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生態創新的資源因素
——以資源柔性為中介

胡元林，劉 靜，杜陽陽

（昆明理工大學 管理與經濟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3）

一、引 言

近年來，我國日益重視生態文明建設。黨的十九大報告將生態文明建設作為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千年大計，首次把“美麗中國”作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主要目標。2018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生態環境保護 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意見》的發布，推動了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進入新時代。當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體”“良好生態環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等生態文明觀念逐步深入人心，環境污染防治力度不斷加大，治理成效日益彰顯。

重污染企業是自然資源的主要消耗者和環境污染的主要制造者，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形成了“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的增長方式，亟須在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之間尋求一個平衡點。而生態創新由于具有“雙重正外部性”——知識溢出和高生態效能［1-2］，是企業實現經濟效益同時又能促進可持續發展的基本路徑，因此探究企業生態創新的實現機理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目前企業生態創新領域的相關研究成果豐富，已有研究主要是從社會責任理論、環境管理理論、利益相關者理論、制度理論、環境經濟學理論以及創新管理理論等視角進行分析，并逐漸進入企業戰略管理的主流［3］。縱觀以上理論，現有研究從不同視角分別回答了“生態創新是什么”“為什么實施生態創新”“企業如何實施生態創新”等問題，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和啟發。但現有研究仍存在如下缺陷：第一，已有相關文獻存在不同的研究結論，需要我們進一步探討企業生態創新的前因、過程和后果；第二，現有研究多是從企業外部因素入手進行分析，難以深入到企業內部。而企業生態創新離不開企業資源的基礎作用：企業環保戰略的制定以及社會責任的履行離不開企業資源的支持，進行生態創新需要合理配置和利用資源，而生態創新的實施有利于企業進一步構建或獲取異質性資源和能力形成競爭優勢［4］。

鑒于此，本文基于資源基礎理論，以重污染企業為研究對象，引入資源柔性作為中介變量，探討企業資源、資源柔性影響企業生態創新的作用機理，為我國重污染企業科學合理地配置資源、優化資源管理、實現生態創新提供理論依據。

二、研究假設

（一）不同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影響

按照經濟合作和發展組織的觀點，生態創新是指新的或顯著改善的產品（或服務）、生產過程、市場方法、組織結構和制度安排的創造或實施行為，這些行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與其他替代方案比較，能夠帶來環境的改善［5］。從中可以看出，生態創新具備“創新”和“環境改善”雙重屬性，暗含著“雙重正外部性”。而正是這種特性可能會阻礙企業進行生態創新的意愿，使得企業缺乏生態創新的動力［6］。在實踐中，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企業生態創新基礎條件薄弱，創新資源投入不足，關鍵生態技術自給率低，生態創新能力弱，通過創新實現經濟和環境的雙贏對大多數企業而言尚是個難題，生態創新尚未成為企業的內在需求［7］。面對社會對生態創新的巨大需求，研究如何識別、獲取、整合、利用資源進行生態創新以適應可持續發展需求顯得尤為重要。

資源是企業進行創新活動的基礎和關鍵要素［8］。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競爭優勢來自內部資源，資源是企業擁有或支配的能夠實現企業戰略目標的各種要素及要素組合。企業進行創新活動必然依賴于企業所擁有的各種資源，企業研發行為的原始驅動力來自企業的核心資源［9］。創新資源的稀缺是影響企業技術創新成敗最主要的因素，尤其是市場信息、創新知識和研發資金的短缺［10-13］。在企業生態創新過程中，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體現出不同的作用方式。

