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海曦 王明哲 李天德



摘要:商業銀行國際化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發揮著巨大作用,備受社會高度關注。商業銀行的國際化現實表明,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效應會強烈影響國家的金融結構和產業結構,商業銀行國際化是否具有“適當區間”及“天花板值”,仍是一個還未解決的重大問題。本文基于2008—2017年全球各典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對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特征展開分析,檢驗其是否服從正態分布,并給出分布的函數圖象。在此基礎上,測算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適當區間為(16.31%,33.06%),天花板值F=44.17%。這一測算結果表明,國際化水平指數高于適當區間的商業銀行要逐漸降低其國際化水平,國際化水平指數位于適當區間內的商業銀行應保持穩定發展,國際化水平指數低于適當區間的商業銀行必須穩步擴大其國際化水平。尤其是國際化水平指數接近F值的商業銀行,其國際化水平指數在達到天花板值后下降速度加快,要格外注重風險控制。面對國際上的種種挑戰,中國各商業銀行應牢牢把握“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機遇,積極擴大海外業務,提升自己的國際化水平,同時更要謹慎對待可能出現的風險,從而更好地提升自身業務水平,為中國企業保駕護航,促進中國經濟穩中求進,行穩致遠。
關鍵詞:商業銀行國際化;金融結構;經濟全球化;貨幣政策;金融風險防控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中國補充性貨幣監管研究”(16CJY067);四川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科技金融與創業金融研究中心)項目“補充性貨幣擴張:基于貨幣替代的風險沖擊研究”(RZ1900003036)
中圖分類號:F83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54X(2020)03-0029-09
一、引言
中國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通過對外經濟合作,走出國門謀求發展以及主動適應國際化進程等方式,逐步成為活躍在全球經濟舞臺的第二大經濟體。在金融方面,中國人民幣已成為全球第二大貿易融資貨幣及第四大支付貨幣,而影響其進程的中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①。以中國五大國有商業銀行為例,中國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由2008年的15.849%提升到2017年的17.1458%;中國工商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由2008年的1.5474%提升到2017年的7.8265%;交通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由2008年的3.2131%提升到2017年的6.1777%;中國建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由2008年的1.1044%提升到2017年的3.3517%;中國農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由2008年的0.3361%提升到2017年的3.3580%②;而中國五大國有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在2018年、2019年仍有上升趨勢。由于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效應會強烈影響國家的金融結構和產業結構③,從而強烈影響國家的經濟發展方向及經濟結構,形成對全產業鏈的沖擊,如能很好地利用,則對國家的快速發展無疑具有加速效應;如果運用不當,勢必造成嚴重的金融風險及產業破壞④。國際經驗表明,以美國、英國為代表的高度金融化的國家,盡管在商業銀行國際化過程中獲得巨額利益,然而在近些年卻出現金融危機頻發、商業銀行運行不暢、國內產業畸形發展的現象,具體表現為實體經濟空心化,經濟矛盾多重化,以致形成諸多嚴重的經濟社會問題⑤。當前,美國政府發起貿易戰,可以認為這些嚴重經濟社會問題乃是其重要誘因之一。因而,中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乃至全球商業銀行的國際化程度或水平是否應有一個適當合理的區間,是否存在一個“天花板值”,這都是必須弄清楚的一個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問題。
一、商業銀行的國際化及其研究成果
