有飲茶史載事實，比印度早了幾千年。這是中國茶界運用“二重證據法”之文獻記載，對世界茶樹原產地的首次學術爭辯。

世界茶樹原產地究竟在哪里？這在國際上爭論了一個多世紀。隨著自然科學考證技術的進步，特別是20世紀70年代，普洱市景谷縣寬葉木蘭（新種）化石的發現，以“地下之新材料，補正紙上之材料不足”。1993年4月，“中國普洱茶國際學術研討會暨中國古茶樹遺產保護研討會”舉辦，來自亞洲、美洲9個國家和地區的181位專家學者，通過前期科學研究論證及現場考察，在多學科、多證據、自然與人文歷史相互印證和科學體系支撐系統論證的基礎上，世界茶業界的世紀爭論才逐漸達成共識。即“中國是茶樹的原產地，云南為世界茶樹原產地的核心區域”，這一科學結論著實來之不易。

二、世界茶樹原產地的價值

茶葉是世界三大飲料之一，全球30多億人飲茶，有60多個國家種植茶葉，160多個國家和地區有茶葉消費習慣，對于產品過剩但有廣闊發展空間的茶產業而言，發展的機遇與危機并存。

（一）農產品原產地蘊含著地理、生態、品種、人文、品質等產地形象及特征

物種原產地對于農產品而言，是一個物種的起源與源頭，意味著有豐富的品種資源，有利于該物種繁衍的優越條件，有悠久的物種演化及人文利用歷史。品種是某一區域的農產品特定品質形成的基礎，并由其產出地的內在自然因素和人文因素起決定性作用。農產品原產地涵蓋著農產品生產地的優質獨特的自然生態、品種品質、加工工藝和人文元素，同時還蘊含著更利于該農產品自然生長而獲得更健康安全等品質的優勢。使其明顯區別于原產地以外的同類產品，形成一個區域產品的特定質量特征，進而成為品牌品質特性的基礎。

原產地的重要意義不僅體現在商品品質上，在生產技術和交通高度發達的今天，商品競爭力差異大的主要原因是在其歷史文化的積淀上。這就是為什么日常所說“正宗”“土特產”等，其背后所蘊含的就是原產地地理氣候特征及品牌的人文內涵共同形成的產區產品印象。如法國葡萄酒、澳大利亞羊毛、法國香水、貴州茅臺酒、云南白藥、云南普洱茶、西湖龍井、黃山毛峰等。原產地農產品具有獨特地域的不可替代性，通過產地區域形象塑造與宣傳能給消費者形成固定感受與認知，從而加深對該產區農產品品牌的良好形象，進而影響消費選擇，可為企業帶來排他性的競爭優勢。

（二）世界茶樹原產地是云南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價值品牌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這來自紅土高原的“東方魔葉”，穿越歷史、地理、民族、宗教、不同飲食習慣和不同地域風俗文化而風靡世界。時至今日，茶葉已成為世界公認的健康飲品，人們從來沒有因過度飲用而擔心，這與茶葉所含成分對人體健康的有益作用分不開。據吳覺農所著《茶經述評》：“我國的產茶地區，是從茶樹原產地的西南地區先后由水路和陸路逐步向其他地區擴展的，其中特別是沿著除黃河以外的幾個大小水系向各地擴展，這是茶區擴展的主要途徑”。茶葉在世界各地的歷史影響，也可從英國近代生物化學家、科學技術史專家李約瑟博士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所寫提到的“茶是繼四大發明之后，中國對人類的第五個貢獻”中可窺斑見豹。20世紀末興起的云南普洱茶熱，客觀來說，與世界茶樹原產地的確定及其在世界茶界的共識確有一定關聯，因為在此之前，世界茶界與茶葉貿易少有普洱茶的身影。

中國是茶葉的故鄉，云南是世界茶樹原產地的核心區域。云南在地理上位于祖國的西南邊陲，特殊的地理、地形、地質和地貌等自然原因，以及交通閉塞和社會發展落后等多重制約因素，造成紅土高原能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產品并不多。尤其對于云南而言，農業及農產品輕工業等產業在國民經濟中歷來占有較大的比重。利用低緯度高原立體氣候、光照及水土條件、動植物種類等多樣性資源的比較優勢，轉稟賦優勢為經濟社會發展優勢，結合國內外市場需求及消費變化，在此形式下重視對茶樹原產地形象資源的整合利用，樹立“云茶”具有世界影響力的金字招牌，對打造世界一流“綠色食品牌”、產業扶貧、鄉村振興及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三）世界茶樹原產地是云南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學術品牌

