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再失： 武漢復航“第一飛”

本刊記者 / 韓夢霄

“東方2527，荊楚騰飛東方起，振翅翱翔航向前!你們是武漢天河機場恢復的首架客運航班，很高興為你們保駕護航。”

毛霖代表機組回話：“感謝湖北空管！感謝湖北人民的堅守和全國人民的支持！經過70多天的暫停，我們終于迎來重新起航！非常榮幸能代表東航執飛此次航班，期待武漢明天更美好！武漢加油！中國加油！”

關閉艙門、推出、滑行……4月8日清晨7：24，一架航班號為MU2527的東航波音737-800型客機從湖北武漢天河機場騰空而起，載著49名旅客，迎著朝陽飛往了海南三亞……

武漢天河國際機場，東航MU2527航班機組人員準備起飛。

4月8日，江城武漢終于歸隊了。提起武漢，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其優越的地理位置了吧，自古便有“九省通衢”的美譽，武漢是中國內陸最大的海陸空交通樞紐，具有“得中獨厚、輻射四周”的區位優勢。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此次交通大動脈的全線恢復運營，必將給武漢經濟恢復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城已開，春天來。”江面船舶千帆競發、空中客機翱翔天際，街邊也飄起熱干面的香味……這樣的畫面，對于“安靜”了兩個多月的武漢而言，實在是久違了。

4月8日清晨7：24，東航MU2527航班從武漢天河機場起飛，這一刻承載了太多意義。這是武漢機場國內客運航班復航后名副其實的“第一飛”，不僅標志著武漢與全國各地的空中通道正式恢復，也意味著我國以武漢為主戰場的本土疫情傳播已基本阻斷。

在當天順利執行完三個航段的飛行任務后，這架客機回到了武漢機場，然而，你可知道這“第一飛”的背后有多少不尋常？

重啟“第一飛”

空管：“東方2527，荊楚騰飛東方起，振翅翱翔航向前！你們是武漢天河機場恢復的首架客運航班，很高興為你們保駕護航。”

毛霖代表機組回話：“感謝湖北空管!感謝湖北人民的堅守和全國人民的支持!經過70多天的暫停，我們終于迎來重新起航！非常榮幸能代表東航執飛此次航班，期待武漢明天更美好！武漢加油！中國加油！”

今年39歲的毛霖是湖北天門人，現任東航武漢公司飛行部二分部高級經理，有10000小時的飛行經驗，成為波音737機長已有6年時間。當年，毛霖曾經考上武漢市公安局特警隊，有機會做特警，但是他割舍不下自己的飛行夢想，最終選擇了翱翔藍天，從事飛行職業。

“對于一名飛行員來說，沒有什么比停航更憋悶的事情了。”從天河機場拔地而起的那一刻，MU2527的航班機長毛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出籠的鳥兒，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云端翱翔了。

“其實我根本沒想到會安排我來執飛。”毛霖得知自己將執飛武漢復航后的出港首個航班，心情難以抑制地激動。“這是領導對我的充分信任和認可，而我自己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盡自己的一切去保證飛行的絕對安全。”

4月8日早晨，清晨航班起飛前機組與空管的對話，也更讓毛霖覺得自己的這次非比尋常的飛行，帶有了濃重的儀式感與使命感。

“我作為民航人，對疫情期間四萬多名白衣天使支援武漢的壯舉非常感動。在武漢重新啟動這個節點，在堅持以安全第一作為標準，一桿一舵、一舉一動都要讓黨放心，向人民負責的同時，我憋了一股勁，也要為武漢人民做點事情去回報社會。能夠執飛武漢復航首個航班，我感到非常光榮。”毛霖說。

在起飛前和安全抵達三亞后，毛霖和機組乘務組一起，在飛機前留下了合影。在他看來，這是對自己這趟難忘的航班任務的最好見證與留念。

“自己能夠親身參與到這樣一個見證歷史的過程，感覺非常的榮幸和激動。”MU5257航班的乘務長郭賓雪和毛霖有著同樣的感受。

1982年出生的郭賓雪，自2005年進入東航以來，一直從事空中服務工作，現任東航武漢公司客艙服務部綜合業務分部經理、乘務長，還是東航“郭賓雪空中服務創新工作室”領頭人、東航高級服務專家。作為湖北省青年聯合會委員、湖北省青年智匯團人才庫成員，郭賓雪先后榮獲過“全國民航五一巾幗標兵”“武漢市勞動模范”“武漢市五一勞動獎章”“湖北省巾幗建功標兵”等稱號。