一般認為,中國國有商業銀行國際化是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及企業國際化的重大助推力,從而在中國經濟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⑥。然而,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國有商業銀行的國際化進程十分緩慢,相較典型國家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落后了將近一個世紀。不少學者開始關注中資商業銀行的績效問題和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⑦。一般認為,12世紀意大利的商業銀行的開放是商業銀行國際化的肇始,但不同國家由于國情不同,其國際化的進程、特征都會有所不同。有的學者結合人民幣國際化的背景和條件,探討商業銀行經營環境的變化與應對策略⑧。
在研究商業銀行國際化方面,大多數學者將企業國際化的研究成果作為重要的參考⑨。因為在他們看來,商業銀行在本質上與企業并無差異,兩者都是為了贏利的社會經濟組織。故而在1977年,約翰森(J. Johanson)和沃尼(J. E. Vahlne)提出了企業國際化進程理論。他們一致認為,企業之所以熱衷于國際化,主要在于力圖減少獲取利潤所需要的成本⑩。而企業的國際化一般被劃分為母公司管理模式轉移到東道國公司以形成統一管理組織形式階段、向與母國有相似文化基礎及有良好合作關系的國家及地區擴張的階段以及大規模進行全球化發展的全面國際化階段。在此基礎上,一些學者通過總結現實經驗,認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也經歷了三個階段{11}。例如蓋迪(I. H. Giddy)等認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空間,可以劃分為僅為母國提供國際銀行業務的第一階段,在這個階段,商業銀行并不在海外設立分支機構,只有海外開設相應的國際支付和結算帳戶;第二階段將業務范圍擴展到離岸金融市場的離岸金融業務階段,這個階段的商業銀行,可以從事歐洲貨幣資金、信貸和外匯交易等業務;而第三個階段則是商業銀行在海外設立代理機構、分行或子公司等機構,向全球客戶提供金融服務的東道國跨國銀行業務的高級階段。而中國學者伍海華則認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應分為部分國際化階段、走向國際化階段、實現國際化階段、實現全球化階段等四個階段{12}。第一個階段是依靠母國業務,在國外設立營業部,積極參與國際投資及外匯交易的階段;第二個階段是通過國外分支機構,積極參與辛迪加貸款業務的階段;第三個階段是大量增加國外分支機構,積極拓展國外業務,國外企業和政府是主要客戶的階段;而第四個階段則是已經形成全球廣泛的分支機構網絡,對外業務十分寬廣,已經實現國際的各類中介服務及金融全方位服務的階段。還有的中國學者則將商業銀行的國際化劃分為前起步階段、起步階段、國際化經營階段、跨國經營階段和全球一體化階段等五個階段{13}。一般而言,在商業銀行的前起步階段,商業銀行鑒于跨國經營的條件,在海外建立分支機構較少,大部分業務仍然在母國國內。而在起步階段,商業銀行已經有了國際化的戰略意識,并積累了一定的國際化經驗,故而開始逐步增加國外分支機構,為大量國內企業提供金融中介服務等。在國際化經營階段,商業銀行開始利用自身優勢資源和東道國條件大量地直接地建立國外分支機構,并從事與本國貿易相關的金融業務。在跨國經營階段,商業銀行已形成了較為成熟的跨國經營戰略,積極參與國際金融市場的各類活動,國外分支機構的規模、業務種類及空間活動范圍均急劇擴大{14}。在全球一體化階段,商業銀行的經濟活動在全球范圍大肆擴張,國家界限開始模糊,形成了以商業銀行為核心的從事綜合性生產和服務的巨型跨國集團。
但是,商業銀行如何進行國際化,這涉及到途徑的選擇問題{15}。由于商業銀行與企業類似,都有屬于要通過市場行為進行謀利的目的,是特殊的企業類型,故而企業國際化的途徑也可以被商業銀行國際化所借鑒{16}。目前,不少經濟學家認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途徑可以參照企業國際化途徑,利用對外新建投資、并購等主要途徑加速國際化{17}。
所謂對外投資,就是指商業銀行通過在海外建立分公司,或代理機構等方式對其資產和所有權實施控制。早在20世紀6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斯蒂芬·海默(Stephan Hamer)提出了壟斷優勢理論;在20世紀70年代,美國另一位經濟學家金德格爾伯格(C. P. Kindleburger)進一步強調了商業銀行在海外投資的重要性。此后,有的學者開始關注金融機構在海外新建投資的作用效果。理查德(Richard.E. Caves)認為,商業銀行完全可以像企業一樣,將其無形資產作為向海外市場擴張的關鍵內容。20世紀80年代開始,英國經濟學家鄧寧(Dunning)又提出了投資發展周期理論,使得商業銀行國際化的途徑選擇更加理論化。
并購是收購與兼并的總稱,也是商業銀行國際化的重要途徑。當前,學者們關于商業銀行國際化的并購途徑理論主要分為:(1)效率理論;(2)市場力量理論;(3)信息與信號理論;(4)代理理論;(5)自由現金流假說理論。這些理論不外乎從多個角度說明并購途徑對商業銀行國際化的重要作用及意義,以及商業銀行通過并購實施國際化戰略的方法。
當然,我們也應注意到,在商業銀行國際化的過程中,將有許多因素對其產生影響{18}。安德森(Andersson)與史文森(Svensson)認為企業及商業銀行的內部組織管理能力,對其國際化影響很大。馬庫森(Markuson)等認為,企業的資本及企業的對外貿易規模對國際化也有較大影響,伊普(Yip,1982)認為商業銀行的規模對其國際化影響較大,如此等等。近些年,學者們普遍認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受到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復雜的。