農產品原產地從語意上來說至少有三個層次的內涵：一是農產品的種植地；二是所種植農產品品種的來源地；三是此農產品物種種質資源的歷史起源地。茶產業在云南根基深厚，對云南來說完全具備以上三個層次的內涵。

農業是一個集自然再生產與經濟再生產特征的產業，也是一個融合自然歷史與人文歷史為一體的社會行業。無論史前農業、古代農業還是現代農業，其特點是：某一植物或動物，只有在地理空間中真實客觀存在才可能開始歷史利用與生產。同時東西方古代文明的物質基礎，均直接地來自于農業與手工業的發展。近現代的理論認為中國是世界農業八大起源中心中最重要的一個，農業起源中心的劃分依據：一是這個地區要有重要性的栽培植物；二是這個地區作物品系最多。據載，中國從西周開始就有了眾多的作物品系，包括稻、麥、粟、高梁、大豆等作物的栽培。但由于近現代中國農業起源地的劃分是以黃河流域為基點進行劃分的，這種劃分更多地體現了一種農業起源文字性記載的劃分特征。就目前非文字史料的考古物證而言，2012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發現金華永康湖西新石器時代人類遺址有炭黑狀谷物，在時間上已超出過去八大農業起源中心的歷史認識，這拓寬了中國地理區域“史前農業”的認識路徑，也就是中國農業起源中心的核心區域的地理區位問題。正是因為農業起源歷史十分久遠，在目前世界眾多種養殖的農產品品種中，中國唯有茶樹原產地得到世界學界的普遍共識。“云茶”經濟的當代發展，客觀上需要學術研究和科學共識的助力。

(四）世界茶樹原產地是云南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文化品牌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茶葉本身是普通的農產品，但人們在歷史發展進程中，不斷認識到茶樹葉子的特殊功效，并人為馴化利用，且產生了農業生產文化、社會生活文化、文學詩歌文化、醫學健康文化，甚至于神話與宗教禮儀文化等。農產品中唯有茶將一種生活的必需品和文人的修身養性，融合提升到一個雅俗共享的文化境界，正如詩歌中所寫“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文人七件寶，琴棋書畫詩酒茶”。茶之物質性與精神性，成為中華民族歷史文化的一個標志。2019年12月由中國發起“國際茶日”獲聯合國大會通過，這將進一步推進世界茶產業振興和茶文化興盛。

茶樹物種產生起源于云南，云南因此擁有世界上數量最多和生長年代最古老的古茶樹、古茶園和豐富的茶種質資源，并因此孕育出了豐富多姿民族茶文化，甚至還保存著極為原始的茶圖騰文化及令世界驚嘆的茶馬古道。這些資源讓云南茶成為融合古今、溝通世界的文化橋梁和紐帶，成為世界共通的物質與精神財富。作為地處邊陲的云南，擁有具備世界共識人文內涵的文化品牌尤為難得。

三、世界茶樹原產地的保護與開發

當今經濟全球化浪潮是歷史趨勢，一個地區的經濟與產業發展，不得不直接面對來自國內外商品貿易競爭的機遇與壓力。“云南為世界茶樹原產地的核心區域”的科學結論來之不易，是大自然賜予云南茶葉的天賦異稟之寶，也是人類農業種質資源利用歷史的一顆璀璨明珠，但其價值未能得到深切關注與利用。把握機遇，通過世界茶樹原產地的地理標志品牌塑造，彌補“云茶”品牌發展短板，推進云南高原特色現代農業高質量發展。

（一）農產品原產地的法律內涵及保護

由于利用生物資源的農業生產與需求的特殊性，農產品的生產與發展歷來具有最原始與最現代兩個時代科學的基礎特征。對于“云茶”產業而言，長期處于產業鏈低端。實施品牌化戰略，要重視具有世界共識的區域品牌保護利用，農產品的原產地保護與品牌保護需齊頭并進。如果僅是重品牌輕地理的保護方式，讓世界茶樹原產地、普洱茶、古樹茶、企業注冊商標等混同使用，假以時日“云茶”的金字招牌將消失殆盡。