“上客的時候，有一位老奶奶，在艙門口流出了眼淚，口里說著‘我們太不容易了。’我作為一個武漢人，深有感觸，武漢在經歷過這樣一場戰役以后，真的是很不容易。在復航的這個時間節點到來的時候，還是很振奮人心的。”郭賓雪說。

這架航班的每位旅客，都收到了一份小盒裝的首航禮物，里面是一些武漢的特產。“旅客們拿到這份禮物，覺得自己能夠有幸乘坐這一個首航航班都非常激動。”郭賓雪說，“我們還在飛機上為他們每個人準備了一張心意卡，卡上面有所有我們機組的簽名，這也是對他們美好的祝愿。”“航班關門前，我發現他們很多人都在打電話，都在很興奮地去跟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分享傳遞這種喜悅，有很強烈的傾訴欲望。我們可以感受到，在這個首航航班上，每個人都知道今天紀念性的意義，每個人都很開心很興奮。”

“尊敬的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本次航班機長，很榮幸能陪伴大家從武漢全新出發，奔赴久違的夢想和遠方。疫霾漸退散，極目楚天舒。暫停76天的武漢，終于醒了。這來之不易的重新起航，離不開中國人民的守望相助，離不開白衣天使的拼命守護，更離不開武漢人民的隱忍犧牲。在此，我謹代表東航，向英雄的城市和英雄的人民道一聲謝謝。謝謝你們，為我們堅持了這么久，白云千載，江水悠悠。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讓我們為永不言敗的武漢精神點贊，為不屈不撓的中國精神點贊。謝謝大家。”

這是航班上響起的與往日不同的機艙廣播。郭賓雪說：“這些詞語，并不是我們刻意去想出來的，而是我們由衷的內心感慨。我們的禮品、我們的微笑……都是發自我們內心的，就是希望能夠讓全國人民感受到，武漢是一座英雄的城，城里面有無數個英雄。這是我們想傳遞的真實情感。”

據郭賓雪介紹，為了這趟復航航班，其實她們在之前進行了多次的預演。“現在武漢出港的航班都是高風險航班，我們整個客艙乘務組所秉承的一個唯一目標就是絕對安全。我們因此對服務流程做了相應的調整，比如把旅客的餐食改成了紙袋食品，直接放在了座椅口袋里面。看似服務流程是簡化了，但其實我們真情的服務，在保障安全的基礎上，是更能得以體現的。”郭賓雪說，“根據民航局的規定和防疫指南，目前航班的客座率不能超過75%，這次首航49名旅客僅占飛機170個座位的三分之一不到。航班上有三個區域，有清潔區、緩沖區和隔離區。如果航班上有旅客出現了狀況，隔離在什么位置，指定誰專門看護，我們都有相應非常詳細的布置。我們的程序會做得更縝密、細致。”

據了解，4月8日復航日當天，東航執行了30班航班從武漢機場進出港，通達上海、深圳、成都、廣州、昆明、三亞、寧波、溫州、太原、福州、杭州、遵義、西寧、柳州、廈門等15個城市。另據中國民航資源網消息，當天武漢機場全天進港航班117班，出港航班108班，取消2班。后續，東航將根據市場恢復情況，逐步加密主要武漢通達全國重點城市的航線頻次，適度恢復二、三線城市航線和旅游航線。

從當天出港航班來看，南航的航班量最多，南航與廈航總占比超過了40%。從目的地來看，武漢機場首批復航航班數量最多的城市為成都，此外廣東省、海南省等也是熱點地區。

在東航MU2527這架首個武漢出港航班起飛前6分鐘，廈門航空由杭州飛來的MF8095航班于7：18率先降落武漢機場，成為復航后首個武漢進港航班。有意思的是，上午首架進港航班和首架出港航班還實現了驚喜的相遇，天河機場的空管人員用鏡頭記錄與保存了兩架航班同框的歷史時刻。