無論學者們從何種角度看待商業銀行國際化,但長期以來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的測算問題卻一直未能解決,畢竟商業銀行僅是提供金融服務的特殊企業,并不具有真實企業大量的生產及流通職能,甚至其投資行為又與真實的企業有較大差異{19}。因此,對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或程度的測算,無法采用聯合國提出的企業國際化測算模型。直到2015年,中國學者提出了對其修正后的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測算公式,這個問題才得以解決{20}。隨著這種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測算方法被廣泛地運用,各國商業銀行國際化是否具有適當的區間值及天花板值的問題,才開始引人注目。
二、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的測算方法及數據特征
學術界對于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的研究由來已久,在近幾年取得了較大的發展。根據聯合國有關部門標準,企業的國際化水平或跨國化水平指數一般表示為“企業的國外資產量與企業的總資產量(企業國內資產量與國外資產量之和)的比、企業國外銷售量與企業總銷售量(企業國外銷售量與國內銷售量之和)的比以及企業國外雇員量與企業總雇員量(企業國外雇員量與國內雇員量之和)的比的平均值”,其測算模型如下:
其中,Y代表企業國際化水平;A0為企業國內資產量,A1為企業國外資產量;B0為企業國內銷售量,B1為企業國外銷售量;C0為企業國內雇員量,C1為企業國外雇員量。
值得注意的是,該模型在測量普通企業國際化水平時是合理的,但當該模型應用于測量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時,由于商業銀行不經營銷售業務、沒有生產性雇員和銷售類雇員等原因,綜合商業銀行與一般企業的共性和特殊性,蔣海曦(2015)將模型修正如下:
其中,Y代表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A'0代表商業銀行國內總資產量(A'0=A0+C0);A'1代表商業銀行國外總資產量(A'1=A1+C1);B0為商業銀行國內服務量,B1為商業銀行國外服務量。學者們根據此模型測算出中國五大商業銀行及國外典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21}。
在此基礎上,我們運用AHP法{22},對資產國際化程度和服務量國際化程度進行重新賦權。調整后的新模型如下:
我們可以利用該模型,結合世界上典型商業銀行的年報數據,計算得出各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并從中探索規律。
為了更好地發掘全球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變化的普遍規律,我們選擇了世界上11家資產雄厚、規模龐大、具有很強代表性的商業銀行。它們分別是:中國銀行、中國交通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農業銀行、花旗銀行、摩根大通銀行、星展銀行、德國商業銀行、三菱銀行、巴克萊銀行。
根據模型(3)計算求得2008—2017年間各大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如表1所示。
根據表1所示各大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計算結果可繪制出這些銀行2008—2017年間國際化水平變動趨勢如圖1所示。觀察表1和圖1,我們可以直觀發現如下狀況:
(一)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存在“天花板效應”
過高的國際化水平會增加商業銀行經營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因素和不可控制因素,加劇商業銀行的各項風險,當國際環境發生較大變化時,會顯著影響商業銀行的收益和盈利。另外,在商業銀行提高自身國際化水平的過程中,邊際成本也在不斷增大。因此,當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達到或超過某一程度后,為了保障經營安全、降低營業成本,商業銀行更傾向于結束國際化水平的提高過程。
觀察各典型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數據,我們發現,巴克萊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變動趨勢最能體現這一效應。在2008—2012年間,巴克萊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呈增長趨勢,在2012年達到了44.7051%,在2012—2017年間,這一指數逐漸下降,并在2017年降至37.1706%。據此,我們猜測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天花板”在45%附近。