一般資源，是企業具備的基礎性資源，是企業保障日常活動正常運轉所必需的資源，包括物力、財力資源等，能為企業的生態創新活動提供基礎保障。戰略資源是企業有價值的、稀缺的、難以模仿的和不可替代的資源［14］，作為異質性資源的重要來源，戰略資源是企業創新發展的不竭動力，能夠幫助企業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下提高自身的知識積累與學習能力，夯實企業的創新基礎；另一方面，通過與同行業的交流學習，增強知識的吸收消化能力，準確把握企業生態創新的實現路徑，使企業獲得并長期保持競爭優勢。Pablo認為，企業技術能力、新技術信息獲取能力、環境技術的開發、同化吸收能力對企業生態創新產生正向作用［15］；Frondel等學者認為，研究基礎、信息渠道、知識資本與生態創新正相關［16］。綜合以上觀點，本文認為，與其他企業同質的一般資源只是企業競爭均勢的來源之一，雖然能為生態創新提供必要的保障條件，但其影響程度有限，難以產生持續的競爭優勢，企業要保持競爭優勢乃至持續競爭優勢最終還需要依靠異質性的戰略資源。王炳成、李洪偉［17］也發現，生產與制造技術是制約綠色產品創新的關鍵因素，其次是技術人才、研發資金、營銷策略、原材料等因素。因此，提出假設1a。

H1a：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均會對生態創新產生正向影響，戰略資源的影響更為顯著。

資源基礎論強調稀缺的、有價值的內部資源是使企業產生異質性并保持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但由于創新活動具有顯著的外部性特征［18］，需要吸引外部資源參與創新活動。外部資源可以彌補企業生態創新中的資源不足，降低創新投入的風險和成本，還可以借助外部資源的引入成功改造企業的內部組織并提高其生態創新能力。

與其他創新相比，生態創新具有更高的新穎性，對企業而言，擁有充足的知識和內部技能基礎來解決環境問題至關重要［19］。企業擁有較多知識和技能，能夠為生態創新提供必要的知識、技術和智力支持，緩解企業創新的資源瓶頸，幫助企業快速識別環境中存在的不確定性，提高生態創新決策的準確性；同時由于擁有較多知識和技能的企業有能力進行生態創新，它們一般對生態創新保持著較強的動機，樂意通過創新來維持或獲得競爭優勢。另外由于上述“雙重外部性問題”以及公司面臨的更大壓力，企業為響應各方監管壓力，會利用內部資源通過生態創新獲得環境改善。內部資源是企業創新產品或生產方法的關鍵決定因素，決定了企業競爭優勢［14］。

創新越新穎，與其相關的不確定性和風險就越高。生態創新的不確定性源于技術和市場，一方面，生態創新企業面臨著技術不確定性，沒有被廣泛接受的技術標準；另一方面，企業特別是小企業往往不了解綠色產品的市場潛力或環境實踐的商業收益［20］。企業通常利用外部資源來解決以上不確定性，特別是通過與其他合作伙伴共同創新。生態創新的不確定性越高，意味著依賴外部資源的傾向就越高。此外，監管推動和需求拉動效應不斷強化企業生態創新行為，刺激了外部資源的需求［21］。外部資源的獲取成了企業突破自身資源約束的一個重要途徑，是實現資源合理配置、提升企業生態創新能力的關鍵。

企業可以通過內部資源的積累創造組織知識，也可以通過外部資源吸收其他企業的知識來推動生態創新的發展。Barney指出，與外部資源相比，一個企業已控的資源模仿成本可能更高，更可能成為創新優勢的來源［22］。與外部資源相比，內部資源由于具有有價值、稀缺、難以模仿和難以替代的特性而起著決定性作用。Cainelli等通過實證對比了不同類型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發現雖然外部資源發揮著極其重大的作用，但內部資源對生態創新更為重要［23］。因此，提出假設1b。

H1b：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均對生態創新有正向影響，且內部資源的影響更為顯著。

（二）不同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影響

按照Sanchez的研究，資源柔性指企業資源所具有的柔性，表現為企業資源的可轉換性、多用途和可共享性［24］，其本質就是以擴大資源的可適用范圍來增加企業在環境變化時的選擇權。不同資源具有不同的柔性，資源柔性是由資源本身的屬性所決定的，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影響關系。資源的使用范圍較大，從一種用途轉變到另一種用途的成本和難度較小、所需的時間較少時，資源的柔性就大［25］。

