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借“八門金鎖陣”，素材運用有新招

李鳳成

《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在新野一戰使用的奇門戰術——“八門金鎖陣”，激起了后世人研究此術的極大興趣。它實際上是一種運動圍剿戰術，對于闖陣者而言，從生門、景門、開門入，萬事大吉;從傷門、驚門、休門入，傷害極大;從杜門、死門入，必死無疑。如果將此戰術遷移到作文素材運用當中，可以趨利避害，以長制短，素材的運用就能跳出“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窠臼，呈現出頗多新意。

一、從生門、景門、開門巧入——尋素材的新穎視角，讓小眾化素材吸睛。

生門、景門、開門是敵人可以獲得生存機會的出口，其特征是兵力布置得相對薄弱但集中。借此類比素材運用，就是挖掘出典型素材的新穎角度或者精心選用小眾化素材，做到以一當十。典型素材的新穎角度常常是指素材中不曾被人們觀照的視角，比如《論語》中的“公西華侍坐”這一章，曾皙的“風乎舞雩，詠而歸”為世人熟知，但如果從師生思想的“碰撞”角度出發，提出“思想碰撞與融合是孔門涌現出杰出人才的關鍵因素”這一看法，則別有一番新意。對于小眾化素材，因為其不為很多人知悉的特征，在吸睛指數上更高一籌，運用者引其入文，作文就具有了強烈的新鮮感。請看下面的作文片斷：

有人說過，酸甜苦辣咸，五味調和，共存相生，百味紛呈，意在強調和而不同。雙排鍵如此強大也正是因為它強大的融合能力。首先是這種樂器的多部件的融合：它有兩排手鍵盤，一排大號的腳鍵盤，這個腳鍵盤正是它外形上的特別之處，是演奏者靈活的腳的用武之地，在手鍵盤底部還有膝蓋控制桿，用來控制延音。在腳鍵盤前端右側還有一到兩個表情踏板，用來控制音量、表情、音色的切換和滑音等。由大到小，不難看出，這樣的部件組合還是比較復雜的，高明的演奏者能夠支配手、腳、膝蓋靈活地齊動，讓它們完美的配合，王小瑋就能夠出色地做到。匠心獨運的她有時候還會在彈奏中融合進舞蹈，彼時在觀眾眼中，她就化身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百靈鳥，所以一些知名的媒體送給她“琴鍵上的舞蹈家”這一雅號。

雙排鍵的最強大之處自然在于演奏家對音色的熟練調和，古語云，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出色的雙排鍵演奏家就像高明的大廚那般能夠神乎其神地將雙排鍵彈奏出任何需要的音色。有人統計過，雙排鍵可以調和出千種音色，可以說是千味紛呈，令人嘆為觀止了！王小瑋在演奏時通常右手彈奏主旋律，左手彈奏副旋律或和弦，右腳控制音量踏板或延音踏板，左腳控制腳鍵盤發伴奏低音，雙腿膝蓋控制切換音色效果，身體各部位融合、協調，有人感嘆，這位姑娘太不容易了。其實如此的靈活原因非他，在于姑娘的勤奮練習，以及融合音色的超強能力。

據說王小瑋最近在嘗試著將不同的曲子調和到一起演奏，比如已經做到的將手機上的經典游戲斗地主的主題曲與《西游記》的主題曲《云宮迅音》調和到一起，俏皮地穿插會讓觀眾覺得唐僧師徒在斗地主呢，如此的改編頗有意思，給人別樣新奇的感受。

——2019高考作文江蘇卷優秀作文《雙排鍵的千種音色》

上述文字的素材運用就是選擇了不怎么為人熟知的獨特樂器——雙排鍵。作者走的是小眾化路線，機智地鎖定“小眾化”的行文方向，結合雙排鍵的特點行文，從雙排鍵的獨特構造、演奏的獨特手法、演奏者的大膽創新三個層面，凸顯雙排鍵這種樂器的超強融合能力，繼而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試題的關鍵詞：五味調和，百味紛呈。上述片段堪稱是小眾化素材運用的典范。