(二)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存在“適當區間”
對于商業銀行而言,較低的國際化水平會限制其海外業務的發展,不利于銀行開拓國際化視野,也不能為本國的跨國企業提供穩固有效的保障;而較高的國際化水平會增加經營業務的不確定性因素和不可控制因素,加劇商業銀行的各項風險。因此,從長遠來看,為了達到控制風險、擴大發展的目的,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應控制在適當區間內,當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位于適當區間內時,將在該區間內平穩波動。
觀察各典型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數據,我們發現德商銀行、星展銀行、三菱銀行、摩根大通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變動趨勢能佐證適當區間的存在。在2008—2017年間,上述四家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基本在15—25%之間波動,這是一個較為均衡的數值,既能顯著提高本國貨幣的經濟地位,影響國際資源配置,又能為本國企業提供便捷迅速的相關金融服務,還能促進商業銀行加快與國際接軌。據此,我們猜測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適當區間”在15—25%左右。
但是,上述規律分析均建立在直觀感覺上,缺乏精確的數理證據,且難以斷定“天花板”和“適當區間”的取值是源于普遍性的規律,還是取樣點的特殊性。接下來,本文將針對11家世界典型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的數據建立數理模型,給出“天花板”和“適當區間”的理論值,從而為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戰略制定提供決策參考。
三、世界典型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格局
我們知道,正態分布又稱高斯分布,在數學、物理及工程等領域都有非常重要的應用。根據中心極限定理,隨機變量分布漸進于正態分布,中心極限定理從數學上證明,在自然界與生產中,一些現象受到許多相互獨立的隨機因素的影響,如果每個因素所產生的影響都很微小,總的影響可以看作是服從正態分布的。各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間存在弱相關關系,且本文給出了108個樣本點,符合大樣本要求。因此,我們猜測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服從于正態分布。
(一)數據篩選
與其他歷史悠久、規模龐大的商業銀行相比,中國的國有商業銀行基礎較差、起步較晚,再加上中國境內人口數量多、密度大,這就使得中國五大國有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與外國典型商業銀行相比差距較大。中國國有商業銀行還未發展到成熟穩定階段,在2008—2017年間增長迅速,在將來還有增長的趨勢。
綜合以上原因,我們認為中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波動性較大,穩定性較差,很難精確反映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適當區間”,因此,在檢驗數據正態性分布時,應將中國交通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四家銀行的數據剔除,只使用中國銀行、花旗銀行、摩根大通銀行、星展銀行、德國商業銀行、三菱銀行、巴克萊銀行的68個樣本點。
(二)圖形分析
為了直觀感受2008—2017年間各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特征,首先根據現有數據做出直方圖如下所示。
觀察圖2可知,各典型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分布基本呈現出“中間大,兩頭小”的趨勢,且略微有右偏傾向。
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略呈右偏是具有實際經濟意義的。一般來說,一個發展成熟穩定的商業銀行,需要廣泛開展國際業務,積極開拓海外市場,提升自身的全球化水平,也為本國企業保駕護航,因此,商業銀行不會出現極端偏小的國際化水平值;而經濟全球化給商業銀行帶來的負面影響和經營風險在近幾年內才暴露出來,銀行的國際化戰略調整也具有時滯效應,難以在短時間內有較為明顯的變動。在此條件下,部分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較高,直方圖中出現了極端偏大值。上述兩大原因造成了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右偏傾向。
在上述基礎上,我們又做出了數據的經驗分布函數Fn(x)的圖像如圖3所示。
觀察圖3可知,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經驗分布函數與正態分布函數非常相似,整體呈現類S形。在中心點右側,函數Fn(x)呈上凸態,這是正態分布函數最明顯的特征;在中心點附近,函數Fn(x)的變化率達到最大值,這也符合正態分布函數的特征。