企業資源柔性的增加，不僅可以在現有資源的基礎上產生新的資源組合，還可以快速、低成本地轉換現有資源的用途［24］，并為企業營造彈性的創新環境，從而促進企業更好地吸收和運用新資源。一般資源作為基礎性資源，其應用范圍廣、專用性較低、柔性較高，在面對環境變化和技術更新時擁有的緩沖空間就大，企業會越有動力和能力對現有資源進行整合從而迅速實現創新，能夠根據不同客戶的需求及時調整創新內容，但其在某一特定用途上的效率不如戰略資源。戰略資源專用性較強、柔性較弱，但能使企業更容易理解復雜系統的組成元素，為創新活動進行準確定位［26］，并在生態產品創新以及生態工藝創新方面具備一般資源難以提供的知識和能力。因此，提出假設2a。

H2a：一般資源對資源柔性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戰略資源對資源柔性具有顯著負向影響。

盡管企業生態創新可以通過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的合理配置來實現，但任何企業所擁有的資源都是有限的。在資源有限條件下，企業取得競爭優勢的關鍵就是要充分利用資源柔性，通過資源自身的可共享性和可轉化性來解決資源稀缺問題；同時，在當前環境急劇變化過程中，內外部資源很容易因無法適應環境而失去價值，也需要借助資源柔性來適應環境的變化［14］。按照資源基礎理論，內部資源是形成企業績效系統化差異的主要原因，Barney進一步提出從企業內部資源特質或能力的角度解釋企業績效之間的長期差異。內部資源特別是內部的異質性資源能夠幫助企業把握未來的發展機會，提升員工的學習能力和創新能力，促進生態創新，但其柔性較弱，容易形成“核心能力剛化”現象。外部資源是指企業在創新過程中從外部主體中主動獲得的創意、資金、技術以及政策。外部資源的引入，能夠幫助企業有效地理解行業的發展動態和競爭對手的行為，掌握市場變化和顧客需求，發現更多的創新機會，并獲得相應的資源支持，在為企業創新活動提供資源保障的同時，還能夠為企業創新帶來必要的政策支持和稀缺的市場機會，甚至提供必要的市場保護，降低了企業創新過程中的風險成本［27］，具有較高的資源柔性。因此，提出假設2b。

H2b：內部資源對資源柔性有顯著負向影響，外部資源對資源柔性有顯著正向影響。

（三）資源柔性在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影響中的中介作用

資源柔性是幫助企業克服惰性的有效方式［28］，不僅可以幫助企業快速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也有利于企業開展生態創新活動。通過資源柔性可以緩解企業生態創新過程中的資源緊缺性，能夠對企業現有資源約束起到很好的放寬效果，同時可以提高企業靈活性，優化生態創新方式，加快產品開發速度。

企業在響應市場變化進行創新活動時，通過改變資源的使用范圍或者重新組合資源的使用方式增強資源柔性，彌補現有資源的不足，快速提供生態創新所需的資源和能力，減少市場變化帶來的沖擊，從而對企業進行生態創新產生重要促進作用［29］。同時，由于畏懼生態創新帶來的不確定性，企業內部會對生態創新提出異議，阻礙生態創新的實施，而資源柔性可以提高企業的靈活性和適應性，降低生態創新所面臨的阻力，進而促進新產品開發的速度，幫助企業節省開發時間，促進生態創新的實施。另外，較強的資源柔性有利于拓展內外部資源的應用范圍，推動生態創新活動的開展，為企業優化創新方案提供更多的選擇。通過對現有資源和能力的不同組合和使用，資源柔性能改變資源的用途和性質，產生不同的生態創新形式。如將原用于生態產品創新的資源用于生態工藝創新，改變了生態創新的形式，可能會產生新的能力和競爭優勢。但是，資源柔性也容易使企業保持對原有戰略的自信，企業更愿意依賴已有的柔性資源進行創新，不愿跟隨環境的變化而改變自身的創新策略，容易忽視對外部新知識的學習與吸收，降低了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敏感度，最終會阻礙對外部資源的獲取和利用，減少創新資源選擇的空間，影響了生態創新活動的實施。因此，提出假設3。

H3：資源柔性在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中具有中介效應。

H3a：資源柔性在一般資源、戰略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具有中介效應；

H3b：資源柔性在內部資源、外部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具有中介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收集及樣本選擇