二、慎入傷門、驚門、休門——避免因為未能準確理解素材內涵，而錯用素材。

傷門、驚門、休門是兵力布置較強的地方，從這些陣眼進入，會受到較強烈攻擊而遭受損失，所以闖陣者要注意避開這些地方。借此類比素材運用，就是考生對于部分熱門素材在未能準確理解其內涵的情況下引其入文，或者是對于熱門素材犯了斷章取義的錯誤，從而使得素材成為作文的“硬傷”，起不到預期的效果。比如經典詩文名句為中國的民眾熟知，為了讓自己的作文顯得時尚，于是不惜錯誤地運用這些詩文名句。比如下面的作文片段：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是詞人，更是圣哲。他把最真最美的祝愿撒向人間，也使自己走向曠達高遠。被貶后游承天寺，他看到傾瀉而下的月光，情不自禁吟詠：“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是怎樣的一種情懷，讓詞人可以如此欣然、愉悅？觸摸月亮，讓心純凈安寧，曠達遼遠。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里。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似的夢。”月啊，既然你可以觸摸清華園的荷塘，可否分一絲清輝給予受災者，溫暖他們被冰雪冷凍的情感，填平他們被地震擊裂的心田，敲開他們沉睡的心靈，讓他們睜開眼睛，在另一個世界中活得同樣安然幸福。可否，再分一絲清輝去觸摸那些受傷害后的心靈破碎者，讓他們不再孤單，不再害怕，微笑著面對一切，做一個堅強樂觀的人。

——2019年高考作文預測題“觸摸? ? ? ? ”范文《觸摸月亮》

在上述文段中第二個文段引用的句子出自名篇《荷塘月色》。作家朱自清精心選用動詞，呈現清華近春園荷塘上的美妙月色。其中的“清輝”一詞是指月光的皎潔，應該說是一個冷色系詞匯，但作者卻賦予“清輝”強大的功能——可以溫暖、可以填平、可以敲開……如此運用未免有些“一廂情愿”，違背了事物的固有屬性，名句運用出現明顯的不妥。

三、避開杜門、死門——切忌素材運用中生搬硬套，故弄玄虛。

杜門、死門兵力布置最強，從這些陣眼進入，必定有來無回。借此類比素材運用，就是寫作者面對素材的“艱澀難解”之處，在運用時不要生吞活剝，以免貽笑大方。比如《尚書》一向以晦澀難懂、佶屈聱牙著稱，寫作者在理解不透徹的情況下拿來運用自然會出現失誤。如下面的作文片段：

古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四時而嘆逝，睹萬物而思紛。惟勞者能勤作不息，甘之如飴。《左傳》有語：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勞者能“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一勞而天下無難事矣。靖節先生《歸去來兮辭》有言：農人告余以春及，將有事于西疇。一派“耕耘之樂、其樂復如何”之農作諧趣景象。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非農耕之樂，何言復與誰歸？

或有人曰：君不見“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農耕之苦避之唯恐不及，焉談農作之樂乎？以流汗來狀農耕之艱辛，此言固是不虛，然亦有云“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乎！人生在勤，不索何獲？索之何由之，惟勤耕苦耘，方得花開富貴，用度裕如。《尚書》有載：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他人笑勞者太苦，勞者亦笑他人看不穿耳。

——2019高考作文全國卷Ⅰ作文《劬勞一生力誰任》

在上述文段中作者大膽運用文言行文，做到了說理清晰、有條理，但“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用文言文寫作文太過頻繁，不免有老氣橫秋、矯揉造作之感。在第二段中作者引用了《尚書》中的四句話——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更準確地說出自《尚書·虞書·大禹謨》。這四句話來頭實際上不小，是儒學乃至中國文化傳統中著名的“十六字心傳”，其意思是：人心變化莫測，道心中正入微，惟精惟一（用功精深，用心專一）是道心的心法，我們要真誠的保持惟精惟一之道，不改變、不變換自己的理想和目標，最后使人心與道心和合，執中而行。在文段中作者在引文之后所寫的內容是勞者對待他人的態度，以及他人對待勞者的態度。將作者表達的意思與上述四句話的實際意思相對照，不難發現，文段出現了“前言不搭后語”的毛病，就好比是《白雪公主》中的小矮人戴了一頂大禮帽。所以說，寫作時切不可生搬硬套，故弄玄虛，故作高深。