根據Glivenko Theorem,設總體X的分布函數為F(x),經驗分布函數為Fn(x),則有
P{limsup[Fn(x)-F(x)=0]}=1
當樣本容量足夠大時,由樣本算得的經驗分布函數Fn(x)與總體分布函數F(x)相差的最大值可以足夠小,即樣本可以用來推斷總體。因此,樣本分布函數與正態分布函數相似,可推斷總體分布函數與正態分布函數相似。
在此基礎上,我們做出數據的正態概率圖(圖4),以此直觀感受數據的偏態和拖尾特征。
正態概率圖是一種有特殊刻度的坐標圖如圖4所示,其橫坐標是原始數據x,縱坐標為x所對應的分布函數值F(x),若隨機變量x服從正態分布,離散點會近似按直線分布。
觀察圖4可知,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離散點分布在一條直線附近,且數值密集處的擬合程度較好,可以認為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近似服從正態分布。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中心點左側函數呈上凸,右側函數呈下凸,數據出現了厚尾現象(Fat-tailed),說明數據偏離程度比正態分布大。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出現厚尾現象是具有實際經濟意義的,一般來說,全球各典型商業銀行發展歷史差別較大,各地區間的法律習俗存在差異,為了更好地適應本國的經濟環境,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戰略也會有一定的地區差異。
(三)數理檢驗
1. Jarque-Bera檢驗
Jarque-Bera檢驗是對樣本數據是否具有符合正態分布的偏度和峰度的擬合優度的檢驗,我們進行下述假設檢驗:
H0:樣本X來自正態總體;H1:樣本X不是來自正態總體,構造檢驗統計量:
其中,n為樣本容量,σ為樣本標準差。
比較JB與x21-α(2)大小關系:若JB>x21-α(2),則拒絕H0,認為樣本X不是來自正態總體;若JB 根據上述計算公式,可計算得到S=0.7958,K=2.7305,JB=7.3835,x20.99(2)=9.2103,p=0.0277,對顯著水平α=0.01,可認為樣本X的偏度和峰度符合正態分布的特征,認為樣本X來自正態總體。 另外,我們注意到樣本X的偏度系數為正,說明數據為右偏分布;樣本X的峰度系數K<3,說明數據分布較平緩,有厚尾現象,這也符合我們的前述分析。 2. Kolmogorov-Smirnov檢驗 Kolmogorov-Smirnov檢驗基于經驗分布函數Fn(x),用以檢驗一個經驗分布是否符合某種已知分布,我們作下述假設檢驗: H0:樣本X來自正態總體;H1:樣本X不是來自正態總體,構造檢驗統計量: D=sup[Fn(x)-F(x)] 其中,F(x)為總體X的分布函數,Fn(x)為經驗分布函數。 比較D與Da(n)大小關系:若D>Da(n),則拒絕H0,認為樣本X不是來自正態總體;若D 根據上述計算公式,可計算得到D=0.1256,D0.01(68)=0.1977,D0.05(68)=0.1649,p=0.2150,對顯著水平a=0.01,可認為樣本X來自正態總體。 總體分布函數F(x),經驗分布函數Fn(x),檢驗統計量D值如下圖5與所示。其中深色曲線為經驗分布函數,淺色曲線為與Fn(x)最為近似的正態樣本經驗分布函數。 綜合上述,從經濟意義、圖形直觀、數理檢驗三個方面分析來看,全球各典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近似服從正態分布。接下來我們將針對國際化水平指數分布的正態特征展開分析,選擇適當的函數刻畫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分布特征,進而測算出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天花板值”和“適當區間”。 四、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天花板值”和“適當區間”的測算 針對68個樣本點組成的樣本X,我們計算得出樣本均值μ=0.2468,樣本標準差σ=0.0838,樣本方差σ2=0.0070,可求得隨機變量X的概率密度函數為: 在競爭日益激烈、市場逐漸完善的條件下,國際化水平指數較大或較小的商業銀行都會面臨一定的發展困境。對于國際化水平指數較高的商業銀行而言,在經營過程中面臨的不確定因素和不可控制因素較多,容易受到國際局勢變動的影響,不利于自身的穩定發展;對于國際化水平指數較低的商業銀行而言,國際市場較窄,全球化水平較低,面臨較大的市場非系統性風險。因此,國際化水平指數較高的商業銀行會緩慢降低自身的國際化水平,而國際化水平指數較低的商業銀行則會逐漸提高自身的國際化水平,最終使自身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落在適當區間內。這是一個動態的平衡過程,各商業銀行需要面對不同的問題進行自我調節,在總體中比例較高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值一定會落在適當區間內。 在正態分布中,(μ-σ,μ+σ)為數值分布最集中的區域,國際化水平指數位于此區間內的數值最多,占總體65.26%的比例。因此我們測算出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適當區間為(16.31%, 33.06%)。 