從國外的法律保護制度和措施看，歐洲食品質量的三大要素是原產地、傳統和營養價值，甚至有“要吃就吃原產地”的民俗說法。農產品由于特殊的地理生產特點，不同緯度、日照、氣候、水土等自然環境，客觀上會對農產品類別、品種及品質特征產生影響。前蘇聯植物學家、農學家瓦維洛夫，根據地球上栽培植物種類分布的不平衡性，將種類異常豐富和存在著大量變異的幾個地區命名為作物起源中心。作物起源中心有兩個主要特征：基因的多樣性和顯性基因頻率高。這在農業生產的實踐中也有科學的驗證，如把茶葉的小葉種移栽到不同的緯度與海拔地區，生產上會出現葉片大小的實際變化。從國內看，自1985年加入《巴黎公約》，我國就承擔起保護原產地名稱的義務，但是對原產地產品的制度規范保護措施等散見于《產品質量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對外貿易法》《商標法》《商標法實施條例》等多部法律法規中。實際經營上“產地名稱、原產地名稱、原產地、商品名或注冊商標名”等，不同性質的證明標識標志相互混同，不利于對有文化背景內涵的地域性產品的原產地保護。

（二）多種茶類并舉推進“云茶”升級發展

云南茶種質資源豐富，云南大葉種茶品質優勢突出，云南茶產品涵蓋了六大茶類，品質與風味各有優勢。20世紀90年代末因普洱茶熱潮，云南省商界與學界出于突出普洱茶特色的考慮，力推普洱茶作為一個新的茶類而獨立于黑茶之外，雖在生產與經營上進一步推動了普洱茶熱潮，但也帶來了茶類發展不均衡的一些隱患與弊端。客觀而言，茶葉的加工工藝其本身的地理信息內涵特征有限，并不利于土產類農產品的特色保護。特別是產品的加工工藝，都會隨時代變遷造成消費者對產品需求變化的客觀規律。過于固守成規而不顧市場升級和消費變化的需求，過于突出一種茶類而忽視其他茶類的多樣性，會讓“云茶”產業在新時代的發展過程中錯失良多。不同茶類消費群體具有豐富的消費需求，若多個消費者的多元需求變成只有一個消費者在消費，產品就會貶值。如韓國泡菜的現代生產工藝轉型，既有傳統又不失現代，考慮到不同消費群體對產品多樣化的需求，進行產業升級發展而獲得成功。以原產地形象推進多種茶類并舉發展區域品牌，避免一枝獨秀，才能更好推進云南“綠色食品牌”建設，促進“云茶”升級發展。

（三）用世界性通用語言來解讀“云茶”內涵

科學標準是一種世界性的通用語言，無論是歷史的還是當代的，也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科學技術的發展得益于其人文標準的一致性與普適性。

飲茶對身體健康的作用，已被數千年的中外歷史實踐與現代科學研究所證明。近年來“云茶”因含物質成分豐富、健康功效顯著也得到越來越多的消費者認同，但擴大產區影響力仍然任重而道遠。目前云南省一些企業在品牌宣傳中存在不少神話式傳說與空洞虛無的文化宣傳而不得要領。云南茶葉形象宣傳與品牌樹立需要科學語言來溝通世界。正如如果沒有科學通用的標準與共識語言，青蒿仍然是青蒿，成不了走向世界的青蒿素。

云南是世界茶樹原產地這一結論，不能僅停留在文獻和專家學者教科書里，應大力推進原產地宣傳，讓茶樹原產地科學論斷形成廣泛的認知。在云南省積極推進“云茶”品牌、打造世界一流“綠色食品牌”的建設過程中，立足本身已有的歷史基礎，走“人有我優、人優我特”的發展路子。應加快推行生態原產地產品保護制度及國內外標準的研究工作，統籌推進世界茶樹原產地的保護制度體系和機制建設，為“云茶”打造一個不可替代和容易識別的獨特“身份證”，成為走向世界的一塊金字招牌。同時結合云南實際與茶博物館、茶文化、茶民俗、茶旅游、茶博覽會、學術論壇、茶科研、茶教學等相互融合，多措并舉促進產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