四、“主旗手”靈活調度，以變化緊鎖中心。

八門金鎖陣的設計依據其實是太極八卦陣。在太極八卦陣中，陰陽魚的眼珠實際上是陽極和陰極，其顏色與魚身顏色相反，寓意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陽極生陰，陰極生陽，循環不止，以至于生生不息。到了八門金鎖陣中太極中心的陰陽眼即為主旗手所在，負責調度陣勢的變化。其優勢之處包括：以優勢兵力攻擊弱勢兵力，即總體策略是以多打少;圍繞中心或順時針或逆時針按一定路線旋轉，進行車輪戰，減輕己方傷亡，充分發揮每個戰陣的作用;迷惑敵人，在統一裝束中，降低敵人的信心、士氣。

以此類比寫作中的素材運用就是要做到：素材的類型要豐富，比如經史子集、天地山川、花鳥蟲魚、人事變遷等素材兼顧，而不是搞成名人扎堆開會;各素材的解析要契合所在語段的內涵，最終以烘云托月之勢突出文章中心;素材的解析要精要，起到以一當十的效果。請看下面的作文片段：

《千里江山圖》傳說為宋徽宗時期的天才少年王希孟所作，真跡在北京故宮博物院里。因為畫作極為珍稀，從建國到現在僅僅被公開展出過三次，畫作每次被展出時觀看人數之盛就跟春運差不多。著名畫家、藝術評論家陳丹青也曾排長隊去故宮看《千里江山圖》的展出，他說他自己貼在玻璃柜上看到癡，看得像個傻子一樣，因為畫作實在是太輝煌。

《千里江山圖》如此有魅力原因非他，在于融多種工藝、豐富的元素為一爐。據中央美院副院長、著名畫家馮海濤的研究，《千里江山圖》的創作過程極為復雜，簡言之她是五幅畫作的疊加，說得再明白一些，她是同一張畫而需要五次色彩的疊加，如果再加上一遍底稿，那么畫家實際上要畫六次。畫作融合了傳統名作《老松對南山圖》《喬松圖》等二十一種構圖范式，山、水、亭、閣、漁舟、人物點綴其中，實在是精彩紛呈。

《千里江山圖》最激動人心之處莫過于畫作融合了多種名貴材質，取“江山永固”之意，這也是畫作歷經九百多年色彩依然明艷的根本原因，其畫作的青綠色就不是普通的顏料，而是礦物質顏料。作畫前畫家得采集天然礦石，然后經過洗、敲、錘、研、漂、篩、溶膠、下膠等十多道工序，將礦石變成粉末。最值得說道的是畫作中用于刻畫漁父所用的白色顏料，來自于海洋中極為珍稀的生物——硨磲。這種生物體量最大的有三百多公斤，一般深藏在珊瑚礁里，只露個殼口出來，也就是說，人們要想得到它得費九牛二虎之力。

如果有人以為《千里江山圖》只是因為融合了名貴材料而流傳近千年，那還是太膚淺了。《千里江山圖》更了不起的是融進了對賢才的渴求之意，畫作后隔水黃綾上蔡京的題跋充分說明了此意。蔡京寫道：上嘉之，因以賜臣京，謂天下士在作之而已。“天下士在作之而已”的意思是：對于天下的高士、俊杰，關鍵在于如何去起復他，使其為國家所用。這位有名的奸相這一次倒是完美地傳達了皇帝的旨意。畫作里有很多打漁的場景，各種魚實際上就是各式賢才。如此來看，道君皇帝宋徽宗還是渴望把江山治理好的。

——2019高考作文江蘇卷優秀作文《千里江山圖》

在上面文段中作者對素材的靈活調度令人嘆為觀止，出色地做到了素材類型多樣：從第一段的歷史傳說、陳丹青的癡迷，到第二段的馮海濤的研究、畫作所依據的傳統名作，到第三段的畫作材料，再到第四段的蔡京題跋，歷史、藝術、名人皆有，大大增強了文章的可讀性。解析素材契合語段內涵：在第四段中作者先給出觀點——《千里江山圖》更了不起的是融進了對賢才的渴求之意，然后就結合蔡京的題跋，闡述畫作中體現渴求賢才之意的地方，觀點與素材緊密貼合。

無論是寫記敘文，還是議論文，抑或是散文，如果說文章的結構相當于人體的骨架，立意相當于人體的心臟，那么素材就相當于人體的血肉。只有血肉飽滿，健康完美的人體才得以形成。那么，細細領會素材運用的“八門金鎖陣”，用好作文素材自不是難事。

編輯/李躍