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師傅”霍夫曼

劉衛

那年初冬，我們工廠斥巨資擬從德國購買全套十二色高速印刷設備。發貨前，工廠委派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大高、助手和翻譯赴德國學技術。

在天空飄起片片雪花時，大高一行如期抵達德國，并在德國海德堡工廠附近的汽車旅館初步安頓下來。按合同安排，大高幾人將在海德堡工廠設備展示間拜技術部老頭霍夫曼為師。

次日，入得生產現場，大高被眼前德方的生產景象所震撼：偌大的車間僅有一名操作工在看儀表和攝像顯示屏，印刷滾筒正在悄無聲息地運轉，地面潔凈，機器擦拭得錚亮無塵。印刷成品經過電子眼檢測后，自動打包、打碼和裝箱。少之又少有疵點的廢品被檢出，自動進入粉碎機，打成塑料顆粒用作他途。

大高拿起一條封好口的塑料袋贊不絕口。在一旁的霍夫曼笑了，用英語說：“高，你們要買的正是這套，型號和性能完全一樣。雖然培訓免費，但仍希望你們努力地學，不懂就問。我連安裝每一顆螺絲釘、制版的材質選擇、印刷精度的調制等，都可以傾囊相授！等你們把設備買回去后，我還要當技術顧問，進行現場指導，直到做出完全一樣的產品為止。”

霍夫曼的英語講得麻溜順。翻譯講完后，大高和助手使勁點頭。他們認為，選擇這家德國工廠是對的，雖然開價很高，但貴有貴的道理。通過交談，大高覺得德國人不僅商風嚴謹、處事細膩，而且派的師傅在授權范圍內熱情、直率、負責，他們并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刻板和孤高。

在短短30天實習期里，大高把想學習的要點和技術訣竅寫成計劃，分步驟讓霍夫曼講授。翻譯也在積極整理有關技術名詞，粗通工藝。白天，他們蹲在車間，將進料口、傳輸系統、設備支架、滾筒運速、銅板的更換、調色槽、復雜線路的走向等，對比著安裝圖，做了厚厚一摞筆記，并拍了海量的圖片。晚上，3人湊在一起，將筆記翻譯成準確的漢語。霍夫曼對自家的設備更是了如指掌，只要轉到車間，就手把手地教他們。

期間，霍夫曼總是從碩大的工作包里拿出便攜電腦，用詳實數據說話，米尺和測厚儀等不離手，指點迷津。雖然霍夫曼工作期間不茍言笑，但午間休息時，他會邊吃工作餐邊跟大高幾人聊些生活話題。談起中國的改革開放和對漢文化的追崇和向往，他篤信這些高精尖的設備將助力中國經濟騰飛。“洋老頭”也期待，到來年春暖花開設備安裝時，他將公私兼顧，攜夫人和孫子到中國“免費旅游”。

實習結束后，霍夫曼通過嚴苛的考試，發給大高和助手一紙等級證書，還免費贈送了設備操作手冊和建議配件采購清單。老頭開玩笑道：“徒弟 啊！它是操作同類設備的通行證，捧著這只‘金飯碗，你們將變成高級職業經理。”

技術學到手，大高一行也是信心滿滿，緊握著霍夫曼的手，一再對這位鶴發紅顏的“洋師傅”表示感謝，也期待著設備調試成功出產品之后共同歡聚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