本文以重污染行業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重污染行業是根據2010年生態環境部公布的《上市公司環保核查行業分類管理名錄》中的規定進行界定，將火電、鋼鐵、煤炭、冶金、電解鋁、水泥、化工、石化、建材、造紙、釀造、制藥、發酵、紡織、制革和采礦這16類行業劃分為重污染行業。

2014年生態環境部下發了《關于改革調整上市環保核查工作制度的通知》，要求各級環保部門不應再對各類企業開展任何形式的環保核查，不得再為各類企業出具環保守法證明等任何形式的類似文件，且新的《環保法》于2015年1月1日開始施行。所以本文選取2015-2017年重污染上市公司共879家為研究樣本，數據來源于銳思、Wind數據庫A股上市公司的指標披露、年度報告以及社會責任報告。本文對數據進行了以下篩選：剔除ST、SST等非正常交易、主業變更和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樣本企業，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獲得2 637個觀測值。考慮異常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對連續變量進行了1%的Winsorize處理。本文運用的統計軟件包括Excel 2013和Stata13.0。

（二）變量設定

被解釋變量是企業生態創新。本文根據生態創新的形式將其劃分為四個維度，分別是生態管理創新、生態產品創新、生態工藝創新和末端治理。采用關鍵詞搜索法，對樣本上市公司年報、社會責任報告披露的信息進行手工收集，綜合評價企業生態創新行為，為后續實證研究奠定數據基礎。資料收集中采用的關鍵詞見表1所列。

目前關于企業生態創新的測量指標非常有限，并且基本都是從投入視角和產出視角去測量，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企業的創新水平，但是這兩種測量方法都比較單一。考慮上市公司的綠色發展信息主要通過公司年度報告和年度社會責任報告進行披露，或利用公司網站、媒體報道等方式進行公布，在充分利用wind、國泰安等數據庫基礎上，通過查閱樣本公司2015-2017年的年度報告、社會責任報告以及瀏覽公司官網、相關報道等方式，對879家上市公司的生態創新狀況進行調查，按其結果有無，分別對照上述四個維度賦值0或1，最終用四個維度的平均值來衡量企業生態創新。

解釋變量為企業資源。參照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將一般資源以資產周轉率、戰略資源以技術人員的占比來衡量；內部資源選用研發支出、外部資源選用政府補助來表示。

中介變量為資源柔性。資源柔性表現為資源轉換所需的時間長短，轉換時間越短，資源柔性就越大。Bourgeois認為，流動資產是企業一種現實的或潛在的資源緩沖器，使企業能夠適應內部調整或外部變化［30］；流動資產代表企業未來可能增加的投資和潛在的投資機會［31-32］。本文參照相關研究，選取流動資產周轉率作為資源柔性的測量指標。

控制變量選取了存續時間、所有制、板塊特征以及公司規模。具體變量的度量方法及理論依據見表2所列。

（三）模型建立

本文構建出如下模型：

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回歸模型：

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回歸模型：

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回歸模型：

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回歸模型：

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資源柔性對生態創新的回歸模型：

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資源柔性對生態創新的回歸模型：

其中，EI為被解釋變量；GR、SR、ER、IR為解釋變量；RF為中介變量；∑Controls表示選取的4個控制變量；ε為殘差項，在回歸中對年份和行業兩個虛擬變量進行了控制。

四、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從表3描述性統計可知，企業生態創新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0.75，均值為0.305，說明重污染上市公司生態創新水平普遍較低，并存在較大的差異；其余變量之間的值均有一定的差異，說明雖然同為重污染行業，但不同企業之間還是存在顯著差異。

表3 描述性統計

續表3

（二）相關性分析

從表4結果可以看出，絕大多數變量之間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相關，且相關系數較小。進一步進行VIF檢驗，發現方差膨脹系數均低于2，遠低于臨界值10，可以判斷各變量之間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

表4 相關系數

（三）回歸分析與假設檢驗

采用平衡面板數據進行回歸，使用聚類穩健的標準差，模型（1）-（6）的回歸結果見表5所列。

表5 回歸結果統計

模型（1）和模型（2）驗證企業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模型（1）中，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都有正向的影響作用，且戰略資源影響更顯著，驗證了H1a；模型（2）中，企業內外部資源均正向影響生態創新，且內部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影響更為顯著，H1b得到支持。

