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的空白之美

李晴 羅聿言

內容摘要：《草房子》是曹文軒純美小說的一部重要作品，其作品中的“空白”運用，使得故事情節流暢的特性，人物形象特征的凸顯，倒敘開頭以及開放式的結尾，語言富有生氣與韻味。從而使作品有更加深遠的意義，也使得讀者有更加廣闊的想象空間去獲得美的感受。本文分析《草房子》中多個運用“空白”藝術的案例，解析背后的內涵。

關鍵詞：草房子 空白藝術 曹文軒 純美小說

曹文軒的《草房子》多次出現空白美學的表達，吳其南曾評價曹文軒在兒童文學中對空白的運用“曹文軒的小說很少用單一的秩序毫無旁騖地發展。選不同的事件寫同一個人，事件間可能沿時間順序但無因果上的連綴。即使寫同一事件，也可以不是流水般的寫下去，而是選不同的點，重點寫這些，而將中間的過程隱去，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連綴想象。”曹文軒在小說創作中對于具有大量信息的場面描述時留一個“空白”，這個使得讀者獲得一個想象的空間，喚起讀者對它的推斷。

一.小說情節的空白

在小說情節空白的設置上體現在的省略、中斷、多線結構的設置等方面。伊瑟爾認為，“情節線索突然被打斷，或按照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一般故事集中于某一個別人物上，緊接著就續上一段有關新的角色的唐突介紹。這些突變常常是以章節為標記的，因此，他們被明顯的區分開來，這就造成了情節上的中斷或空白，但這種‘空白恰恰是一種尋求缺失的連接的無言邀請，即請讀者自己把空白填上，把情節連上。” 《草房子》是以花瓣式結構來進行敘述的，與其他的小說故事敘述方式不同，一般的小說故事般集中對某一人物上，緊接著就對上一段有關新的角色介紹。而在曹文軒的小說故事情節是斷開的，但是看似斷開的故事卻在不同的章節中聯系起來。《草房子》有不少對于情節的空白省略處理。曹文軒在創作是對于故事情節的省略，沒有對某件事情的發生前后因果去進行描述，對某一個時間段所發生的故事進行省略。如在第三章白雀（一）中，對于白雀和蔣一輪是如何好上的留了一處空白，讓人不禁想是在兩人排演《紅菱船》的時候還是在之前兩人就暗生情愫了呢？這些都是小說里面沒有說到的。還有在白雀在賭氣去見了“谷葦”之后發生了什么讓白雀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并放棄之前她對白三反抗，放棄了和蔣一輪的感情。這些情節上的省略引起讀者的閱讀好奇心。

二.人物形象刻畫的空白

空白藝術同樣也運用塑造和刻畫小說中的人物形象上，表現為對故事人物的外貌、對話、動作等的描寫上。小說中對人物的外貌描寫有利于強化人物性格特征，突出人物的內心世界。《草房子》中紅門篇對于杜小康外貌描寫就發生了三次的變化反映了他三個不同時期的所經歷的事情及他的精神世界。小說第一次對杜小康的描寫是：他有著其他孩子沒有的皮帶，上廁所的時候總是可以瀟灑把皮帶扣那么一拉，沒有其他小孩在上廁所解不開線繩的窘迫。還有在嚴冬時節對杜小康戴口罩的形象的細致的描寫：“他往教室走來，熱氣透過口罩，來到寒冷的空氣里，就變成清淡的藍霧，在他眼前飄忽不定。而當藍霧飄到他的睫毛與眉毛上，凝起一顆顆清涼的細小的小水珠是，他覺得格外舒服。”這一時期作為油麻地里首富兒子的杜小康在是那么光亮、傲氣，成為孩子們羨慕的對象。當孩子們再看到杜小康的時候“他已是一幅邋遢的樣子：衣服沒有扣上，褲帶沒有插進褲鼻兒而耷拉著，鞋子趿拉在腳上，頭發也是亂糟糟的。”這時候杜小康家里發生變故，父親破產家道中落，杜小康無法再去讀書，他無法在孩子們中保持他的驕傲，整天無所事事他對未來是迷茫的。第三次在杜小康隨父親杜雍和去蘆葦蕩放鴨子遭受一場又一場的苦難之后回到麻油地的形象描寫：“褲管顯得很短，膝蓋和屁股，都有洞或裂口，衣服上缺了許多紐扣，袖口破了，飄著布條。頭發很長，和杜雍和的頭發一樣干枯，卻黑得發烏，脖子已多日不洗，黑乎乎的。面容清瘦，但一雙眼睛卻出奇的亮，并透出一種油麻地的任何一個孩子都不可能有的早熟。”這表明經歷一次人生一次又一次的苦難之后，這個男孩已經成長起來，他明白自己需要承擔家里的責任。曹文軒對于杜小康的成長之路并沒有面面俱到細致入微的去刻意描寫，而是通過三次對于杜小康外表變化去表現出杜小康的內心歷程。曹文軒用簡潔素顏的語言去加深人物形象的感染力，省略對人物遭遇過多的描述，通過人物的形象獨特細節去塑造人物特征，選擇與人物性格、經歷與之匹配的細節來凸顯人物的外貌，這樣塑造人物形象的空白能夠產生足夠的距離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去感受對人物的變化，并對作者的經歷展開想象。