由前述分析可知,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天花板應為正態分布的偏大極端值。 對正態分布變量X作變量變換,令Z= 該變換使原來的正態分布轉化為標準正態分布,即Z~N(0,1) 在標準正態分布中,Z0.99=2.3263,即有99%的數值都落在(-∞, 2.3263)區間內,符合偏大極端值的要求。因此,我們測算出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天花板值F如下: F=Z0.99×σ+μ=0.4417,即天花板值為44.17%。 前述研究已在數理檢驗的基礎上測算出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適當區間和天花板值,為了檢測結果的準確性,我們選擇用已有的數據展開分析。 綜合考量后,本文選用Daniel檢驗方法來檢測序列的變化趨勢,探究實證檢測結果是否符合適當區間和天花板效應。我們作下述假設檢驗: H0:序列Xt平穩;H1:序列Xt不平穩(存在上升或下降趨勢) 構造檢驗統計量: 其中,n為序列Xt的長度,Rt為Xt的Spearman秩統計量。 比較|T|與ta/2(n-2)大小關系:若|T|>ta/2(n-2),則拒絕H0,認為序列非平穩。且當qs>0時,認為序列有上升趨勢;當qs<0時,認為序列有下降趨勢。若|T| 根據上述計算公式,可求得2008—2017世界各典型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平穩性檢測參數如表2所示。 Daniel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對顯著水平a=0.01,中國各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呈顯著上升趨勢,尤其是農業銀行,其qs值為1,T值為+∞,說明農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序列呈嚴格上升趨勢;而花旗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呈下降趨勢,摩根大通銀行、星展銀行、德商銀行和三菱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是平穩序列;而對顯著水平a=0.05,巴克萊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序列呈下降趨勢。 由前述數據可知,中國銀行、花旗銀行的部分數據落在適當區間內,而二者的國際化水平指數變動分別呈現上升和下降趨勢;工商銀行、交通銀行、建設銀行、農業銀行的數據均低于適當區間最低值,它們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均呈顯著上升趨勢;摩根大通銀行、星展銀行、德商銀行、三菱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全部落在適當區間內,它們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平穩波動;巴克萊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全部高于適當區間最高值,并接近天花板值F,其國際化水平指數序列總體呈下降趨勢,且該銀行國際化水平指數在達到天花板值后下降速度加快。 其中,中國交通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農業銀行、摩根大通銀行、星展銀行、德國商業銀行、三菱銀行、巴克萊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序列變動趨勢完全符合檢測結果;中國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在2014年才進入適當區間,且位于區間的較低水平,因此還呈現上升趨勢;花旗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位于適當區間的較高水平,因此在未來還會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綜合上述檢測結果來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適當區間為(16.31%, 33.06%),天花板值F=44.17%,這是合理且具有經濟意義的。 五、簡要研究結論與啟示 綜合來看,商業銀行的國際化水平指數的適當區間為(16.31%, 33.06%),天花板值F=44.17%。國際化水平指數高于適當區間的商業銀行要逐漸降低其國際化水平,國際化水平指數位于適當區間內的商業銀行要保持穩定發展,國際化水平指數低于適當區間的商業銀行要穩步擴大其國際化水平。尤其是國際化水平指數接近F值的商業銀行,要格外注重風險控制。 根據英國《銀行家》雜志2017年度在世界范圍內的排名結果,中國工商銀行與中國建設銀行包攬前兩名,中國銀行位居第4,中國農業銀行位居第6,交通銀行位居第11,由此可見中國的商業銀行在國際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對于飛速發展的中國商業銀行而言,其國際化水平離理想范圍還有較大的差距,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繼續提高其國際化水平還應是商業銀行戰略的重中之重,特別是在這一過程中更要注意風險控制。