突出重圍，亟待騰飛

從零起步到成為全國競爭最為激烈的空港之一，武漢走過了一條漫長的道路。這期間，各航空公司的成長和起落，也給我們描繪了一條武漢空港的發展路線。

2000年以后，航空公司扎推武漢競爭白熱化。

新世界之初，武漢航空業面臨的就是更加復雜的競爭局面。2001年，王家墩機場外遷，武航也搬遷至天河機場。同年，大韓航空落地武漢。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家入駐武漢的國際航空公司。

此時隨著中國加入WTO，為了應對國際航空公司的沖擊，國內航空業之間的聯合重組熱火朝天，地方航空公司和大的航空集團合并是大勢所趨。武航也開始了尋覓聯姻對象。經過一年多的考驗、角力、選擇后，2002年8月，在南航、國航、東航三家大航空集團中，武航最終把繡球拋給了東航，與之重組建立了東航武漢有限責任公司。

如果說，在東航入主武航之前，武漢航空業主要是南航湖北公司和武航兩家基地公司角逐。那么接下來就是南航和東航兩大集團開始在中部短兵相接。相似的航線設計，相似的航班時刻表，兩家的競爭愈加慘烈。

隨后，東星航空、吉祥航空、鷹聯航空、春秋航空等民營航空紛紛進入武漢市場，再加上原有的“正規大軍”，2007年高峰時武漢市場有20多家航空公司角逐。

為什么他們都選中了武漢？

一個原因是地理位置，在國內航空布局中，湖北居于大陸地理的中心位置，如果以武漢為圓心，以1200公里（飛行時間1個半小時）為半徑畫個圈，除東北之外我國最重要的中心城市都在圓圈之內。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2006年10月19日，民航總局將武漢作為全國航空運輸綜合改革試點，開放武漢航空市場。以前航空公司要在一個城市落地，首要兩個因素就是要拿到航權和時刻資源，而武漢成為試點之后，只需在民航管理局備案，再拿到時刻資源即可，這省了一半力。

如今，在武漢航空市場上，“三大家”占了近80%的份額，分別是南航約38%，東航約22%，國航約16%。所以說，武漢的上空，主要是三家基地公司的明爭暗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競爭有助于打破壟斷，搞活市場。但是在武漢這樣一個一千萬級別的空港里，有三家大型基地公司惡戰，不少專家已經擔心會造成競爭過度。

南航湖北分公司的副總經理吳國翔也不無憂慮。“過于激勵的競爭，已經使武漢在全國航空市場形成了一塊‘價格洼地’，航空收益率偏低，如何繼續下去會造成更大傷害。”事實上，早在2006年，南航就曾經提出過把武漢作為中部樞紐建設的戰略計劃，但最終擱淺了，選擇了重慶。

2009年，武漢天河機場客運吞吐量1130.3萬人次，長沙黃花機場1128.4萬人次，鄭州新鄭機場734.2萬人次。武漢以微弱優勢，排名中部第一。

2009年底，武廣高鐵開通，乘坐高鐵列車從武漢到廣州最快僅需3個多小時，而且二等票價465元。相比飛機，高鐵的快速、低票價，且不受天氣因素影響，而具有比較優勢，形成對航空的沖擊。

面對高鐵的強勢沖擊，武漢各航空公司節節敗退，武漢至廣州航線從日發14班銳減到6班。受此影響，2010年天河機場客運吞吐量增幅僅3%。而同在武廣高鐵上的長沙黃花機場應對有方，年增幅達11.8%，成功逆襲，成為中部第一。

隨后幾年，合武客專、京漢高鐵、漢宜鐵路相繼開通，以武漢為圓心形成了一張米字型的4小時高鐵網，高鐵對武漢民航客運的沖擊持續加劇。

到2012年，隨著高鐵降速，武漢至北上廣深的出行時間降到4至6小時，才給武漢民航留下喘息機會。天河機場與各航空公司積極“自救”，調整航線網絡布局，加大與武漢高鐵站、湖北省內各城市間的公路接駁，終于成功應對高鐵的沖擊，客運吞吐量增幅逐年攀升。武漢在艱難中成功逆襲。

目前，武漢市已明確表態支持天河機場凈空安全管理，并推動武漢區域整體凈空管理納入“一張圖”整體規劃，加強省市與民航部門之間的溝通協調，實現民航發展與城市建設統籌推進，爭取早日解除天河機場凈空安全隱患，完善相關體系建設，維護武漢空域安全。

“天機”不可再失，武漢民航客運亟待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