三.小說開頭結尾的空白

開頭是小說的點睛之筆，一個好的開頭引起讀者好奇，更能在整個故事起到畫龍點睛之妙。《草房子》采用倒敘的方式展開，那是1968年的8月的一個上午桑桑站在油麻地小學最高的草房子上，“他坐在屋脊上，油麻地小學第一次一下子就全撲進他的眼底。”離開生活六年的油麻地這種離別情緒對桑桑來說也是第一次，這里對桑桑離別復雜情緒有個空白的描寫，沒有直接說桑桑的是如何傷感，桑桑看著油麻地他會想著什么？為什么會在想哭。開頭的最后“他將永遠告別與他朝夕相處的這片金色的草房子……”故事接下來展開的也就是其成長的過程。小說的開頭直接在從事件的結尾展現，描寫故事，不給讀者任何的提示，《草房子》在開頭就充滿神秘色彩，給讀者留下耐人尋味的空白。開頭的空白給故事蒙上了神秘的面紗，隨著閱讀的深入，這面紗就能慢慢揭開。

同樣小說的結尾也關乎到故事的完整性，巧妙的結尾能給人深思與回味。小說結尾最忌是“言畢意盡”。伏爾泰說過：“最乏味的藝術是把話說盡。”結尾不僅僅是簡單總結的全文。好的結尾應是耐人尋味的，像是把話說完了，但又好像還有許多話還沒有說，調動讀者的想象力去挖掘文章的內涵，以達到“意無窮”的效果。《草房子》結尾給讀者留下一個空白，桑桑要離開油麻地，離別時候大家說了什么？桑桑的未來如何？都沒有交代。故事的結尾與開頭相呼應，時間定格在1962年8月的上午，“油麻地的許多大人和小孩，都看到了空中那只巨大的旋轉著的白色花環……”故事的結尾并沒有清楚交代桑桑的結局，給讀者留下一個閱讀的空白，把無限的感慨留給讀者，讓讀者去想象。

四.語言的模糊性空白

小說作為由語言文字組織而成的文學作品，作者在創作上就會在語言扇存在空白與未定性。作者通過小說語言的各種“空白”形式去表達自己的言外之意。“不對稱、偶然性、無，都是組成整個相互作用過程基礎的未定性與構成性空白的各種不同形式”語言上的空白依靠作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去發現、挖掘作者的言外之意，這個過程本身是一個讀者與文本的交流。對于語言的模糊性曹文軒也曾談論到：“語言就這樣令人不可捉摸，模糊反而豐富。有時，因為它要表現的對象過于復雜，它卻又無能，就索性少言，‘越少就越多。甚至索性不言，反而無聲勝有聲——‘一字不著，盡得風流。”《草房子》中語言的空白的設置有很多，在細馬章節中，因邱二娘對細馬一開始認為沖著家產來的，對細馬的不待見，在邱二爺從江南領回來時就想要把細馬送回去，隨著邱二娘與細馬的沖突一次又一次的發生，邱二爺決定把細馬送回去。當細馬真的走的時候，邱二娘只把細馬送到路上就回去了，桑桑的母親去看邱二媽時，只見她“正在屋里哭，見了桑桑的母親說：‘說走就走了……淚珠就順著她顯然已經蒼老的臉往下滾。”從章節的前半部分邱二媽是最想讓細馬離開的人，但是當她“心愿”達成時，她有了不舍。但是在小說語言描述中小說并沒有直接描述邱二媽的對細馬的不舍，在邱二爺讓她為細馬收拾行李的時候，她說“早就收拾好了。你早點送他回去吧。”但在送走細馬之后邱二媽一句“說走就走了……”道出了邱二媽對細馬的不舍以及更對與之情相矛盾的復雜情感。邱二媽的話并沒有說完，省略號之后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這種語言上的模糊性所設置的空白，可以把人物細微情感表現出來，人的感情的復雜的，在小說語言創作中不可能用完全貼切的語言去正確表達那些細微的情感。模糊性語言往往可以給人一種暗示，作者雖沒有寫出，但是這種暗示使人在閱讀的過程中不禁去思索、去琢磨這語言背后的東西。

曹文軒用詩意的語言和敏銳的洞察力用一個又一個“空白”去構建少年成長所面臨苦難與迷茫。《草房子》的空白藝術與曹文軒少年敘述視角有關，以少年的視角去看待學校的生活、身邊的朋友、大人的世界等，這些在少年眼中又是不一樣的，在少年眼中復雜的成人世界卻是變得簡單，模糊了丑惡凸顯了出真善美。這種少年視角的簡單把復雜的部分變成“空白”，達到虛實共存的效果，使小說的表達富有藝術感，并充滿含蓄韻味，讓人回味無窮。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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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廣西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2015年度廣西民族教育研究專項課題“壯漢雙語教育師范生語言能力提升途徑研究”（項目編號：2015ZMJ020）的成果。

（作者介紹：李晴，南寧師范大學初等教育學院小學教育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小學語文教育;羅聿言，文學博士，南寧師范大學初等教育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語言比較，小學語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