在當前國際環境背景下,國際間貿易摩擦加劇、局部戰爭沖突不斷、各地區間的法律習俗差異等均是商業銀行國際化發展過程中的不可控因素。面對國際上的種種挑戰,中國各商業銀行應牢牢把握“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機遇,積極擴大海外業務,提升自己的國際化水平,同時更要謹慎對待可能出現的風險,從而更好地提升自身業務水平,為中國企業保駕護航,促進中國經濟穩中求進,行穩致遠。 注釋: ① 尹靖華:《銀行企業國際化動因理論綜述》,《金融理論與實踐》2008年第2期。 ② 根據各大國有商業銀行歷年報表數據測算。測算方法由修正后的“海曦公式”得出。引自蔣海曦:《中國國有商業銀行國際化水平的國際比較:2008—2013》,《當代經濟研究》2015年第12期。 ③ 熊飛、王楠、張海陽:《中國大型商業銀行國際化程度及其績效》,《金融論壇》2014年第7期。 ④ 李麟、馮軍政、薛求知:《商業銀行國際化的市場拉動與監管助推》,《金融論壇》2014年第5期。 ⑤ 浙江大學銀行國際化課題組:《中外資銀行國際化對比》,《中國金融》2016年第22期。 ⑥ 盧松:《人民幣國際化背景下我國商業銀行發展策略》,《金融與經濟》2013年第12期。 ⑦ 韓長征:《人民幣國際化與中資商業銀行國際化》,《金融論壇》2011年第12期。 ⑧ 王哲、邾立濤:《人民幣國際化背景下的商業銀行經營環境及應對策略分析》,《財政研究》2012年第12期。 ⑨ 連立帥、陳超:《外資銀行貸款與中國企業國際化——基于我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財貿經濟》2017年第2期。 ⑩ J. Johanson and J. E. Vahlne,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Process of the Firm—A Model of Knowledge Development and Increasing Foreign Market Commitment,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1977, 8(1), pp.23-32. {11} Gunter Dufey, and Ian H. Giddy, Innovation in the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Market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1981, 12(2), pp.33-51. {12} 伍海華:《跨國銀行論》,經濟科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29—30頁。 {13} 范洵:《跨國銀行發展論》,《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1997年。 {14} 馬里:《商業銀行發展離岸業務策略分析》,《中國金融》2012年第15期。 {15} 林景臻:《以外儲戰略性注資推動中國商業銀行國際化研究》,《國際金融研究》2012年第8期。 {16} 蔣海曦、吳震宇:《“企業+銀行”的國際化與經濟學期刊國際化的測算》,《浙江工商大學學報》2016年第3期。 {17} Joseph C. Marques, Anna Lupina-Wegener, Susan Schneider, Internationalization Strategies of Emerging Market Banks: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Business Horizons, 2017, 60(5), pp.715-723. {18} Julian Caballero, Christopher Candelaria, Galina Hale, Bank Linkages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18, 115, pp.30-47. {19} 李菲雅、蔣若凡、陳澤明:《我國商業銀行國際化發展指標體系構建研究——兼議四大國有銀行國際化程度的比較》,《金融理論與實踐》2017年第12期。 {20}{21} 蔣海曦:《中國國有商業銀行國際化的國際比較:2003—2013》,《當代經濟研究》2015年第12期。 {22} Luca Di Angelo, Paolo Di Stefano, Luciano Fratocchi, Antonio Marzola, An AHP—Based Method for Choosing the Best 3D Scanner for Cultural Heritage Applications, Journal of Cultural Heritage, 2018, 34, pp.109-115; Zeynep Didem Unutmaz Durmusolu, Assessment of Techno-Entre-preneurship Projects by Using Analytical Hierarchy Process (AHP), Technology in Society, 2018, 54, pp.41-46. 作者簡介:蔣海曦,西南財經大學國際商學院,四川成都,610074;王明哲,西南財經大學經濟數學學院,四川成都,610074;李天德,四川大學經濟學院,四川成都,610065。 (責任編輯? 陳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