模型（3）和模型（4）驗證資源柔性與企業資源的關系。在模型（3）中，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均顯著影響資源柔性，H2a得到驗證；在模型（4）中，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影響作用不顯著，H2b不成立。

模型（5）和模型（6）綜合檢驗企業資源、資源柔性與生態創新的關系。借鑒溫忠麟和張雷［39］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檢驗資源柔性的中介作用，從前面的分析可以得出，不同的資源種類與企業生態創新之間的系數都是顯著的，所以依次檢驗不同資源種類與資源柔性的系數、資源柔性與生態創新的系數即可。

模型（5）中，一般資源系數不顯著，而戰略資源顯著，資源柔性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是顯著的。加入資源柔性后，一般資源與生態創新之間的系數變得不顯著，戰略資源與生態創新之間的系數保持顯著，因此資源柔性在一般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影響中存在完全中介效應，在戰略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影響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H3a得到驗證。

模型（6）中，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系數顯著，資源柔性系數不顯著。由于內、外部資源與資源柔性及資源柔性與生態創新的系數都不顯著，不能直接得出資源柔性的中介效應，需進一步做Sober檢驗，檢驗結果見表6所列。從表6可以看出，P值都小于0.05，說明Sober檢驗結果是顯著的，資源柔性在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顯著，加入資源柔性后，內、外部資源與生態創新之間的系數是顯著的，所以存在部分中介效應，H3b成立。

表6 Sober檢驗

以上假設進一步驗證了資源基礎理論的核心觀點，即企業內部的戰略資源在企業創新行為中起決定作用。研究將資源基礎理論與企業生態創新研究有機結合，拓展了資源基礎理論在企業生態創新行為中的應用。研究還發現，不同類型的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影響存在差異性，這對于企業而言可從資源異質性這一獨特視角揭示資源影響企業生態創新的復雜理論。最重要的發現是，資源柔性在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存在中介作用，從而發現了資源促進企業生態創新的一條重要路徑，為企業生態創新實踐提供了理論依據。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研究的2 637個樣本中，包括采礦業、制造業以及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業三類行業，其中制造業共有2 469個樣本，占比93.6%；另兩類行業共有168個樣本，僅占6.4%。所以選取縮小研究樣本的方法，僅選取制造業企業作為樣本企業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7和表8所列。

表7 穩健性檢驗結果

續表7

表8 Sober檢驗

從檢驗結果可以看出，雖然個別變量的顯著性水平有所差異，但關鍵變量依然顯著，回歸結果沒有實質性的變化，通過穩健性檢驗。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資源基礎理論，選取2015-2017年重污染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探討企業資源對生態創新的影響以及資源柔性在其中的中介作用，形成以下結論：①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均會對企業生態創新產生正向影響，且戰略資源的影響效果更加顯著；②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均會正向影響企業的生態創新，且內部資源比外部資源的影響更為顯著；③一般資源和戰略資源顯著影響資源柔性，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對資源柔性的影響作用不顯著；④資源柔性在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具有中介作用，且在一般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中存在完全中介效應，在戰略資源、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與企業生態創新的關系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

上述結論表明，企業應充分認識資源及資源柔性在生態創新中的重要作用。第一，應注意不同類型的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注重資源的分類管理，強調資源異質性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基礎作用。在注重一般資源管理的基礎上積極培育異質性戰略資源；在吸引外部資源的前提下，不斷發揮內部資源的決定作用，為重污染企業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態創新動力。第二，重視資源柔性的緩沖作用。資源柔性通過與不同資源結合，能夠為企業營造一個更具有彈性的創新環境，可以降低生態創新的成本壓力和投入風險，緩解企業在生態創新過程中的資源緊缺性，提高資源利用率。第三，應充分發揮資源柔性在企業生態創新中的中介作用。資源柔性在資源對企業生態創新的影響中表現出不同的中介作用，資源特性上的差別是其主要影響因素，不同資源通過資源柔性的媒介作用來促進企業的生態創新。因此，企業應提高資源管理水平，充分利用資源柔性所帶來的靈活性推動，企業生態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